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浑身都湿透了,即便是夏季,她也冷的发起抖来,缩成一团,跪在皇后面前。
不等李嬷嬷发话,琴心先求饶了:“奴婢该死,求皇后娘娘饶命?”
“方才不是还寻死,怎么这会儿又告饶,发生了什么,琴心,你慢慢说?”终究是皇后宫中的人,李嬷嬷虽严厉,但还是有些情谊在的。
“奴婢收了梁小姐的银子,只说帮她递些美容养颜的东西进来,没想到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奴婢实在害怕,一时想不开,才投了河。”
“你胡说,皇后娘娘,我根本不认识她……”梁云满立刻反驳道。
“人证物证俱在,梁小姐还要狡辩?”李嬷嬷道。
梁云满顿时泪流满面:“皇后娘娘,奴婢冤枉,是陆成雪和华荣陷害我,皇后娘娘,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从华容处得了此物,想与殿下……奴婢什么都没做……”
李嬷嬷一巴掌扇在梁云满脸上:“你还想做什么,殿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死不足惜。”
梁云满害怕极了,完全想不出自己只是偷了一瓶纯情散而已,怎么就谋害太子了,他只能一边哭一边喊道:“皇后娘娘,奴婢冤枉……”
李凝此时也委屈极了,她还未成婚,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了身,若是太子不肯娶她,她也没脸面苟活于世了,可方才皇后让她们闭嘴,她就是再想喊冤,此时也硬生生的忍住了。
搜房搜身的大宫女回来了,她附在皇后耳边,表示什么也没搜到。
皇后听后,当机立断:“梁云满行贿宫女,私藏违禁品入宫,企图谋害太子,人证物证俱在,拖出去乱棍打死,宫女琴心,也一并处置了吧。”
梁云满哭的更大声了,嘴里一直喊着冤枉,直到被拖出去,也没有停,在这寂静又漆黑的夜晚,像冤魂索命。
陆成雪听见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心里不敢生出同情,怕梁云满觉得恶心。
琴心则是早就知道结局似的,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也不再求饶了。
今夜死了三个人,皇后就是再不想把事情闹大,也是不可能的,与其沸沸扬扬的传出去,毁了太子的名声,不如就将错就错。
皇后走到门口:“梁云满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任何人试图在宫中行不轨之事,本宫绝不轻饶。”
“谨遵娘娘教诲。”
皇后接着道:“太子与李凝两情相悦,本宫今日赐婚,谁若是将今夜之事添油加醋的说出去,污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名声,本宫也决不轻饶。”
皇后训完话,便走了,留了一些人照顾太子,李凝留在太子房中,陆成雪则去了她的房中休息。
第二日,太子醒后,他先是怀疑下药之人是陆成雪,可陆成雪当着他的面儿,与他喝了一样的茶,况且她也没道理给他下药啊,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她。
他又怀疑李凝,李凝进到房中后,主动为他添过茶,完全有下药的可能。
赵承安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伺候他的李凝,随即怒气冲冲的去了平安殿。
李凝原本开心的心情,一下跌到了低谷,此事,她最得利,却失了颜面。
她跑回自己的房间,根本不顾及里面的陆成雪,伸手便要打人。
陆沉雪截住她打过来的手:“李小姐,这是何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日是你捣的鬼。”
陆成雪笑了一下:“昨日皇后娘娘亲判的梁云满,李小姐对我不满到连皇后娘娘都不信任了。还是说……李小姐不愿做太子妃。”
“你胡说,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陆成雪死死的控制住李凝,不让她有打到自己的机会:“皇后娘娘才赐了婚,你就这般耀武扬威,这样真的好吗?不如等你与殿下成婚之日,再收拾我也不迟?”
李凝被她说动了,遂松开了手。
陆成雪又道:“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不如去讨好该讨好的人,你说呢,李小姐?”
李凝剜了陆成雪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太子到达皇后处:“儿臣给母后请安。”
看得出来,皇后一整夜都没睡好,脸色不是很好:“李凝你必须娶,人家好端端的把女儿送进宫里,却出了这样的事,你身太一国储君,要让大家看到你的担当。”
“儿臣不会不娶她的,只是这太子妃位,儿臣实在不想给她。”
皇后就不明白了,明明一向听话的皇儿,怎么这件事就这么执拗了,但现在不是责骂的时候:“承安,这不是你情不情愿的事,而是你必须要做到的事,这件事马上就要传的沸沸扬扬了,你不当机立断,就会成为别人扳倒你的把柄。”
赵承安还是不愿意:“母后,下药的人是李凝。”
“下药的人,昨夜母后已经处死了,你休要胡说。”
“可是……”
“好,你不娶也行,接下来你会面对李尚书的参奏,还有那些个文人,个个都要讨伐你,不守规则,深夜入宫酿成大错,还毫无担当,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他们的储君?倘若李凝要寻死觅活,你就是张十张嘴,也说不清。”皇后见赵承安有些松动,乘胜追击道:“你先把李凝定下来,然后选陆成雪做侧妃不就行了,到时候母后去求你父皇下旨,陆家还能抗旨不成?”
