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 第3章 第 3 章

王铮吃干净最后一口饭和菜，酒足饭饱拍了拍肚子，“孟姐，今天的菜实在太好吃了！”

“不对不对，是每一天都很好吃呀，孟姐！”

“哈哈，还是小蕊会说话。”

“魏蕊，你不拆我台能死啊！”

“略略略，”魏蕊得意地冲着王铮做鬼脸。

“快点把盘子拿来收拾好，下楼干活了！”

“着什么急，这就来了。”他们俩放好放好餐盘，出门就遇到了刚上来的祝羽珩和江焕。

“老大，中午好！”

“祝姐，今天回来吃饭啦！”

“嗯，中午好。”祝羽珩掀开门帘示意身后的江焕，“你先进。”

“好的，谢谢祝行长。”

旁边的王铮和魏蕊无声地朝着江焕招手、比口型，“嗨，江小焕！”

江焕也朝着他俩招手，接着进到食堂。祝羽珩注意到他们仨的小动作，目光投向王铮和魏蕊。

“走走走，干活干活。”王铮假装无事发生，魏蕊在一旁做了一个拉链拉嘴的手势，一起下去了。

“祝行长，给您。”江焕双手端着空餐盘递给祝羽珩。

“谢谢，你先夹。”祝羽珩倒是不急，平时吃饭时间不固定，吃的也不多，倒是旁边的人，肚子一直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好像行里压榨人似的。

“好，”江焕迅速地选完要吃的菜，落座。

祝羽珩也盛好饭，她发现江焕的盘子里堆成小山的菜和饭，眼里充满了疑惑：“看着这么瘦，怎么这么能吃？”

江焕余光察觉到祝羽珩的疑惑，低头看了看盘子，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我不会浪费的，能吃完的！”

只不过她俩关注的点似乎不同，祝羽珩点点头，在江焕身旁的空位坐下。

平时，祝羽珩很少能在饭点回来吃饭，多数情况下都是孟姐单独留出饭菜。今天，领导一座在身边，江焕整个人感觉如坐针毡，吃饭点速度更快了。

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江焕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结果一分心，最后一口呛到了，她感觉此刻的自己浑身写满了大写的尴尬。

江焕赶忙掏出一张纸捂着嘴，转过头咳嗽，可就是怎么都停不下来。

祝羽珩还没吃上两口，就感觉身边的人像个见了老鹰后四处逃窜的小兔子似的，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又好笑又无奈，起身给江焕接杯水，放到江焕面前。

“谢谢。”江焕咳的停不下来，在咳嗽的间歇忙着道谢，端起杯子把水喝光，咳嗽也终于停了下来。

“我，我吃完了，祝行长，我先走了。”江焕迅速的把空盘子和杯子送到后厨，临出门口前，她驻足看着仍在吃饭的祝羽珩，“谢谢祝行长的水，谢谢。”

祝羽珩点点头，眼前的人便一溜烟的跑了，跑出去前还拿了一袋牛奶和一盒酸奶放在左右两个口袋，西装口袋被撑得鼓鼓的，像个囤货的小仓鼠。

“祝行长，吃好啦，”孟姐从后厨出来看到准备起身的祝羽珩，“没事，您放这里，我来就好。”接过祝羽珩手里的餐盘。

“没事，我跟大家一样就好，孟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祝行长您忙。”

祝羽珩吃完，准备去一楼大堂巡视一圈，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阵吸吸管的声音，她往下走了几个台阶，果然，是刚才的江焕。

江焕正坐在楼梯转角的角落里，三下两下的喝完了手里的酸奶，放在身旁，又咬开了鲜牛奶的一角，大口喝着，喝完她捡起放在一旁的酸奶盒，跑下楼。

待声音离开一会儿后，祝羽珩才开始往下走，看着江焕的背影，觉得她从小兔子变成小仓鼠，又变成了小狗。不禁摇摇头，轻声笑着，有些新鲜活泼的血液也好。

“你们这个奖是不是有问题啊，我这存了五万才给我一小桶油，你看这小的，炒几次菜就没了。”大姐举着油，声音高亢激昂。

祝羽珩发现楼下的状况，赶忙下楼查看情况，她走到江焕的身边，“发生了什么？”

