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城内 第62章 春情散

漆黑得池塘犹如一片深渊，湖面平静无波，任谁看了都瘆得慌。

赵承显扔了一块鸡肉下去，突然有什么东西探出头来，准确无误的接住，又悄无声息的隐入湖面。

“殿下，花音已经将线索都告知了齐玉，我们真的要与陆丞相为敌吗？”林纪明白，花音这步棋一旦动了，就没有回头路可选了。

赵承显又扔了一块肉下去：“本王白送上门给陆渊做女婿，可陆渊首鼠两端，不肯给句痛快话。这次，他终于下注了，非要选太子，如此不识抬举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既然赵承显放弃拉拢陆渊了，林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还有一事，他不得不说：“花音确实按我们交待的说了，只是她私自用这消息换了一个人？”

赵承显意外的看向林纪：“谁？”

“常如景。”

赵承显想了一下，笑了：“算了，随她去吧。”

只要不影响大局，赵承显乐的多拉拢几个人。

另一边，齐玉办事效率很快。

常如景被请到书房的时候依旧拉拢着脸。

齐玉给常如景赔罪：“常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没和你商量，就利用了你，是我不对，齐玉在这儿给你赔罪了。”

常如景很有骨气的说了句：“齐大人不必如此，属下受不起。”

齐玉笑了一下，拍了拍常如景的肩膀：“那日花音突然间提起蓝色的宝石，还特意提了金远县，我本觉得没什么不对，青楼女子贪财，人之常情，直到我去了趟金远县，一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我，可这人没出手，直到有人想把魏知的死嫁祸给我，他才暗中出手，要不然我很难活着回来。”

常如景也觉得疑惑：“这跟花音有什么关联？”

“我要去金远县的事，只有你，我，时青知道，那突然冒出来帮我的人，只能是有意引导我去金远县的人。”齐玉笃定的说道。

“陛下应该也知道大人要去金远县吧？”

“不是陛下，我与这人交过手，瞧见过他耳后有颗痣，这个痣恰好三皇子随从林纪也有。”

“所以你怀疑花音是三殿下的人，就把我下了大牢。”常如景仍旧皱着眉头。

“我现在可以肯定，花音就是三殿下的人。这凌海楼果然不简单，简直是卧虎藏龙。”

常如景不出声，他将这些事，从头到尾串联了一遍。

齐玉走向桌子坐了下来：“常大人，坐下说。”

常如景也不再僵着了，若是这些事都是真的，他这牢也不算白坐，只是平白无故牵连了花音。

齐玉明白常如景执拗，他给他时间想清楚，于是亲自沏了茶，递给常如景：“我知你素来正直，定不肯做这种骗人的勾当，所以不与你商量，就利用你们同乡之情，是我卑鄙。但一切都是为了查案，请谅解。”

常如景接过了茶：“花音还有机会活吗？”

“若她肯配合，帮我指认陆渊，我保证她能活。”

常如景叹了口气：“三殿下在凌海楼安插人手，意欲何为？”

“我不知道，这些事本来只是猜测，我求陛下让陆成雪参加太子选妃，陆成雪今日才进宫，花音就要见我，三皇子不光在凌海楼有眼线，在大理寺也有眼线。”

常如景喝了一口茶，他从为官以来，兢兢业业查案，从来不曾参与皇子间的事，但不参与，不代表他不明白：“齐大人，你这是查案，还是参与皇子夺嫡？”

齐玉瞧着常如景脸色不对，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道：“陆渊与地方官员勾结，倒卖军粮，甚至打军权的主意，这种人，若是成了国丈，大梁危矣。我只忠心于陛下。”

常如景心下了然，齐玉这种人，他从未见过他在谁面前解释，常如景信他：“若是这么简单就将我放了，陆渊那里，如何交待？”

“无碍，随便找个立功的由头，官复原职就好了，之前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陆渊现在春风得意，估计也不会计较。”

常如景又想起陆成雪对他的帮助：“陆成雪说她与你有交易？”

“对，她在查方将军的事，若这里头有陆渊的手笔，不知道她该如何选？这女子，不简单。”

常如景听后，不便发表意见，起身与齐玉告辞：“不早了，这阵子，我夫人担惊受怕，我应当回去报平安。”

齐玉送常如景到门口：“你回去歇两日，养精蓄锐，凌海楼案，还需要你。”

常如景心里五味杂陈，这段日子，心情大起大落，原以为此生就要结束了，没想到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他心里有气，但为了案子，为了大梁，他又不能气，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对着齐玉行了礼：“齐大人留步，告辞。”

齐玉看着常如景的背影，挑了一下眉。

第二日。

皇后召见了参与选妃的一行人，她说了几句话，交待她们好好学习宫中规矩，切莫惹事，就走了。

陆成雪非常谨慎，不多说一句话，让干嘛干嘛，有人找事，她也礼让三分，不像昨日那样张扬。

梁云满嘀嘀咕咕的与别人絮叨陆成雪，说她虚伪。

陆成雪只轻轻一笑，并不争辩。

她以为最先来找她的会是太子，没想到是赵承显。

欧阳先生上完课后，请陆成雪把他的琴抱回书房。

陆成雪敲了敲欧阳先生的门：“先生，学生来送琴。”

