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初身子不断往后,想要躲开,但猫跃过来的速度太快,纭初躲闪不及,整个身子往后面的池塘落去。
扑通——
池塘荡出巨大的水花,彷佛漩涡似的将纭初整个人卷进去。
水不断地往嘴里灌进来,纭初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整个人在往下落。
岸上的人见此,乱作一团,长公主也没料到今日会发生这种事,心中慌乱不已,但仍强装镇定道:“来人,快救人!”
很快有人跑了过来,但是这么冷的天,那些守卫都只是带了根长棍往池塘里放去,指望纭初抓住那木棍。
可纭初不会水,一落水,整个身子便往下沉,眼睛也被水模糊,她根本不知道在身子的另一侧还有一个棍子。
见纭初迟迟不抓那根棍子,岸上的每个人都心急如焚,除了长公主。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谢煊跑过来看了长公主一眼,随后“扑通”一声终身跳进池塘。
纭初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连谢煊都看不清。她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离前面的人再近一点,却发现只是徒劳。
恍惚间,纭初感觉回到了母亲刚离世那天,少年身子瘦弱,却还是将自己救了起来。
一切变得模糊,纭初闭上了双眼。
“纭初!纭初!”谢煊将人救上来,紧揽住她的肩膀,不停地叫她。
纭初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湿透了,脸上的水珠不断地往下落,整个人像是没了气息一般。
昭阳站在一边,也担忧起来,劝谢煊道:“快带她回房。”然后又对身边的侍女说:"快去叫太医。"
谢煊抱起纭初回到了碧雅苑,途中,纭初睁开了一次眼,但随后又昏死过去了,谢煊抱着她,能感受到纭初身子在发抖。
太医把完脉,给纭初开了药便离开了。
纭初落池喝了不少水,只需要把水逼出来便好,因天气寒冷,加上落水,太医还开了方驱寒的药。
待侍女喂纭初喝完药后,谢煊离开了碧雅苑。
“你就这么担心她?”见到谢煊走过来,昭阳问道。
起初,纭初落水时,她确实有些担心,可是到后面她想起纭初的出身,楚王妃必须是大家闺秀,而不应该是出身那种脏乱不堪的地方。所以她不叫那些守卫下去救人。
谢煊端正坐下,沉默不语,神色凝重,整个人像是笼罩了一层寒霜。
“一个乐女而已,你为何这么在意,要知道……”
“够了!”
昭阳的话还未说完,谢煊便打断她。
“我对她无任何私情,只是她能治我的头疾罢了。”
昭阳坐在谢煊旁边,缓缓靠近他:“所以,你刚刚那么着急都只是因为她能治你的头疾?”
谢煊偏头看向她,冷漠道:“不然呢?”
昭阳唇角上扬,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她站起身子,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操心了,本来还想着把她收到长公主府,现在看来你是不会放人。”
谢煊脸色变了变,说:“楚王府多的是侍女供皇姐选择,皇姐要是喜欢可以都收去,不过纭初……不行。”
“好好好,不行就不行。”昭阳语气轻快。
昭阳走到谢煊身前,神色肃穆:“记住了,她只是一个乐女。”
留下警告,昭阳就走了。
“今日正月初一,我还是回去陪你姐夫罢了。”
正月初一本是要进宫参加宫宴的,但昨日的场景,张太后未得逞,只怕今日又是没完没了的相亲,于是谢煊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没去,而昭阳长公主本就不喜欢张太后,已经很久没参加过宫宴了。
今日昭阳来楚王府原本是想看一下谢煊的,没成想没见到谢煊反而见到了纭初,于是便有了这一出。
“来人,查一下纭初落水的原因。”谢煊不信那只猫会突然失控。
想起刚刚的场景,谢煊还心有余悸,回到王府时,管家说长姐来了,他便去找她,没想到刚走到后院就看到纭初落水的场景,若是他再晚来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起今日抱起纭初时的场景,瘦弱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整个人瑟瑟发抖,当纭初昏迷不醒时,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紧了一下。
还有在池底的场景,谢煊总感觉似曾相识。
纭初醒来时,只感觉整个身子都虚得很,身子沉重,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姑娘醒了。”春华见到纭初醒来,把一直放在床边的药拿起来,递到纭初面前,“太医说,姑娘醒了就要喝。”
“多谢。”纭初接过药,一口喝了下去。
“春华,小白怎么样了?”