“祝行长，”江焕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了看大姐，小声地在祝羽珩耳边复述着，“咱们行里储值抽奖的活动，大姐存了五万定期，就抽了一小桶油，有点不开心了。”

“嗯，知道了。”

“你看看，你们刚才可都在，前一个人，她才存了一万定期，就抽到一袋大米，你们说这是不是针对我，是不是！”大姐越说越激动，“我来哪里存不是存，啊？。”

“大姐，您先消消气。”祝羽珩从江焕身边走过，挽着大姐的手臂，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大姐，“我十分理解您的心情，您能来我们这里存钱，也是对我们一种信任，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存了五万块钱确实不少，我们再给您一个多拿一袋面，就算我的，是对您的理解和支持的感谢。”

“哎，这，”大姐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刚才的一脸怒气消然殆尽，“这怎么好呢，别别。”

“王铮，去我办公室把面拿下来。”祝羽珩拍了拍大姐握住自己的手，“大姐，我拿您当自己人，这面您就拿着。”

“祝行长，来了。”

“嗯，你帮着给大姐拎出去。”祝羽珩给大姐送到门口。

“太谢谢行长啦，走啦，下次有钱还存你们这！”

“慢走。”

前后态度变化之大，给江焕看愣了，这是工作了将近两周来遇到的第一个无理取闹的客户，祝羽珩就这么轻松的化解了。

王铮送完大姐，回到行里，“纠缠半个小时了，就为一袋面。”整个人垂头丧气。

“少说两句。”祝羽珩表情又回到之前的淡淡的样子，“不要跟客户正面冲突，无论办理什么业务，都要尽全力化解客户的问题。”

“知道啦，老大。”王铮叹口气，“甭管多少钱，反正是存钱了。”

江焕觉得祝羽珩就像是一阵春风，无时无刻不从容淡定，仿佛任何问题都不能挡住这阵风，所有的所有都被春风化解。

看了半天的热闹的江焕忽然觉得小腹隐隐坠痛，眉头簇在一起。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本来刚好会在周末休息日的例假，结果提前到今天了。

本想着刚好例假第一天不舒服可以在家休息，现在的江焕只能靠着柱子，她立即从兜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止疼药，就着水吞服一片，此刻，她只能祈祷着药效快点起作用。

“怎么了？”那个淡淡的声音此时带着一丝温润、柔和在江焕的耳边响起。

江焕强忍着痛意，“没事，祝行长，我就是想去一下洗手间。”

“好，去吧。”

江焕扶着楼梯扶手，借力往上走，全然没有了中午喝完酸奶和牛奶跑下楼去的动力。

从洗手间出来，江焕的脸色惨白。

“江焕。”

“祝行长。”

祝羽珩从办公室探出身子，朝着江焕招手，“过来一下。”

“来了。”疼痛似乎暂时性的麻痹了江焕面对身为领导的祝羽珩时的那种恐惧感，她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坐沙发那边。”

祝羽珩起身，拿着四张空白A4纸和一支笔递给江焕，因为临时情况下的临时想法，祝羽珩只能拿空白纸给江焕。

江焕接过纸笔，不明所以地看着祝羽珩，思忖着“自己应该没有犯什么错误啊，这是要写检讨吗？”。

“实习工作快一周了，”祝羽珩在另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神色如常地看着江焕，“写一写这一周来的工作心得和体会，就当是对上一周的工作总结。”

“好的，祝行长。”接收到祝羽珩的信息，江焕立即开始解码信息，并思索着这一周以来发生什么，学到了新的什么……

“不用写太多，不是写满三张纸的意思。”祝羽珩起身，从饮水机处接了一壶水，倒进煮茶器里。

“好的，我明白了，祝行长。”

