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进房间,天晴了。
杨葭翻了个身,昨天哭的眼睛痛,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谁换上的,她疑惑着先是揉了揉眼。
“醒了?”
他从地上起来,双腿已经麻木,坐在了床边,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容璟昱,“你跪了一晚上?”
“我怕你起床生气。”容璟昱想到什么,“衣服是我让家里的女佣给你换的,当时我出去了。”
杨葭真真切切的觉得容璟昱在感情方面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容璟昱清了清嗓子,走到衣帽间里,拿出一套校服,放在被子上,“如果今天不想上学,我就帮你请假。”
她皱眉,“我这样子怎么去学校?”
容璟昱的视线下移到她拉开的衣领,心虚的别开眼睛,将校服又拿了起来,装模作样的拍拍,拿回衣帽间,出去拿了双拖鞋进来,放在床边,她下床,他跟在她身边,“洗手间有洗漱用品,我出去等你。”
他撂下这句话就走了,杨葭觉得无语,找出洗漱用品开始洗漱,想到昨天愣了一会,整理好情绪,杨樾在提议之前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她进行了几处改变,让整个方案更加完善,杨霆所看上的也不过是杨樾背后的自己。
整理好情绪,穿着睡衣出去,看到站在门口的容璟昱有点蓬头垢面,就让他去洗个澡,他应了,但让她等着自己一块吃早饭,杨葭只好坐在房间沙发上等着。
他洗澡的时候,管家过来说早饭做好了,杨葭起身走到门口说了几句话,没多久容璟昱就穿好衣服从浴室走了出来,看到早早就饿了的杨葭等的有点不耐烦,赶紧拉着她去楼下餐厅吃早饭。
餐厅桌子是长方形,容璟昱一般都坐在主位,但今天坐在那的却是杨葭,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很安静,但又透着很微妙的氛围。
看得出来他很重视杨葭,能在容璟昱这里任职的人多半还是有点眼色的,多多少少认识京城的华贵,杨葭就是杨家的长女,天才中的天才,拔尖的一个人,只不过和杨霆不合,被他传了许多流言蜚语出去,名声口碑就坏不少。
容璟昱这个人平常话不多,很冷淡,好像没什么情绪波动,少时是个浑不吝的,因为家里二少爷失踪并宣告死亡后,性情大变,时不时就发脾气,再后来变得没了感情似的,疯狂工作。
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就相处一块去了,居然还收留她住在这里,罕见的是居然有人能治得了容璟昱,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到头来,怎么都没想到,成为灭火器的人居然是容璟昱。
吃完饭后,容璟昱带着她去了公司,这两天有个项目很重要,所以要抓紧点。
杨葭在里间窝着,看悬疑小说,后来因为休息的不好,又睡着了,醒来时听到门外的声音,等声音没了后,才开门出去,趴在办公桌上,问他,“你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
“公司出了点事。”
大概是一个老总的情人,是个小明星,许诺了公司的产品代言给她,结果被恶意栽赃嫁祸,倒打一耙,显然是对家的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那么大的影响谁来弥补,而公关部那边在极力挽回损失。
容璟昱脑海里顿时复盘刚刚,说的话声音大不大有没有被她听到,毁了在她心里的印象。
他生气的不是因为那个不知名的小明星倒打一耙的事情,而是居然腐烂在内部,还有走后门上位和那老总身上一系列的龌龊且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种人直接让他消失在这个行业就好了,气出病了没人替。”杨葭站起来,走到沙发前,坐下,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容璟昱坐到办公椅上,回,“我知道,也想过这么做,但这是我家旁系的一个人,要考虑一下家里。”
“那更该让他消失了,你们家不需要品行不端,败坏名声的垃圾,不是吗?”杨葭笑着从包里拿出酸奶,戳开,说完喝了口,颇有闲情逸致地看他。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杨葭就是个这样的人,但对她来说,没有百次了,因为她不会放过不忠的人。
容璟昱迟疑片刻,心里也有了个底,这件事怎么着也得有个交代了,是他办事不利在先,出了这种事,家里那边更不会说什么。
这件事在六点多挽住了口碑,逆转了风向,只不过那位老总就恶人自有报应了。
容龄算是他的堂叔,五十多岁,得知自己被罢职,气势汹汹地过来找人要说法,杨葭正坐在他旁边,拉了个椅子,翘着二郎腿,低着头看小说。
容龄说,“容璟昱你凭什么罢我职,你爸都不敢怎么样,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容璟昱戴着金丝框眼镜,垂着眼批文件,没理他,当容龄想要在说什么,倒是旁边的杨葭开了口,她合上书本,掀起眼皮看他,语气有些嘲讽的意味在,她说,“我插句嘴,容总,先不说你被美人计攻略这件事,你给代言人选拔开后门,不尽责是其一,带头将这个公司的作风败坏是其二,这还不够吗?居然还理直气壮的跑过来质问容璟昱,公司需要的是能带来利益的人,这点不明白吗?你觉得你带来了什么?”