小白就是今日那只猫,那猫本是楚王府下人养的一只,那日纭初偶然碰到,那猫便一直跟着她,纭初便将它带到了碧雅苑。
有猫作伴,纭初也不至于觉得冷清。
今日这祸来源于这只猫,楚王连下人都敢随意杀害,更何况一只闯祸的猫,纭初怕谢煊对它不利。
“姑娘放心,小白在院外,好着呢。”
“那便好。”
纭初心想,楚王也不是滥杀之人。
“姑娘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谢煊突然走进来,问纭初。
纭初坐起身子,虚弱道:“多谢王爷关心,没有不适。”
“本王已查明令猫发狂的原因,有人给它喂了药,那人,本王已经叫人乱棍打死了。”谢煊冷声道。
“你回想一下,最近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纭初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惊,她才回长安不久,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怎么会有人想要加害自己。
“王爷,自从来到长安,我一直待在府里,哪有时间得罪人。”纭初说着便用袖子掩面,眸子蓄满了泪水,“王爷,你说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把手伸到楚王府。”
“那人是厨房的一名伙夫……罢了,你只要知道伤害你的那人我已经处决了便好。”谢煊看向门外的那只猫,“这个你既然喜欢,便留它一命。”
“若是无恙,便起来吃饭罢。”说完,谢煊便往外走了。
“是。”
纭初收拾好自己走到外间时,只见谢煊端坐在一旁,像是在思考什么。她以为谢煊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坐在这里。
饭桌上摆满了菜,琳琅满目,有很多连纭初都叫不上名字。
“吃罢。”谢煊收回思绪,拿起筷子道。
纭初点头,拿起筷子也开始尝起来。
两人就这样吃起来,无人说话,整个房间寂静得可怕。
“以后长姐若是再来找你,记得叫人及时喊我。”谢煊突然说。
纭初顿了一下,随后点头应是。
看今日长公主的样子,纭初觉得还是远离较好,她好像不喜欢自己。
“王爷今日不用进宫吗?”纭初想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
谢煊审视着看向纭初,没有说话。
“我只是想起今日听到春华说按礼仪,正月初一,王爷要在宫中用膳的。”说完,纭初整个人心都绷着一根弦。
她说错话了,纭初不应该知道这些规矩。
谢煊收回目光,给纭初夹了块肉,道:“我今日告假了。”
纭初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谢煊继续道:“想着陪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纭初眉头一皱,咳了起来。
谢煊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叫陪自己?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他陪。
纭初咳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
“慢点。”谢煊递过来一杯水,手也不断地拍打着纭初 的后背。
纭初接过将水全喝完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王爷不必担忧我,公务要紧。”
“宫宴而已,能有什么要事。”谢煊嗤笑。
纭初没有接话,刚刚那话她顺嘴就说了,哪还会想谢煊是否真的有要事。
“我听说今日长姐叫你在流水亭边弹琵琶了。”谢煊这话不是疑问,而是在称述事实。
纭初正想回话,谢煊的下一句话便又跟着说了出口。
“长姐如此,只是因为担心我罢了,过些日子,我叫她向你道歉。”
纭初听闻急忙摆手,“不必如此,长公主只是爱好音律而已,再说我也没受委屈。”
她怎么敢让堂堂的昭阳大长公主给自己道歉,不说她现在是纭初,就算是徐令微也不敢如此大胆。
“那好,你若是想要做什么,记得同我说。”
纭初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上面。
“王爷,我之前带的胭脂快用完了,我听府中人说城南有家胭脂铺的胭脂可好了,我还未用过长安的胭脂,过两日想要去买一些,不知……”
谢煊将目光落在纭初身上,沉默许久才开口:“你若是想去,那便去罢。”
“多谢王爷。”纭初脸上带笑,舒坦地吃起眼前的菜。
之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自顾自地吃菜。
“吃得差不多了,我回去了。”谢煊放下筷子看向纭初,“今日身体若还是不舒服,记得叫太医。”
“春华。”谢煊把抬眼看向春华,命令道:“今晚好生侍奉,若是有什么问题记得第一时间来找我。”
说完谢煊便离开了。
纭初望着谢煊离去的背影,觉得这人的心不似坊间传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