赵承安被说动了,利益面前,真情只能靠后。他可以同陆成雪商量,等大婚过后,找个由头,处死李凝,陆成雪照样还是太子妃,他相信陆成雪是愿意的。
朝堂上,赵承安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儿臣昨夜留宿在母后宫中,误食了药……然后……儿臣原本就与李尚书之女李凝两情相悦,求父皇赐婚?”
皇帝咳了两声,昨夜之事他已经听说了,这等有失颜面的事,赵承安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他简直要被逆子气死了。
赵承显故作关心道:“太子殿下误食了什么药?身子要不要紧?可看过太医了?”
赵承安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看过了,不要紧,谢三哥关心。”
赵承显心情愉悦的笑了一下:“不要紧就好。”
皇帝道:“陆卿,你是太子的老师,你觉得这门婚事如何?”
“殿下与李尚书之女自是般配,陛下觉得好就好。”陆渊面带笑意的说道。
皇帝又道:“李卿觉得如何?”
“全凭陛下做主。”
“既然这样,朕准了。”
“谢父皇。”赵承安看起来是如此的高兴。
“既然太子殿下请父皇赐婚了,儿臣比殿下年长一岁,自是不能落后,也想请父皇给儿臣赐婚?”赵承显跪在殿前。
“哦?你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儿臣钦慕陆丞相之女已久,请父皇恩准?”
皇帝原本松下来的心情,一下又提了上去,这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同时,赵承安心里也不好受,完全没想到赵承显会死皮赖脸的有样学样。
“陛下,臣只有这一个女儿,迟迟未出嫁,就是想留她在身边多陪陪臣。”陆渊赶在皇帝开口前,先拒绝了。
皇帝很满意陆渊的回答:“老三,陆卿就这一个女儿,你体谅一下作为老父亲的心。”
“儿臣遵命。”赵承显就知道皇帝不会答应他的,他只是想说出来,恶心一下赵承安,既然目的达到了,他还是愿意做皇帝听话的儿子。
赵承安与李凝的婚事尘埃落定。
皇后自然就打发了宫里的女子。
出宫那日,华荣在一条街上拦住了陆成雪的马车:“我帮你做了你想做的事,你就不打算谢谢我?”
“琴心也是三殿下的人?”陆成雪问道。
华荣笑了一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之前听说你是个特别狠毒的人,从这件事看来,你也没那么厉害嘛。在宫中下药,不弄出一个替死鬼的话,谁也别想好端端的走出来。”
“梁云满她是你的朋友。”陆成雪陈述道。
“是啊,我只是偷偷告诉她,我有这种好东西,没想到她竟真蠢到去偷啊,倘若她没有私心的话,死的就是我了。再说了,事发时,你没有踩一脚吗?现在说这些,显得你陆成雪很虚伪。”华荣有些遗憾道。
陆成雪佩服华荣的手段,却万万不敢与她交心,这种为了一个男人连死都不怕的作风,你指望她心里装点别人,那是不可能的,陆成雪道:“都是你自愿的,我没什么可谢的。”
华荣没生气,她根本不需要陆成雪的道谢,只需要赵承显知道,华荣又帮他做成了一件事:“我听说三殿下在庭前请陛下赐婚?”
“我父亲没答应。”陆成雪不想与危险之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那你呢?”
“华小姐放心,我既然连太子都不想嫁,说明皇家的人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
“希望你说到做到,下次见面,指不定我还愿意帮你。”
“还是别有下次了,这种随时掉脑袋的事,仅仅一次,就够铭记于心了。”陆成雪道。
华荣对陆成雪的识时务非常满意,她原本也想过,是否在宫里就除掉这个潜在危机,可她实在怕赵承显看出什么,便没动手。
幸好她赌对了,才成就了如今双赢的局面。
宫里实在太无聊了,短短几天,好像过了一整个夏天似的,陆成雪从没觉得日子过的这样慢,因此,她得出结论,皇宫是真的不适合她。
春雨欢天喜地的迎接陆沉雪的回归。
陆成雪掐了把她的脸:“小脸儿又肥了,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吃好吃的了。”
“哪有啊,明明是想小姐想的都瘦了。”春雨揉揉自己的脸。
沈复回站在一旁笑看她跟春雨亲热。
陆成雪与春雨说完话,才转过头,与沈复回对上视线。
“宫里不安稳吧?都瘦了。”
“还行,就是没有这里自由。”陆成雪说完,便拉着春雨进了房间。
沈复回留在原地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都听说了,三皇子公然请皇帝赐婚,没成功。他是不是该感到庆幸,自己并非是皇帝明面上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