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达彼岸 第18章 第 18 章

小邵江点点头：“对啊对啊，爸爸养他吧。他特别漂亮像娃娃，你看到的第一眼绝对会喜欢的。”他努力推销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圈，似乎在告诉他真的很漂亮。

小邵江和长大的自己难得有一个共同点。都对小蘑菇有了恻隐之心，方法却不一样。

一个是想要把他带回家里，自己圈养。

一个仅仅是想让对方离开，拥抱自由。

“为什么要养他？只是因为好看？那回家找很多漂亮姐姐陪你玩好不啊好哦？”陆慈安商量着，下意识觉得漂亮是女孩子。自己找的人总比来路不明的强。

没想到小邵江听到这句话后情绪低落不少：“不是的呀，爸爸。不是因为好看呀。”

“那是因为什么？”陆慈安说着还颠了一下，小孩子六七岁了难免有点重。小邵江又闹腾，有点抱不住。

“因为可怜，爸爸，他身上好多伤啊。脖子上还带着项圈，不是只有宠物才戴项圈吗？”

陆慈安一愣，这里是邵珩誉谈生意的地方。是对方的私人庄园，还记得对方是个y区出了名的绅士。没想到园子里还养这种小孩？

是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那他人呢？”

“被一个Alpha带走了，那个Alpha好粗鲁啊。直接拽走他，小蘑菇都要哭了，他很害怕。”

“除了项圈和伤还有什么？”陆慈安问他。

小邵江知道这是同意他养的意思，需要对方的特征去寻找于是努力回想，这里灯光很暗。他只顾着看脸去了。先把对方的伤口位置，穿的衣服仔细的告诉陆慈安。

脑中闪过那抹灰色：“对了，他的眼睛！好漂亮！是深灰色的！像你曾经给我买的玻璃珠。”

“玻璃珠？”他什么时候给邵江买过玻璃珠？

“就是那颗灰色的，后来被放在阁楼的玻璃珠呀。”小邵江又拽着对方的衣领晃晃，试图唤起对方的记忆。

陆慈安有了印象：“那个啊。”是他在拍卖会上拍的深空之眼，因为灰色的颜色很稀有。据说是什么很珍惜的材料，说的天花乱坠主要是光折射的很好看最后被他以八位数拍下。有一阵子找不到了，原来被邵江当玩具拿走了：“在阁楼吗？”

“嗯，和那个放蜡笔的铁盒子在一起。”

“好，饿不饿？”小孩子的注意力没有那么集中，被陆慈安的话题一带就有点忘记。他跑来跑去确实饿了，点点头。等到出了房门，脚下没有骇人的鲨鱼。陆慈安把他交给保镖抱，自己休息会。

小邵江生怕对方忘记了找小蘑菇，下半身已经抱在保镖手里了还拧着上半身。揪着陆慈安的衣领撒娇：“爸爸！养他，你不要忘记了。”

陆慈安点点头。

邵江记得当时陆慈安确实帮他在庄园里找了，不过那个小孩就像是邵江在“苍穹蓝道”睡了一觉之后做了一个美丽的梦，醒来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后来邵江哭着闹着要找那个小男孩，得益于邵珩誉的身份。庄园主人甚至调查了监控，也没找到那个他口中带着伤漂亮到仿佛像娃娃的小男孩。这个庄园里甚至除了他没有第二个孩子。

回去的路上走水路，邵江发起了高烧。一场高烧烧了三天，醒来的时候在苍穹蓝道的一切都忘记了。医生说他是惊到了。

小孩子不经吓，那鲨鱼的深渊巨口给小时候的邵江留下来不可磨灭的恐惧。

大脑做出的保护机制让那段记忆遗忘在y区。

如今身体疲惫到极致，居然能翻出破碎记忆下他之前遗忘的一些。

意识逐渐回笼，就听到秦砚礼聒噪的声音。这人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你饿不饿？水果吃不吃？要不要给你点些别的？”

