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许筝把酒杯放在侍从的托盘上,微笑着说,她的目光看向庄意。
“嗯。”
大厅里面播放的古典乐很轻,本来是可以治愈身心的音乐,但对于刚喝下一杯红酒的庄意来说,宴会的灯都变得碍眼起来。
“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庄意低头看着手里的礼物,精致小巧的淡蓝色盒子上面系着漂亮的缎带,看起来很金贵,是许筝塞到自己手里面的,就在刚刚。
人们都说血亲之间会有特殊的牵绊,那为什么……
不主动开口说要把我接回去呢。
许筝涂着厚厚口红的唇微张,套着白色手套的手自然放在身侧,她望着眼前陌生的庄意,“我害怕骨翎见到我,会更加生气,他本来就不想离开李家,但是,他靠上庄家会更好。”
“包括你,人要往高处走啊。”自嘲的语气。
她说完这些,就到了另外一边去,像擅于交际关系的蝴蝶,宁愿损失些花粉,也不愿意露出**的本|体。
许筝是个聪明人,将一切都算计得很好。
水晶灯太刺眼了,让人产生不该有的思绪,庄意的眸润湿,咽下最后一口酸涩酒液。
客厅里面没有看到骨翎的身影,穿着奶白色修身西装的庄意准备上二楼,他走到最后面的房门。
门没有掩上,大大咧咧开着。
毫无遮拦。
月光皎白,小夜灯发挥它的作用,微弱的光周围发出莹白色,庄程铭的侧脸看过去,唇角上扬着。
庄意握紧手里的礼物,喉咙干涸得要命,吞咽都变得困难。
什么时候开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全部转移了,眼睛酸涩感袭来,庄意低下头看着地板。
很轻的声音,“我的存在,原来变得多余起来了啊。”
房间里,过于想要让骨翎再喊自己一声哥的庄程铭,没有意识到门口站了人,他看着床上跟个小酒鬼粘糊劲抱着白色被子的少年,目光逐渐柔和。
和庄意一样,都喜欢抱着被子睡,庄程铭心底触动,将快从少年肩上滑落的被子贴心往上掖了掖。
不吵不闹真好。
“就这么安安静静睡觉,真乖。”庄程铭望着躺在被窝里面熏红脸颊,软白脸肉贴在床侧的骨翎,手动了动,他想要戳一下。
感受到有异物碰了自己,意识昏昏沉沉的骨翎轻颤睫毛,可是眼睛睁不开,仿佛手脚都被魔住了般,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这时候,脑海闪过冰冷的机械音,[保持清明意识开启,但宿主无法避免醉酒的手脚发软症状。]
脑海那个奇怪生物还在,骨翎心里面的那块大石落下,甚至完全没有心思考虑系统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要,不要抛下自己就好。
脸上被湿巾擦过,很轻的力道,骨翎感觉这人挺会照顾人的。
他有种仿佛意识和肉|体分割来来的痛苦,骨翎想要看是谁,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多么想你再喊我声哥,免得明天你起来又不认账。”
是庄程铭!骨翎心下一惊,听到话语里面的信息量,牙齿咬得更紧。
他怎么可能会喊这家伙,一辈子都不可能,痴心妄想。
庄程铭去弄毛巾的时候,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导致他也不曾知道庄意来到。
黑色整洁西装在伺候骨翎这位小少爷的来回折腾下,开始出现折痕,没有照顾人经验的庄程铭小心翼翼给少年擦脸擦手。
“小酒鬼,自己不能喝还敢喝,真的是倔性子。”大哥威严摆上。
庄程铭嘲笑骨翎的酒量,但手上动作没有停,把人收拾利索。
心想这样应该可以,他还得下去继续接待宾客呢,说起来渚辞那家伙走没走。
庄程铭站起来,望着骨翎粉□□致的脸,越发觉得渚辞那小子真不要脸,他弟都敢拐,一定要给点颜色看看。
“喝醉了也好,不会和我对骂。”
