韦家有女初长成 第4章 第 4 章

好在玉玺很听话，天刚亮就骑马飞奔回京，可惜再怎么狂奔也赶不上朝会了，太子偶尔逃个课也没啥吧，大不了挨顿揍，他现在功夫高了，打几下不碍事。什么鸟皇同意他送来年礼，根本没有的事，每年的确有皇家年礼送来，那是小辈孝敬长辈，没听说太子亲自送的。

玉玺本打算在韦恬然回冷家过年之前，和她见个面，他派李玉去韦府也是为了多留恬恬几日，可惜还是晚了。一气之下自顾自的跑到冷家山来。

玉玺今年十五，他父皇小念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继位的事可能也不远了，而他小姑奶奶韦恬然也十二岁了。冷家习武的孩子，十岁之后就能参加冷家论剑，白黑红黄青，少年论剑的名次决定了他们未来的路。他的传奇爷爷韦帅望虽然退居二线，那也是北国武林最强的代表，爷爷老来得子的亲闺女韦恬然，自幼承袭冷家正统剑法，十二岁已有问鼎白剑的能力，听韦行的意思，打算让恬恬参加今年的比武，无论她拿到什么名次，大概率不可能再回京城做什么名媛千金了。

整整五年，两个相差三岁的孩子朝夕相处，萌生出的感情，不是单纯的青梅竹马，也比青涩懵懂的初恋要复杂些许。当初十岁的小太子并不被他父皇所喜，他母后鸟皇百般忍耐求全，这对全国地位最高的母子却得不到最普通的家庭温暖，反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明明没有寄人篱下，却连下人的脸色也不得不忍受。

百般愁苦中，玉玺遇到了他生命里的光。得益于爷爷的智慧，韦帅望把自己的父亲派来京城坐镇，祖爷爷带来了一位比自己还小的姑奶奶，于是，十岁的小太子如小鸟般快乐的搬出东宫，搬进了韦府。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四个时辰的剑术课外加一个时辰的内力课，搞得小朋友们筋疲力尽。可对玉玺来说，这痛并快乐的日子可遇不可求，好在可怕的祖爷爷后来给他们减少了作业，不过小姑奶奶并没有懈怠，她还是日复一日的努力，因为她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小侄孙被人欺负......

不知不觉，匆匆五年光阴一闪而过，他们都长大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玉玺一路狂奔，他拼命想把脑子里的记忆甩掉，那些屈辱的，那些美好的，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要了。如果长大意味着自此鲜少相见，沦为陌路，还不如当初不相识。

满腹心事的韦恬然回到自家院子时已然天黑，她弟弟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出来，追在她后面一直叽叽喳喳。恬恬吓唬弟弟，“你没几天淘的了，以后跟着父亲学功夫，有你受的。”

梅欢听了也大乐，“我看这孩子不太聪明，该不会天天挨揍吧？”恬恬想了下，“我爹岁数大了，要不让我哥教呗，他心软，不过到时候教出个小圣人，娘你别后悔。”拜师这个事，还得看韦行的意思，毕竟冷家剑都是父子传承。不过韦行年过六旬，虽然身子硬朗，教小孩子功夫这种辛苦活，还是交给年轻人的好，或者不太年轻的韦帅望。

话说，她哥韦帅望已经在冷良待了一下午，东拉西扯的，冷良知道来意，看他一直不开口问，就自顾自说道，“程度不严重，只是她不太愿意交流，可能存在误判。”

韦帅望皱了皱眉，“怎么治？”

冷良找了个土豆模拟头骨，画了几条线，“任何人为干预脑部神经类的药物都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恬恬目前没表现出明显的生理症状，我建议观察，最好加以引导，解铃还须系铃人就是用在这里的。”

韦帅望发愁了，纵使他无所不能，可少年们的初恋堪比小型zha弹，谁去拆弹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弄不好两败俱伤。哎，天底下就没有听话的孩子，凡是听话的，都没啥本事。

虽然小恬恬肯定不比他家韦乐庸的杀伤力，可是储君乃国之根本，万一遇到个不要江山要美人的，还真不好评估。我小儿子愿不愿意继位呢？我儿子愿意，可我孙子的妈不太愿意。为啥非得易储呢，因为我妹妹看上我孙子了，这话正常人也说不出来，可我也不愿意我妹子小小年纪，忧思过甚直接抑郁啊，哎，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儿！

亥时已过，冷家练剑的校场空无一人，古时没人熬夜，等五更天就有人出来运动了。韦恬然对漆黑空旷的校场很满意，星空点缀下，无尽的黑可以包裹所有情绪，无奈的、纠结的、失望的、不知所措的、甚至平静又绝望的，那些她这个小身体承接不住的乱七八糟的念想，都能在这样的夜里，得到安抚。

只听一声剑啸滑坡空气，韦恬然把内力倾注在剑上，一招一式，形如破竹，把整套剑法舞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筋疲力尽累瘫在地，好在她换了一件深色的短打练功服，这么随意一躺，以天为盖地为炉的洒脱颇有侠气，真该让那些京城里的太太们看看，无论你们是讽刺还是真心，什么狗屁名媛，韦恬然才不在乎。

“好剑法！”

这黢黑的大半夜，突然冒出一句话得把人吓个半死。韦恬然吓得一激灵，迅速起身，横剑在身。等看清了人，没给她气死，“哥你没事不出声，在一边装神弄鬼，幼不幼稚啊！”