邵江蹙起眉头，吃什么不会自己点？还要问？

邵江揭开自己的眼罩，边拿边冷声嘲讽：“你是饕餮么？七点刚吃过现在又要进食？”他都没用形容人的词汇。

包厢内安静了一瞬，邵江睁开眼睛。适应一下昏暗的灯光和梦境与现实之间的转换，表情有点冷扫过包厢。扫到一半就不冷了，卡住了。他看到江堰，有一种过了很久的错觉。

确实有点久，江堰在那天被人带走就没有来上学了。

他像是一个插曲在邵江乏善可陈的生活里鲜艳的活跃着。

突兀、猛烈、神秘，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每一次的到来都不可预料，自己也会作出让人不解的举动。

江堰像是在纯白画布上的一抹颜料，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难。

到底要怎么样？为什么想接近就接近？想远离就远离？每次出现都没有预兆。

凭什么？

江堰和秦砚礼一起坐在邵江右手边的‘床’上。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也转过头，昏暗的灯光微微扫过他的脸。邵江刚从那个梦里醒来晃了神，和江堰对视着。

他今天穿的黑色皮衣，搭配黑色的牛仔裤脚上踩着马丁靴。衣领竖起略微盖过他惨白的下巴，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脸上的黑色止咬器和手上的特制半指限制行动手套。第二手指关节上都箍着细环，上面的骨骼连接手背后的卡扣。江堰的五官轮廓柔和，这么一个止咬器卡在那里很突兀。更添加了一丝野性。此时没表情的一扫，很有压迫感眼里有着警惕的寒芒。

人出落的爽利，像是出鞘的锋利刀刃闪着锋芒。没学校里穿着校服那么人畜无害，和邵江对视了一会他才想起露出一个笑。止咬器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细长的特殊金属材质把他的脸分割成很多块。很碍事，邵江还是能看到他翘起的嘴角和弯弯的眉眼。

那种锋芒就全部收起，又柔和起来。

包厢内灯光昏暗，屏幕的光打在他的左侧。和梦里那个小蘑菇居然有点重合，邵江一时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梦境。

江堰看着邵江维持着半摘眼罩的姿势，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这是对方身上难得表现出来的少年气，有些好笑。也就忘记了对方才醒时说的那句话，先是回答了秦砚礼：“不用给我点吃的，我吃不了。”他说着点点自己脸上的止咬器和脑后卡扣上的密码锁。

然后问邵江：“怎么了？”

邵江：“你怎么在这里？”他刚睡醒，声音还哑着。和Aubrey那种醇厚的声音不同，也说不上哪里不同江堰就是觉得好听。带着疑惑和质问，只是缓了一下，他身上那种天然的上位者气息又回来了。

“我来这里参加拍卖，秦砚礼刚才出去看见我。喊我来这里玩。”江堰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他被Ron从实验室里抱出来的时候神智有些不清楚。想起今天是周日，脑子迟钝的想原来已经过去四天了。他像是大病初愈的人，脸色惨白。

邵江点点头，感觉到空气里有自己的信息素。抬手摘掉半罩在自己脸上的眼罩，起身去拿放在柜子上的手环。

“滴。”

江堰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一紧，他没想到今天出门会碰到邵江他们。Ron也没想着老板在外面也要让江堰扮演Omega。所以他带的是Alpha手环，还好今天穿的皮衣。袖子很长，基本盖过手掌。

只要不掀开的他的袖子去看，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邵江敏锐的注意到他的视线，是自己的手腕。看着他好奇的问：“看什么？”说着还把带着手环的那只手举起，晃了晃。邵江皮肤白，骨骼形状也好，五指修长有力青筋淡淡。很有力量感，江堰对比他略微纤细些。

江堰看他直接点出来，收回视线，摇摇头。他不想就手环的事情讨论太多，他现在脑子没那么多能力去处理这些事情。

感觉到自己的限制器戴的有点紧，江堰抬手调节了一下。邵江的视线一直盯着那双手，看他摸过调节器。卡扣的器节吐出一小段骨骼。江堰活动了一下五指又垂下。

没想到一直不出声的闻人迟开口：“江堰，你一直戴的颈环吧？”

没料到对方突然发难，江堰感觉他话里有话。对方可能已经在怀疑自己Omega的身份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察觉的，从那场切磋开始吗？江堰迅速回忆了一遍和闻人迟相处的瞬间。不对，是打招呼？不对。是切磋？自己确定没有散发一点信息素。

他肯定自己刻意的地方绝对不会露馅，那就是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了。下意识的动作吗？

他转眼和闻人迟对视。直直的看向对方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情绪微表情线索。

对方的眼睛毫无波澜，江堰立刻收回视线。垂下眼睛，下意识的动作...

