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不行!”
清水激动得拍桌而起,看自家小姐眼珠还在滴溜溜地转,直接掐灭她这个念头。
“别想了小姐,脱身于皇室,一年内不许再嫁!”
柳青山:……
不早说。
但她又反应过来:“那安王怎么能求娶我?”
“皇上宠他呀!”
关系户,了不起。
既如此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柳青山果断拍桌。
“丫头,找个人打听一下祁王殿下近来的行程。”
“啊?为什么?”
“因为……”柳青山看着她,狡黠一笑:“我爱他啊!”
*
天朗气清,集市上人潮汹涌。
清水果断制止了准备打马的柳青山,按着她进了马车。
据说祁王今日下朝后去了城外校场,柳青山准备去和他碰个头,演上一出藕断丝连。
谁知恰碰上赶集,柳青山没逛过,掀着车帘四处看,被一个投壶摊子吸引了目光。
“投壶多是宴饮作乐之戏,竟还有人摆出来?”
清水也探头看了一眼。
“这种啊,投中有奖。”
马车打那旁边过,正看见摊主把奖品摆出来揽客。
“诸位,我这头彩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他把东西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那是一对墨玉剑穗,玉色在日光下晶莹流转,很是稀罕。
“此对剑穗名曰阴阳连枝穗,乃是在下机缘巧合下得到的一块上好墨玉所制,世上独此一件,我从来宝贝得很,不过今日为讨各位一个好看头,在下便于此应承,若有人得头奖,我必守诺将此物相赠。”
阴阳连枝……情人坠?
柳青山来了兴致,叫停了马车,翻身一跃就下去了,清水要拦,她一摆手。
“既是去看望祁王殿下,怎能不带点东西。”
她游刃地在人群中穿梭,适时有人下场,她便顺势接过替位,问道。
“老板,你这头彩怎么算?”
见有人直奔头奖,场面霎时热闹了不少,老板接着道。
“十文一局,一局十支,首局一支一投,二局二支一投,三局五支一投,四局十支一投,全中便可得”
看客纷纷起哄了一声,气氛又沉了下去。
柳青山丢了锭碎银给那老板,二话不说开始尝试。
前三局都无比顺利,唯独十支一投,那瓶口太小,十支箭未绑绳,扔出去稍有松散便入不了壶,用上内力又直接将老板的壶震碎了五个。
在老板一言难尽的目光里,柳青山泄了气。
突然人群有一刻诡秘的静,旋即响起一阵朝天的叫好声。
柳青山抬眼一瞥,有十支箭完好无损地待在了旁边那个壶的瓶口里。
再转眼,顺着莹白的指尖回看,便见着了带着斗笠长身玉立的玄衣男子。
认人先认腰,柳青山低眼,看见那块熟悉的玉,这才一惊。
妈耶,温长亭!
她一愣,便见温长亭施施然取了那对墨玉穗,在老板一脸肉痛中转头便走。
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柳青山二话不说追出了人群。
“温先生?”
温长亭脚步停滞,仿佛这才注意到她。
“青山姑娘?别来无恙。”
“先生这是要去哪?”
温长亭沉默了一瞬。
“随便逛逛。”
没想到温长亭还会凑这种热闹,柳青山赶忙抓住时机。
“先生用饭了吗?既是有缘,我请先生吃饭!”
温长亭犹豫了一会儿。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清水适时跟了上来,恰听了柳青山请人吃饭这一句,直着肠子问:“不是要去城外校场找祁王殿下吗?小姐,那咱们还去不去?”
柳青山简直想扶额,赶紧给清水使眼色:“不去了,改日再说,你先回府,我和温先生叙叙旧。”
清水还是有些担心,但见自家小姐坚持,也没法,自己打道回府了。
柳青山则将温长亭请入了请仙楼,点了一桌饭菜,打算好好招待他。
这是京中最大的酒楼,布局比寻常酒楼要大出一倍来,这当口瞧着比那街道还热闹些。
雅间已满,他们不得不坐在大堂,好在温长亭也不拘小节。
把他带到这来,柳青山有自己的私心。
她现在可是京都的风云人物,酒楼饭馆,流言中心,这里必然能听到点关于她的东西。
虽说她自己不在意,但能在温长亭面前卖波惨呐。
她抬眼瞥了眼温长亭,挑起话头。
“先生怎么有兴致玩起了投壶?”
温长亭抿了口茶,淡淡道:“头彩不俗。”
柳青山了然,原来和她眼光一样好,但温长亭要情人坠干嘛?
柳青山心里咯噔——难道他有家室了?!
她勉强把持着镇定:“可是要赠与家中夫人?”
温长亭似乎刻意吊了她一会儿,直吊到她心里没了底,这才不紧不慢回话。
“温某孑然一身,尚未娶妻。”
柳青山重重松了一口气:“那先生要阴阳连枝穗作甚?”
温长亭好像是被她无语到了。
“那柳姑娘搏此头彩,又是要赠谁?”
