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有预定吗?”
“有”,祝羽珩扶着推开的门让江焕跟着进来,江焕乖乖地跟在身边,眼神亮亮的。
“好的,请跟我到这边来”
“祝老师您是什么时候定的啊?”,江焕走在祝羽珩的身边,声音里抑不住的惊喜与惊讶在祝羽珩耳边小声问道。
伴着悦意的低语在耳边化开,距离逐渐贴近,祝羽珩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在身边。
“就在,某人还在委屈哭泣的时候。”
江焕思索着时间,恍然觉得不对,“某人、哭泣”,“我,我才没有!没有哭!我可是很坚强的!”
很快到了包间,对面的人还在“耿耿于怀”,此刻像极了忽然被抢走食物的炸毛小狗。
“是的!”江焕的眼神坚定像是在宣誓,势必要与刚才委屈到快哭了的自己剥离,矛盾又统一,她无需被理解但却得到了无声的支持,她确实心有委屈但也能独立坚强。
“好,是的是的。”,祝羽珩不再逗她,将菜单递给江焕,“看看想吃什么。”
江焕双手接过菜单,看着祝羽珩递过来菜单的那只纤细柔白的手,刚才就是这双手在后面扶着自己,也是这双手把她轻轻揽在怀里。
注意到祝羽珩投来的目光,江焕立即收回了发散的思维,停止了大脑对于美丽、温柔和力量与祝羽珩结合的思绪。
“我就来一份这个牛肉土豆披萨就好,可以吗?”
祝羽珩结果江焕递过来的菜单,纤细的手指翻阅着菜单,“不再点一些别的吗?”
“不用啦,真的不用,要不然也太破费了。”
又是与领导一起吃饭,还要点餐,为了缓解心里的紧张,江焕假装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免费的柠檬水,有点涩。每次在食堂她都选择离领导,也就是祝羽珩最远的位置坐,这不是一种讨厌,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敬畏”,就像是那种在学校对老师的敬畏,她觉得自己只有保持距离才能体现足够的敬意和尊重。
祝羽珩看出了江焕的局促,按着常吃的又点了一些其他的,差不多两人份的量。
“没记错的话你也是X大金融学专业的,对吧”
“嗯嗯,是的祝老师。”,江焕注意到关键词“也”,既然这么说,那么祝羽珩应该也是X大的了。“现在大四了,马上毕业了。”
“未来有什么打算,是要考银行吗?”菜品很快就上齐了,祝羽珩把披萨放在离江焕较近的位置,将滚刀递给江焕示意她开动。
“嗯……”江焕接过滚刀把披萨切分好,先给祝羽珩递过去一块,接着又放一块到自己的盘子里,她用叉子戳了戳披萨,“没有要考银行的打算,我申请了另一个专业,打算继续读研。”
“这样啊,”祝羽珩有些意外,X大金融学,银行对口专业,来实习多半是为了实习之星之后直接免笔试进银行,没想到江焕却很不一样。
“那为什么选择来银行实习?”
祝羽珩字里行间没有审问的意味,没有失望,亦没有质疑,就像是很平常的聊天,这让江焕松了口气,她已经听过太多人对她的决定报以可惜、费解和劝诫的态度,而祝羽珩她不一样。
在这样的祝羽珩面前,或者说在祝羽珩这样的语气面前,江焕感觉两个人的距离在靠近,她也没有之前那么局促。
虽然她不喜欢解释,但面对没有恶意试探的祝羽珩,她没有选择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毕业实习必须要与专业相关的,没办法。”,说完江焕叹口气,叉子落在松软的土豆上。
“嗯,当作一次体验也挺好。”,祝羽珩轻抿一口手中的热茶饮,“那新的专业是你喜欢的吗?”
脱离了旧烦恼,听到祝羽珩提起“新”,江焕这个人重新提起精神,刚才叹的气早已在九霄云外。
“嗯嗯,是我喜欢的。”,江焕察觉到祝羽珩期待她继续讲下去的目光,她接着说,“是中文专业相关的,虽然身边很多人觉得放弃X大金融学专业的求职方向投向文科是没有什么出路的,但是人真的只为一个出路而活吗?”
说到热爱,祝羽珩看到江焕双眸映着渴望与光芒,一个拥有热爱的人,在绽放人生的光亮。
“你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想的很清楚挺难得的”。
江焕整个人逐渐开朗起来,面对祝羽珩的理解,或者即使不是一种理解,只是片刻的没有直接否定,江焕仍然觉得是开心的。
“孔子曰:‘福贵于我如浮云’。老子云:‘不欲碌碌如玉,珞珞如石’。能自足就可以了,只有去选择我所爱的,才会让我感觉我是我自己。”
“我是我”,祝羽珩听过许多年轻人展现个性与自我的言论,但都跟江焕不太一样,江焕是真的从自己出发在做自己,这也让祝羽珩怔了一下,不禁失神思考,这个社会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的自己,还需要真正的自己吗?
“金钱虽然可以帮助无告的穷人,但失了灵魂的人的苦恼,实在甚于没有金钱的百倍。”
江焕自顾自地说着,骤然回过神,发觉有些过于上头,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这么多“废话”,她讪讪地笑着,胡乱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乱的头发。
“祝老师,您尝尝这个,这个还不错。”,江焕吃了一大口沙拉,话题转移得过于直接刻意,面上虽然能看出来对美食的赞叹,但那种不安又从心底里浮现。
祝羽珩没有说什么,冲着江焕点了点头,也尝了尝沙拉,似是对美食的赞同,抑或是赞同江焕的观点,只不过最后是一种无言。
手机的震动声频响,声音源头是祝羽珩的包侧。
“祝老师,我吃好了,先去一下洗手间。”说完江焕整个人飞快地闪了出去,给祝羽珩留出单独处理信息的空间。
祝羽珩看着熟悉的头像,手中的手机一直震动了好几秒才缓缓点接通语音键。
“喂,喂,珩珩啊,在忙吗?”