“你谁啊你?有你说话的份吗?小屁孩一个。”
杨葭闷哼笑了声,不紧不慢地看向容璟昱,“他骂我。”
容璟昱放下手中的文件,十指交扣放在桌上,寡淡说,“犯错了就要付出代价,谁也不例外,我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容董,他也同意了我这件事的做法,你现在是在质疑老板吗?”
容龄被堵的说不出话,冷哼了声,不想跟他计较。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被叫住,杨葭走到他面前,声音很小,“京城杨家长女杨葭,正是在下。”
杨葭这个人神出鬼没,一直在国外,在京城待的时间也不长,因此有些人只记得她小时候的模样。
她从未讨厌过杨家,享有的地位和手里的金钱都是出自这里,她清醒明白的很,只是厌恶自己的父亲和勾心斗角。
容龄顿在原地。
京城有若干千金小姐,但被尊称大小姐的也就这么一位。
他弯下腰,低了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杨葭的声音响起,现在的音量是那边能听到的,她笑着说,“长辈就应该做好表率,容总,以后要好好做人”
容龄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是,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门关上,杨葭回到位子上坐下,重新拿起书,容璟昱想了想,看向认真思考的杨葭,出声,“你刚刚。”
杨葭听到声音,思绪断开,单手支着脑袋,咧开嘴角,完全没了刚刚施压的模样,漫不经心的说,“不用谢我。”
杨葭知道容璟昱作为容家的人不好说容龄什么,可她不一样啊,她又不是容家的人,容龄那样咄咄逼人,自己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让容璟昱下不来台面,肯定要帮他的。
“没白疼。”容璟昱伸出胳膊揉了揉她的脑袋,杨葭叹了口气,趴在桌上,“那你不给我买书。”
“我现在就陪你去,行不行?”他无奈笑着,站起身子,将西装外套拿起搭在胳膊上,杨葭听到开心的站了起来,注意到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你不摘眼镜吗?”
话落,他俯身,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她怔了一瞬间,将他的眼镜取下,放在桌上,容璟昱绕出办公桌,不动声色地搂住她的腰肢往外走。
杨葭怕影响不好,边推他边躲,还小声说着什么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他无动于衷,甚至搂的更紧。
买完书,回了杨葭家,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她滔滔不绝的讲着小说,容璟昱把车停好,熄火,然后应着,她想到什么,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说,“你也是总裁啊,没有胃病吗?没有白月光吗?没有替身吗?”
“一日三餐按时吃,早起健身,睡前冲澡,我的白月光脾气差,一言不合就打骂,爱吃还八卦,而且我还得当个祖宗似的供着,不敢造次一点,就凭我这个白月光,借我八十个胆子,我都不敢去找别的女人。”
杨葭语气里有几分调侃的意味,“你这不是白月光啊,是黑莲花。”
容璟昱侧脸睨她,轻笑着,他少时的记忆里,杨葭在异性中排第一,虽然那时候把她当妹妹看待,到了后来,他们熟络,有一次杨葭居然和他说,等我长大了,我们就结婚,他愣了很久,最后答应了。
至此以后,他的心里杨葭就永远排在了第一位,他会把新房留出一间给她,尽管她不在身边,还是会买衣服放着,就连他家里人,身边不常联络的朋友都知道她的存在,口味全都记的一清二楚,有些小癖好,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也尊重她。
在外他永远是冷着脸游刃有余的应付着,而杨葭永远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调皮捣蛋就没有她想不到的坏点子。
大家都会认为是容璟昱养了只金丝雀,事实上,只有容璟昱知道,杨葭有多优秀,她有见识有格局,懂谋略,情商高,智商更高,帮他解惑答疑,助他一臂之力,两个人相互帮衬着过日子,他觉得这比什么都好。
白月光如何,黑莲花又如何,一直都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