“那当然是……”她话到嘴边,顿时觉得不对,急急拐弯:“想着下次见到先生之时,赠给先生。”
撒谎。
方才明明说要带给祁王。
柳青山只听温长亭的音色莫名变凉:“既如此,现在此物在温某手上,恰如姑娘所愿了。”
他还真是,思路清奇。
柳青山小声嘀咕:“打算赠一半又没打算赠一对……”
温长亭喝茶的手顿住,忽而慢条斯理放了茶盏,从胸口摸出一条玉穗,轻轻放在了柳青山面前。
男人的五指雪白修长,煞是好看。
柳青山一直目送温长亭的手收回去,这才把目光收敛回跟前。
这玉是半个太极八卦圆,雕画着一颗树,坠着弯明月。
看来是八卦阴阳,加上连枝树,温长亭把阴面给了她,这么轻易就送了,他看过这玉穗的模样吗?
玉石仅借一点日色便在流光,柳青山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微微一笑。
“这一对阴阳连枝穗,先生既赠了一半给我,可知何为阴阳,何为连枝?”
温长亭的声音依旧平缓,但柳青山莫名觉得他高兴了一些。
“我若说不知,青山姑娘是打算还回来吗?”
“先生要我还吗?”
温长亭轻笑了一声,话至此是沉默。
柳青山心知有些越界,干脆闭嘴喝茶,竖起耳朵听旁边人讲八卦。
没一会儿功夫她就知道了朱家小姐与护卫私奔被抓回来,护卫被打断了一双腿,小姐含恨嫁人。
孔家大人瞒着夫人置办了一处宅院养妾,被孔夫人抓了正着,那妾被卖去青楼了。
方大人家公子迟迟不愿娶妻,原是喜欢男子,且还与男子私奔了……
她饮下杯中茶,瞧见温长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忍不住问。
“先生,您说天下为何如此多痴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朱小姐,孔大人,方公子,都快痴到蠢了,你说可不可笑?”
温长亭道:“姑娘可想知后续?”
闻见了八卦,柳青山忙凑近了些:“先生知晓?”
温长亭微微低头。
“护卫伤重而死,朱家小姐大婚之日从阁楼一跃魂断,朱家顾及脸面秘不发丧。”
“孔大人小妾本是孔大人成亲之前便情投意合的心上人,入了青楼便卷了三尺白绫身死,孔大人现下正重病不起。”
“方家公子确是喜欢男子,不过他们并非私奔,而是双双投了河,悠悠众口,闲言漫天,哪里堵得住。”
柳青山一惊,笑顿时没了,还以为只听了三段寻常八卦,哪知背后竟是字字血泪。
她不由叹:“何必如此。”
却见温长亭轻放下茶盏,轻描淡写回了句:“情之一字,本便容不得人权衡。”
柳青山一愣,莫名有些心虚。
小二上了菜,柳青山这才回过神,扯开话题缓解气氛。
“这些官家隐事,先生如何得知?”
温长亭眼都未抬:“听的。”
柳青山:……
她看温长亭这架势,还以为他都清心寡欲到可以出家了呢,原来也是颗八卦种子!
她吃了几口菜,本想着收心不再听谣言,却在听见自己名字之时竖起了耳朵。
重头戏来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是个年轻男人。
“哎,哥儿几个,我早些时候见着柳家小姐了,那姿色,啧啧啧。”
另一个声音回。
“这有什么稀奇的,柳家小姐貌美又不是今日方知。”
却听前头男子煞有介事。
“你们可不知道吧,今日我看她追着个男人跑了!”
这倒挑起了同桌兴致。
“当真?这才被休出祁王府多久,便有别的男人了?!”
柳青山心头一沉,说啥不好,非说这段儿,把温长亭卷进去了她才真是丢脸!
柳青山抬头看了眼对面人,见他姿态无恙,默默捻菜,貌似没听见,这才稍稍安心。
她无端生出些窘迫,却听后边的人还在继续!
“千真万确!”
那男人声音不自觉提了上来,又勉力压下。
“我今日见他们一同玩投壶,又举止亲昵,看那男人俊逸风流,柳小姐怕是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柳青山:哎,这句爱听。
谁知道又一个声音压了下来。
“那这些日子传言的柳小姐与男人厮混,便是真的了?”
“我瞧不假,那柳青山多半是个娼妇,我便说她如此貌美,定然不会安分,想来祁王殿下真是倒霉,娶了一个这样的夫人!”
有人戏谑接话。
“我倒看她自持得很,据说嫁入祁王府年余竟从未与祁王殿下同过房,昔有完璧归赵,今有完璧归柳,可笑可笑。”
一桌人哄笑起来,这时早前那男子又开了口。
“那是祁王殿下心系卫家小姐,看不上她,不过那柳青山如此貌美,不知祁王殿下如何忍得住的,唉~可惜了,白白便宜了那人,早知我便……”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打断了话,柳青山循声回望过去,便见一男子捂着肩头,肩口处横穿着一根筷子。
场面太过熟悉,柳青山下意识回过头来,赫然瞧见温长亭桌前双筷只剩一根。
得!
当真是他的筷子飞了!
*
温长亭:阴阳连枝……你猜我懂不懂?
柳青山:情之一字不容权衡,感觉有被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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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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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