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尝 第2章 chapter2

最近令遥对戎淮非常冷漠，至于原因，戎淮郁闷地想，我只是掀了他的帽子而已！

比如在食堂遇见，令遥装作看不见他，戎淮却像个傻嘚儿一样跟他打招呼。又比如上体育课，戎淮借口邀请他打球和他搭话，根本得不到令遥一个正眼。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左右。

这天下午雨很大。戎淮去宿舍楼找郝密，他刚好住令遥隔壁隔壁宿舍，因此他跟郝密聊完事儿，就踱步去找令遥。

令遥还是住之前9班的宿舍，9班就一个宿舍，非常好找。戎淮敲敲半掩的门，没有动静，里面没有开灯，一股海盐沐浴液的味道。他以为没人，推开一点，走进去。

一直走到通往洗漱间的门，戎淮才看见了里面的令遥。

令遥正在洗漱池边搓衣服，赤着上身，手臂微曲，线条流畅，看着有力精瘦。他听见脚步声，很慢地回头，看见是戎淮后又慢慢转回去当作看不见。

戎淮心跳快了一点，实在是很奇怪。令遥头发剪短了，他戴鸭舌帽也是因为这个。戎淮去看他的头发，并不难看，只是似乎令遥很介意。

令遥拧干衣服，装进盆里，戎淮刚好挡在他前面。

令遥望着他。

戎淮说完“对不起”，给他让路。

等令遥晒完衣服回来，戎淮琢磨着问：“令遥，你之前就是叫令遥对吧？”

令遥好像翻白眼了，但戎淮忽略掉，问：“我有个小学同学也叫令遥，是不是你？”

他不说话，他就像是一定要得到答案一样盯着他。令遥被他盯得烦了，摇头说：“不是。”他心里还是记着之前戎淮掀他帽子的事情，不太想跟他多有交流。

戎淮口气很严肃：“不，你是。”

“不是。”

“就是。”

令遥觉得他好xxs：“不是。”

戎淮心说是就是呗这样有什么意思，真的是xxs：“是了！”

令遥抄起刚放回去的盆就要往他脸上甩：“你走。”

“……”戎淮噗嗤笑出来，嘴角挑高，瞄着他那气得爆青筋的手臂，赶紧夺过盆，“好好好，不是不是啊。”

令遥感觉这人欠打，只是因为他俩认识没多久，就没下手。他套上衣服，从外边儿走廊收起伞，打算丢下戎淮去食堂吃饭。

“令遥令遥令遥……”后边念经似的声音跟上来。

令遥下楼的脚步不紧不慢，也没应他。

“令遥，你有没有感觉这雨越下越大？”戎淮的声音越来越近，忽然到了他耳后，“要不然捎我一程？”

“……不行。”令遥对这种距离的接触很敏感，表情一变，胳膊肘往戎淮腰侧一撞，没想到戎淮脚一歪，从他身侧摔下去了。

幸好只是四五级台阶。戎淮瘸着腿爬起来，令遥赶紧跑过去，然后拧眉看他的腿。

“我就开个玩笑……”戎淮小声地说，主要是令遥的脸色很差，这唬死人的低气压简直太可怕了，戎淮选择自己闭嘴。

令遥表情颇怅然，松开拳头：“你能不能小心点。”

戎淮蹦两下，瞟一眼他的脸色，扶住他的手臂，“嗯，对不起。”

怅然很快消失，令遥有些无语：“你说什么？”

“……”天，我应该怎么办？戎淮垮脸了，小令好难对付！

*

干饭铃响一分钟后，干饭人大部队离开教学楼，在操场上一往无前。吴奈跑出飞人速度，忽然一指不远处，对戎淮说：“你看。”

戎淮头都没扭一心想干饭：“什么？”

“你小令。”

“哈？”戎淮懵逼，什么叫“你小令”？而且，令遥去食堂不是正常？

“所以？令遥怎么了？”

吴奈：“他好像在收被子。”

“……？”戎淮好奇地扭头看，果不其然，一道在花坛拉扯被子的孤傲的身影，在一众干饭人中是如此突兀。

而令遥收被子的原因是，最近大风天气，晒在宿舍走廊的被子偶尔会飘到半空，然后优美地滑落到花坛上面。

但让令遥想不到的是，被子早不飘晚不飘，偏偏要趁人干饭的时候飘。宿舍旁边就是食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被子，多少有点尴尬。

戎淮盲猜，就算令遥装得淡定，也肯定尴尬得要挠头。

不过他没打算凑上去，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摸透了令遥百分之十的脾性，并不想去找不痛快。

*

令遥从学校图书馆出来，在他们教学楼下面看见个小男孩，三四年级的样子，推着个滑板车在小广场花坛边上转悠，不一会儿又蹲下开始翻土抓虫。

令遥依稀觉得熟悉，思索两秒无果后拔腿上楼，小学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跟在他后边儿。

快到班，令遥往后瞟一眼，小学生手里还真捏着一只小虫子。

小学生在他进班前一秒拉住他的衣摆：“哥哥。”

令遥：“？？”他反应过来这是有事儿，“干什么？”

“你认识我哥吗？”小学生睁着大眼睛，举起小虫子给他看，“我要找他，把这个给他。”

给虫子？令遥心说你哥是哪个嘛，“谁？”

这会儿刚好是晚饭时间，教室里都是空的。令遥放好书出来，小学生说：“我哥叫戎淮。”

令遥：“啊，不认识。”

谁知道这小学生固执很机智，见他这果断回答，认为令遥一定认识他哥：“不信，你带我去找我哥哥吧！”

“我没时间。”

“走啦，那等一下我叫我哥哥请你吃棒棒糖。”