无人回应。陆成雪推开门，决定将琴放下就走。

谁知身后的门突然被关上了。

陆成雪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原来是赵承显：“成雪见过三殿下。”

赵承显要笑不笑的看着陆成雪。

陆成雪被他看得心里打颤，这里是皇宫，出不得一点差错，赵承显胆子大到买通了皇后请的先生，她可不想陪着赵承显送死：“殿下找欧阳先生吗？他不在，成雪还有事，先告辞了。”

“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

陆成雪眼看就要走到门口了，她不甘心，可又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殿下有何吩咐？”

赵承显突然就笑了，他打量陆成雪一圈：“太子好福气啊。”

陆成雪立刻道：“进宫不是我本意。”

“是吗？”

“是，成雪欠殿下一个人情，我一直记得呢，殿下是有什么要我做的吗？”陆成雪生怕赵承显做点什么疯癫的事，这里不是蜀山，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本王想起来了，本王是说过让你给太子使绊子。”

陆成雪道：“殿下要我怎么做，我一定照办。”

赵承显凑近陆成雪，轻轻撩了一下她的头发：“本王也没想到什么好点子，要不这样吧，你不是要嫁给太子了吗，不如你我通奸，你怀着本王的孩子嫁给太子，这样岂不两全其美，你又能嫁给太子，本王也能看太子笑话。”

这话过于疯狂，着实吓到了陆成雪，她推了一把赵承显，想跑，赵承显毫不费力就搂住了她：“你再闹，等一会儿就人尽皆知了。”

陆成雪恨不得像上次一样，再给赵承显一个耳光，可这次她不敢了，上次一时冲动，还好赵承显放过了她，可这次，她不确定了，老虎的胡须能拔一次已是侥幸。

赵承显很满意陆成雪这种战战兢兢的状态，他捏了一下她的脸：“这就怕了，真没意思。”

“求殿下放过我吧。”陆成雪适时求饶。

赵承显松开了陆成雪，语气不似方才那么轻浮：“据我所知，皇后是不愿意你嫁给她儿子的，这次怎么松口了？”

“我不知道。”陆成雪实话实说。

赵承显狐疑的看着陆成雪：“你不是说陆渊有太子的把柄吗？难道不是陆渊用把柄威胁的？”

陆成雪摇摇头：“父亲做事又不会跟我说。”

赵承显又搂上陆成雪：“这样吧，你要是能把太子的把柄从陆渊口中套出来告诉本王，本王就不为难你了。”

陆成雪很讨厌赵承显对她动手动脚，她推拒着赵承显：“殿下，别这样，会被人看见的。”

赵承显又开始耍狠了：“你不答应，就只能怀着本王的孩子嫁给太子了，反正太子日后也不会放过本王，不如本王就先送他一份大礼。”

陆成雪真是怕了赵承显这个疯子：“我答应，殿下，不过殿下也要帮我一个忙。”

赵承显来了兴趣，但仍旧不肯放开陆成雪：“什么？”

陆成雪压低了声音：“春情散。”

赵承显愣了一下，竟笑了起来：“好你个陆成雪，胆子竟这样大，你可知，这东西出现在宫里，被发现的话，可是要诛九族的。”

陆成雪终于掰开了赵承显的胳膊：“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还顾忌这点东西。”

事还没办成呢，陆成雪就先把罪名撇开了，赵承显到底是小瞧了陆成雪：“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都到这个地处了，我就实话实说了，殿下要与太子争锋，怕我嫁给了太子，丞相一党就会全力扶持太子，殿下的胜算就更小了，势必拿相府开刀，而我又是相府里最容易得手的。我并不想成为你们之间的牺牲品，我想自保，殿下能理解吧？”

赵承显示意陆成雪接着说。

“所以，我不会嫁给太子。”

赵承显觉得有点意思，他眯着眼睛，眼神里透露出危险的神情：“你与太子这些年的情谊都是假的？”

“这与殿下无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杂念，我也并不想成为政治的牺牲品。”陆成雪说的坦坦荡荡。

赵承显想了一会儿，道：“好。”

突然，门外传来一点动静，有侍女似乎要进来。

赵承显立刻拉着陆成雪躲在了一旁的书柜后头。

欧阳先生及时出现，支走了侍女，而后推门进来，又关了门。

赵承显立刻站出来，鞠躬行礼：“多谢老师。”

欧阳先生哼了一句，并不理人，背过身去。

陆成雪这回是真的被吓坏了，躲在书柜后头不肯出来。

赵承显说道：“你先走吧，我与老师有话要说。”

陆成雪这才偷偷摸摸走了出来，看着欧阳先生的背影，也不知该不该打招呼。

赵承显冲她挥挥手，她恍然大悟，急忙溜走了。

欧阳先生年过半百，已经白发苍苍，他这才转过身，撸了一把胡须：“你就非要走这条路？”

“老师，我不走这条路，将来太子登基，不会放过我的。”

欧阳先生叹了口气：“罢了，你回去吧，这种事再无下次。”

赵承显又行了礼：“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