韦帅望没说话，一剑过去，恬恬的肌肉记忆比脑子快，马上开启防御模式，两个人过了百十来招，别误会，十二岁的小朋友不可能单挑武林第一的大神，只不过大神也没尽全力，小朋友没懈怠。当剑被打飞以后，小朋友马上翻脸，“你是我哥，你怎么不让着我，明知道我已经没体力了，你还这样对我？！”

韦帅望很久没听过小朋友撒娇了，心中大乐，“干...干嘛，输了就耍赖啊，百十招你都没找到我的破绽，刚刚你那剑气合一的剑法是用来表演的？练剑要动脑子。”

恬恬听到他哥的话，马上认真起来，脑子过电影似的回想刚才他们对练的招式，有几个很像苏雷攻过来的样子，当时她就招架不住，明明速度不快，是哪里出了问题？“小雷也用过那几式”说罢还用手在空中比划起来。

韦帅望怪叫，“什么？谁允许你去找苏雷对练的？我爹知道吗？你真不怕挨揍啊？”

恬恬一脸差异的看着他，“我爹看到了啊，他还挺高兴来着。”

韦帅望气结，“我告诉你，不经允许，不许找苏雷练剑，听到没有！”

恬恬看着他哥故意板着脸凶她，宛然一笑，走过去拍拍他哥，“别担心，我知道分寸，小雷也知道分寸，我们开始之前，他还提醒我来着。”虽然让我更生气，激发了更强的斗志，不过这话就不要说了。

韦帅望被这个跟孙子差不多大的小妹妹哄得很舒服，他身边的姑娘没一个脾气好，他老婆是女皇自不必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冷兰是猛兽，老友白逸儿也是个爆裂脾气，剩下的都是小辈，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可人家辈分大。“不过，我不建议你透支身体练剑。”

哎，她哥未免把她想得太好了，韦恬然并不是在内卷，而是真的睡不着，只有这样精疲力尽之后，或者累晕过去，才能睡上一会儿。那些伟人们殚精竭虑，多大的压力也面不改色，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可惜她不行，遇到点感情问题，就失眠焦虑，以后怕难成大事。“嗯”，恬恬嘴上应了一声，没接话。韦帅望知道自己说了白说，也不再唠叨，把妹妹送回家，自己回了姜园。

回冷家山第二天，韦恬然没有赶上早课，她没有让冷良开安神药，可是她哥昨晚上给了她一个麻醉针，第二天别说五更了，就是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见得能起来。闺女一直昏睡，把老韦吓得不轻，韦帅望那个倒霉孩子也不跟他爹提前说一声，韦行到秋园给他师父请安，韦帅望才想起来，给韦行气得给了他一巴掌。

冷秋淡淡地，“咱们家不会有太脆弱的孩子，你们反应过度了。”韦行没敢当面反驳他师父，可亲闺女十天半月的不睡觉熬鹰，老父亲也受不了。韦帅望突然想起来，“恬恬的剑真是不错，不知道韩笑的儿子啥水平，不过怎么看白剑都是我们家的。”听到着，韦行脸上浮起老怀大慰的骄傲，不过没敢太过分，他对冷秋的恐惧并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话说秋爷都七旬了，好在他们武林高手，内力深厚，看不出老态。

“但是，不知道恬恬对争白剑这个事有啥想法。”韦帅望说完这句话，一屋子人都沉默了，是啊，孩子怎么想的，咱家不是女娃不能做掌门，可眼前乐庸和不易，一个掌门一个教主，轮流上台，武林盟主之位把持三四十年没问题，小恬恬如果拿到白剑，无论是冷家的舵主，还是魔教的堂主，能者居之嘛，但女婿呢？肯定也不能是白丁。如果也是一方大员，这样的夫妻刀，会不会让武林盟主压力太大？

人不过百年，这些长辈们岁数大了，现在都是亲的哥哥妹妹，叔伯兄弟，可以后孩子的孩子谁还认识谁啊？当然，用不着操身后心，可总部的在还活着的时候给子孙后代埋雷吧？愁人！

还有一件事，万一以后恬恬的那位，不被太子所容，又是麻烦事。这里有太子什么事儿？不好说，玉玺真是江山美人我都要，搞不好再掀起一场内战也未可知啊。看到了吧，就没有省心的孩子！

不省心的孩子迷迷糊糊醒了，头晕的很，看着窗子投来的光，这怕不是日上三竿了吧？完了完了，第一天回家睡过头，直接错过早课，肯定要挨鞭子的，韦恬然猛地起身，眼前又一黑，不对劲，怎么这么晕，她马上打坐调理内息，感觉到体内还残留着些许麻药，顿时气坏了，“韦帅望暗算我！”

梅欢听到动静，知道孩子醒了，把准备好的清粥小菜端了进来，还嘱咐下人给大小姐梳洗。恬恬哭笑不得，“娘，我只是起晚了，没有生病啊！”

她说没有就没有吧，梅欢也不在意，“太久没见你，不知道大小姐在京城的府上如何，回来咱这乡野之地，照顾不周之处，多担待。”

她娘估计是跟韦帅望学坏了，恬恬无奈的看了亲娘一眼，任凭丫头们折腾。“我爹没生气吧，早课迟到，在京城也是会挨揍的。”

梅欢不以为然，“京城我够不到，在我跟前，没人能碰我闺女。”

哎，拿这么可爱温柔的娘亲怎么办呢，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可家里人这架势，估计是担心了，必须要赶紧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