“嗯，写吧。”

红茶在滚烫的水中沸腾着，祝羽珩不喜欢直接用饮水机接出来的“开水”泡茶，温度不够，不足以让茶香绽放。

煮茶器煮好了茶，茶香四溢，弥漫在祝羽珩的办公室中。祝羽珩刚才在楼下看出来江焕的不舒服，中午才没过多久就脸色苍白，江焕虽然没说，祝羽珩心里也明白了大概，看着奋笔疾书的江焕，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十分全神贯注。

“给，慢慢写，不着急。”祝羽珩把煮好的红茶给江焕一杯。

“谢谢祝行长。”江焕停下笔，喝了一口，这口热茶的温度直接浸润了心底，也化解了她的疼痛。

回溯与构思，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现在祝羽珩还给了她一杯热茶，江焕想祝羽珩应该是知道自己不舒服，所以才让她来写。

盯着手中的白纸，茶叶沉沉的落到杯底，江焕觉得祝羽珩看起来冷淡但其实是很柔和、温暖的人，虽然自己还是时刻和她保持着敬畏的距离。

祝羽珩虽然没有字数的要求，但江焕还是写了两页半。

祝羽珩端着杯，走到窗台边，之前江焕搬上来的花已经大朵大朵的绽放，她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看着争先恐后地晒着太阳的花。

“祝行长，我写好了。”江焕把笔帽盖上，一并递给祝羽珩。

“好。”

江焕刚准备离开，便被祝羽珩叫住了，“江焕，先别走，坐那等着。”

祝羽珩没有抬头，一直看着江焕的心得体会。不知道是止痛药起了作用还是那杯热茶的缘故，江焕觉得没有刚才那么痛了，她坐回原位，熟悉的紧张感再次袭来。

祝羽珩读到最后，江焕是这样写的：

“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客户对我的信任，是行里赋予了我人民对我的这种信任，这份信任既是荣誉也是责任，激励我不断地努力、学习，不断地提升自己。我会竭尽全力在接下来的工作中继续为人民服务，解决每一位客户的问题。”

祝羽珩也在下面写上一段评语，虽然没有来得及打印正式的工作总结表，但看到江焕赤诚如纯的真心，此刻的祝羽珩也有点被触动到。

“善于思考，举一反三，对待客户真心、耐心、诚心，工作中皆可有见，希望继续努力并发扬。———祝。”

祝羽珩把总结返还给坐在沙发上一脸紧张的江焕，她这样总是让祝羽珩觉得自己像是在审问犯人，不禁轻笑着，笑容让她的脸上带着暖意。

“挺好的，继续加油。”祝羽珩拍了拍江焕的肩膀。

江焕接过纸，此刻的心情像是等待放皇榜的考生，“真心、耐心、诚心”，她不敢确定祝羽珩是不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她一般不给自己任何期待，但现在上面就是这么写的，她至少问心无愧，因为她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让谁看到，她一直只做自己。

“谢谢，谢谢祝行长。”

“不用谢，是你自己做的好。这样，你也写完了，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收拾收拾，把衣服穿上，可以提前下班回家了。”

祝羽珩语气依旧如常，仿佛这个理由就是这么的理所当然，但江焕没有办法真的理所当然直接就这么走了。

“祝行长，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江焕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不到两点钟。

“你的任务完成了，规章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现在就听我的，下班回家，回家继续反思如何才能做得更好，想好了明天告诉我。”

祝羽珩还留了“课后作业”，让她的“提前下班”听起来非常的理所当然，但江焕明白，祝羽珩是在照顾她。

江焕穿好衣服，背好书包，又回到祝羽珩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

“祝行长。”江焕站在门口。

“江焕？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焕忽然鞠了个躬，“谢谢祝行长。”

祝羽珩冲她笑了笑，彼此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好好休息，去吧。”

江焕：哇，这茶一定是有什么魔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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