“现在不忙,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小姨?”熟悉的声音让祝羽珩有些出神,目光停留在江焕那杯因为局促而喝了好几口的柠檬水上,祝羽珩也拿起自己手边不再温热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害,你这孩子,难道打电话就非得有什么事情吗?还不是你外婆惦记你的事,小姨这里啊,有个退休朋友的儿子,是个公务员年龄跟你差不多,我看了人还不错的,珩珩你要是……”
“小姨,我说过了,我不想考虑这些,真的不用为我操心,你们也无需费神留意。”柠檬水放凉,更有些苦涩,祝羽珩又喝了一口,生活也许在对比中变得不再苦涩。
“小姨的话你别不爱听,都三十好几了,不结婚这么能行呢,女人事业再成功终究也是要回归家庭的。”
祝羽珩眉峰蹙起,不愿与之论言,因为她们谁也无法说服彼此,都不愿意妥协。
“我想你妈妈如果知道的话,也会担心你以后……”
“小姨,”祝羽珩的脸色沉下来,直接打断了继续下去的假设性言论,她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说辞,与母亲相关的,任何。“我这边一会还有事,先不说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爱听,但是小姨还是要说的,这都是为你好。你有事就忙去吧,有空回来吃饭。”
电话挂断,手里的柠檬水喝了一半,那句“为你好”和江焕的“我是我”不断的在脑海里拉扯,纠缠。神思空了几秒,祝羽珩在心里思忖着,“我不是我,才是你眼中的为我寻到的好,那么和失去灵魂的人无别。”
江焕到了洗手间洗了洗手,算了算时间大概差不多,走回包间,在门外没有听到声音后,敲敲门进来了,进门却发现整个包间气压很低,祝羽珩接完电话整个人看起来很不高兴,江焕也不能过多询问,适度的询问是关切,过度的询问是越界。
“你回来了,”低沉的气氛被打破,祝羽珩整理好情绪,朝着江焕扬起笑容,“我也吃好了,差不多了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嗯嗯,好的祝老师。”江焕能看出祝羽珩在努力地调整情绪,虽然在微笑着但却觉得有点苦涩,就像那杯柠檬水。
江焕依旧乖乖地跟着祝羽珩身后,祝羽珩付完钱,两个人再度坐上了车,音乐从《So What》结束后再次从头开始播放。
“祝老师,谢谢您带我来吃午饭,也谢谢您的安慰和帮助,”江焕言语间真挚诚恳,“不过还是觉得让您破费了,要不然我们AA一下,平时我跟同学吃饭都是AA的”
很久没听到“AA”这个词了,祝羽珩笑了笑,稳稳地驾驶着汽车在路上行驶。跟江焕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脱离了工作环境,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更年轻的时光里。
祝羽珩缓缓开口,“不用,我说了带你去吃饭,自然就要请客。”
“啊这。”,江焕心里有种既耽误了领导的时间,还白嫖了一顿饭的感觉,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祝老师,……”
祝羽珩打断了江焕,“明天的排班,你休假,是不是?”
“啊?”话题转换间,江焕没能继续说下去,“是的,明天休息。”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刚好明天放假,我们去市里博物馆,让你这个中文爱好者做一天讲解员作为报酬,你觉得怎么样?”
江焕被一个又一个话题带离状况外,整个人呆呆的,目视前方,她眨眨眼,心里仿佛有个声音:祝羽珩对她刚才吃饭时的那一大堆“废话”不反感,也不是默然否定的。
“当然没问题,我可以的。”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今天下午你不用回行里了,直接回家准备准备吧,我的小讲解员,我期待着。”
“保证完成任务,请组织放心。”
“那我直接送你回家,你家住在哪里?”,祝羽珩拨开右转向灯,将车停靠在路边的停车区,看向副驾驶的江焕。
“不用麻烦的祝老师,离行里不远,您直接回行里就好,我自己走回去就行。”面对祝羽珩直视过来的目光,江焕觉得脸庞热热的,她想应该是下午的阳光晒得暖烘烘的才会如此。
祝羽珩觉察到江焕小的心翼翼和距离里的尊重,“不麻烦的,也顺路。”她思索着银行附近的小区,“是金湖小区吗?”
“嗯嗯,是的。”,江焕佩服祝羽珩信息筛查能力,心里感叹到领导不愧就是领导啊,祝羽珩的坚持让她无从拒绝。
“在那边租的房子吗?自己一个人住?”得到肯定的回答,祝羽珩缓缓启动车辆,朝着目的地驶去。
“是的祝老师,我租的房子,不过这里的房子是大户型隔断出来的,所以我是自己一个人住。”
很快,祝羽珩的车停在了金湖小区的大门口,看了眼右侧车镜,后面没有车辆驶过。
“下车注意安全,去吧。”
“好,今天谢谢祝老师啦,麻烦您啦。”,江焕开始解安全带,打开车门,“那我先走啦,祝老师再见。”
江焕将车门轻轻关上,站在路边朝着祝羽珩摆手。
祝羽珩放下车窗,“回去吧,明天见。”
背影渐行渐远,祝羽珩一直看着江焕走进小区,期间小朋友还有两次转过身来冲她招手,直到看不见彼此。
“金钱虽然可以帮助无告的穷人,但失了灵魂的人的苦恼,实在甚于没有金钱的百倍。”引自庐隐女士的《灵魂可以卖吗》。
祝愿小江能永远自由热烈地追逐心之所向,在自己所爱的领域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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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