令遥瞅他一脸着急，犹豫一下，松口了。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戎淮在哪儿。

*

“哎！戎淮，你弟来了！”

听到声音，戎淮扭头往后边儿看，一眼看见令遥和麻烦鬼弟弟，俩人走一块完全俩风格。

戎淮把球丢给队友，跑过去，先把弟弟揪过来，“你来干什么的？”

弟弟被他这凶人的模样吓一跳，手一松，虫子一下飞了。他一只手死死拽着令遥的衣服，一面向他哥吐舌头：“你管我你管我啊……”

令遥被小学生拽得都要贴上戎淮了，他赶紧去松他的手：“我走了。”

“等一下……”戎淮没控制力道，迅速去抓令遥的手腕，直接把人带了个踉跄，令遥瘫着脸看他。

这场面，好像跟老塔那儿的挺像。

令遥没吭声，抽回手往宿舍楼走。

“哎令遥，你吃饭不？”戎淮想起什么似的，在后边儿大声问。

“不吃。”令遥说。

“那我们先去食堂吃饭吧？”戎淮聋了一样，“然后你再回去洗澡？”

“……”令遥磨了一下牙，没回头，“我不吃。”

戎淮跟吴奈他们打好招呼，拖上弟弟朝令遥跑，然后很自然地把手臂搭在令遥肩膀上。

令遥无语地眯一下眼睛，“我们去吃饭？”

搞错了吧？他们是能一起去吃饭的关系？之前还差点打起来呢！

戎淮飞快瞄一眼玩滑板车的弟弟，凑过来说悄悄话：“你在的话，他会收敛一点。”

“跟我有关系？”

“哎，那就当作我想跟你去吃饭呗，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比你一个人好。”

令遥觉着这话不对劲儿：“你说什么？”

“走走走吃饭吃饭……”戎淮不继续说了，硬是把令遥扯到身边，令遥就糊里糊涂地跟他去了食堂。

令遥不仅挑食，还挑筷子。戎淮刚见识了他选菜时的画面，暗叹令遥要搁他家估计得被他爸打一顿。

他端着盘子看他挑筷子，忍不住多嘴：“你这是要挑哪样儿的啊？”

令遥的目光终于找到一双匀称修长干净完美的筷子，一边举目看位置，嘴不留情：“不耐烦就先吃，我挑筷子怎么了？”

“……”戎淮弯眼睛笑笑，看他一脸严肃较真儿，心想令遥还真是表里不一。看着多有趣啊，结果这么容易生气较真儿。

三个人坐下，弟弟问戎淮：“我今天晚上跟你一起回好不好？爸爸说要揍我。”

戎淮也很严肃：“你又干什么了？如果理由正当我可以考虑站你那边，但是你不准来我们班上找我。”

弟弟拉下脸，学他哥，“我就是偷吃了两个冰淇淋而已。但是你要等我，然后爸爸揍我的时候你要帮我。”

戎淮把肉夹到他嘴边：“哦，张嘴。”

令遥微挑眉梢，举着筷子不动了。

戎淮也注意到令遥的眼睛，那点羡慕和遗憾，在一瞬间很真实地流露出来。

趁令遥没回神，戎淮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笑意盎然：“令遥，一个在森林里迷路的人……”

令遥疑惑地盯着他，等他下一句。

“然后忽然在一个晚上看到了星星，就像现在你的眼睛。”

令遥听懂一半，心想你没事吧，给我说这种话干嘛玩意儿？

弟弟插嘴：“你回答我哥哥呀，他在等你回答呢！”

令遥扒饭，假装聋了。

戎淮只是一下子想起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当然不在乎有没有回答。

*

令遥回到宿舍，唐迁他们正洗完澡要走。

“今天回挺晚，干嘛去啦？”唐迁在柜子旁翻东西，头也不回地问。

“吃饭。”他拿了晾衣杆，余光瞥见宿舍地板上摆了俩盆，里面还有水，“这是干什么的？”

“害，漏水啰！”唐迁一指天花板，果然有条水线，水滴间隔几秒地坠落。

令遥仔细一看，漏水的地儿恰好挨着他床位。“什么时候开始漏的？”

“今儿下午回来就开始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啊，我刚让宿管解决一下，嘿，你猜怎么着？”他摇摇头，“他说先看看情况，我估摸着得先受一段时间了。”

“……”令遥点头，心里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借这个绝佳机会跟陶女士提通学。

*

星期天。令遥决定回家，尽管明天要月考。但考完就放假了啊，令遥想着两天半的月假，心里多少有点美滋滋。

陶女士非常高兴，看见令遥第一眼就笑出来了，然后要给儿子一个熊抱，被令遥无情拒绝。

“不行，妈，你没闻到厨房焦味儿吗？”

陶女士往他手臂呼了一巴掌，趿拉着拖鞋回了厨房。令遥换好鞋去客厅，他爸正在茶几边看球赛。电视里球赛气氛热烈，他爸表情凝重，看上去像一个苦瓜。

“爸……”令遥看见他爸就想起自己被逼剪掉的头发，又气又无语。

他爸转头，淡淡地“嗯”一声，眼睛又往他头顶瞧，“头发又长了。”

“……”令遥在心里哔哔几句，摸摸头发，半晌吐出个“好”。

“要考试了是吧？”

令遥不吭声，因为他爸并不需要他回答。

“你好好考，要是又和之前一样拿三个鸭蛋回来，我就把你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

令遥垂下眼。他爸说到做到，令遥揣兜里的手动了动，想告诉他爸“其实我没真的想考零分”，但他爸已经扭头重新看球赛了，他还是把话憋回去。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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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