打招呼时没带颈环？上体术课时自己的大意？还是切磋时发狠的招式？

不对，都不对。

电话。

接到Ron的电话，他当时情绪不佳。肯定下意识去摸手环想调高档位，那个时候是Omega的身份他还不太习惯。那时自己的颈环还在更衣室，只有这点破绽了，因为当时闻人迟离他很近。

大意了。

“没有，今天就没戴。”江堰不打算找借口，闻人迟不是一个笨的。既然能问到这个地步说明他已经注意到了。越解释，破绽越多。

闻人迟意外他的直接：“会不会不太好？”信息素是很私密的东西，尤其时Omega的信息素。大部分Omega去公共场合都会佩戴颈环来抑制自己或隔绝他人的信息素。

“我的腺体比较脆弱，长期佩戴颈环会对身体有负荷。我注射了特殊的抑制剂。”他说完之后就站起身，拉开自己的衣领凑到他面前给他看。

确实是有针口的，他这几天一直要从腺体抽取信息素。

闻人迟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立刻转开脸。用手背抵住他的手肘，减少触碰面积：“我就是好奇。”

江堰没有彻底暴露自己时Alpha，只是怀疑。那也就算是对方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Omega也很不礼貌。

Alpha看Omega腺体是一个很不绅士的行为。

Alpha看Alpha的腺体也是。

江堰知道对方暂时不会怀疑了，顺着力道放下。

邵江在旁边看着略微蹙眉，他的声音这次没有刚被吵醒之后的不耐。而是淡淡的：“过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

没说让谁过来，但江堰觉得是自己。

他走过去。

突然记起对方之前说‘你一个Omega为什么靠Alpha这么近’的言论，在距离还有一米的时候就停下。两张床之间的位置总共就两米，这人就迈出了一步。邵江危险的眯起眼睛，不满：“近点。”

江堰这次走到他膝盖左右的位置才停下，他低着头看邵江。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疑惑道：“邵江？”

“嗯？”听到他喊自己邵江很随意的抬头，还很幼稚的歪了一下。直直的看着江堰的眼睛带着散漫，像一头慵懒的雪豹。

邵江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衬衣，刚睡醒有些乱。之前解开的纽扣大赖赖的敞着，脖颈、锁骨从江堰俯视的角度一览无遗。江堰一时被看的有些愣住，他虽然被Aubrey屏蔽很多常识。但对美丑还是有分别的，他知道邵江长得好，是那种带有侵略性的俊美。眉眼漆黑、轮廓深邃。

显示屏的灯光罩着邵江的右侧，他的鼻梁落下了一片阴影。

此时明明是他占据高位俯视邵江，却有一种被对方捕获的错觉。

用那双漂亮的眼。

眼尾因为抬眼看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弧度。江堰的视力很好，能看到邵江长直的睫毛。还有对方瞳孔中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

光线乱窜，睫毛打散了错落的光。颤抖的珍惜的在邵江的脸上吻下阴影。

这一刻江堰直观的明白了一件事情，邵江他——长得好顶。

邵江自然知道自己的优势，这是他第二次用美人计。很管用，邵江有些得意的挑起嘴角。伸手抓住江堰的手腕稍微用力一拉。

江堰压根就没想防备邵江，就这么被抓的趔趄。一下几乎栽到他身上，他立刻用未被束缚的左手撑住邵江背后的‘床’勉强稳住自己。身上的肌肉一瞬间紧绷又强制自己放松。

放松了口气就感觉到自己的耳廓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贴着，视线内是之前看到的大片肌肤。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血液在皮下奔流的声音。

很快江堰就意识到不是邵江血液奔流的声音，是......自己的。

他还未用几近宕机的大脑去思考到底是什么贴着自己的耳朵，就听到邵江的声音。不讲道理的，带着空气的震动和声音直钻他的耳膜：“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Omega不要离Alpha太近吗？”

江堰脑袋发晕，耳朵被熏的通红。他除了和Aubrey没和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几乎腿软。他下意识的用了更大的力气去撑着不想靠着邵江。然后才去思考邵江说的那句话，心道又是这句。

下一秒。

不对劲，心中警铃拉响。自己真的昏了头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