说谁不能喝!骨翎塞在纯白被子里面的手指蜷缩着,恨不得现在跳起来,当场炫一瓶。
用不太上力气,但该有的情绪涌上脸颊,平躺露出润粉的耳朵,骨翎甚至听得到庄程铭的低吟声。
“晚安,小翎。”
骨翎心里五味杂陈,他和庄程铭争锋相对那么久,如此平和的一次竟然是在这。
听着皮鞋摩擦地板的动静离远,眼睫毛颤动的幅度大了些,眼睛半睁,水雾包裹着的眼珠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收回视线之后,骨翎将脸贴近清香气味的棉被,紧紧埋起来头,柔软的发丝翘了起来。
不想说话,只是平复心情。
没过多久,门又开了,骨翎下意识皱着眉,想要发出声音拒绝来者的进入,可是声带仿佛被卡住了般,堵得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不…”
视线盯着那抹蓝,门关上了,她没有进来,骨翎闭上眼,枕着枕头睡去。
胡蓝白想干什么?带着这个疑惑的少年,瓷白无瑕的脸肉挤成一团,喘不过气般微张开润粉的唇瓣。
酒精让骨翎没办法支撑起精神,于是他没有看到那扇关上的门此时又开了。
—
“骨翎小少爷还没起,这…怎么办才好啊。”手捧经典黑白校服的女仆,也不敢敲门,怕打扰里面那个人的清梦,转过身焦急询问身侧的管家。
大少爷说了,得让骨翎小少爷把校服床上,准备去学校的。
头发花白,带着老花镜,难得一见的和蔼可亲小圆脸管家,“的确很难,但莎拉娜也只能敲门,虽然会遇到发脾气的骨翎小少爷。”
女仆只好抬手敲门,她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刚敲了一下,门就开了,骨翎眼睛半阖睡意朦胧出现在门后。
他听到声响了,起了身,脑袋中央的呆毛摇晃,仿佛代表主人不太好的心情。
“怎么了。”骨翎揉了揉眼睛,软乎的声线让女仆紧张的心情安稳许多。
莎拉娜小声说话,边说边注意骨翎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着小少爷,人好像挺不错的。
“骨翎小少爷,这是校服,车已经准备好了。”
“……”
他怎么不知道?骨翎粉白脸蛋凑近,看着莎拉娜手里的校服,看到上面的校徽,缓缓吐出一句,“我不去,但你不能去跟庄程铭说。”
“少爷,这不行啊。”管家的圆脸立马方了。
“嘘,衣服给我,好了,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白生生的手扯走衣服,骨翎靠在门边,看着管家,比了个敢说就灭口的手势。
门“彭”的一声关上。
将校服扔在床上,骨翎将上衣脱掉,想换上衣柜里面的白色短袖,只不过在拿的那一瞬间,顿了一下。
入目一大片红,刺激着瞳孔。
“谁进过这,你可以查到吗?”骨翎眼睛睁大,努力遏抑疯狂滋生的不堪记忆,握紧的手用力掐着。
上辈子的那个印记,怎么又来了,衣服泼有腥甜的液体,令人窒息的操作,他之前没有看过衣柜,是什么时候有的。
会是庄家的某个人,一定是,只有这种可能,查监控。
意识到宿主情绪激动,系统的代码变了好几次,化为温柔的风拂过骨翎的脸颊,[不要害怕,我会查到的。]
骨翎咬着唇,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他大口大口喘气,门那边来了人。
他没敢去拉开,而是拿起被子裹成一团,胡乱把睡意套在身上。
“管家跟我说,你闹脾气,还好吗?”温柔如清风般徐来的声音,胡蓝白把门推开,她后面的跟着的侍从手里拿着早餐。
骨翎露出脑袋,头发丝完全凌乱贴在脸上,他不受控的流出眼泪,哪怕这个人他觉得很虚伪,但是,她是自己的母亲啊。
“我没闹,有东西,你快看。”越说越觉得委屈的骨翎,抱紧被子,上辈子的应激反应随着胡蓝白的靠近缓和许多。
地上掉落的校服染上灰,衣柜大开,床上的少年露出脆弱那面,胡蓝白感到事情的奇怪,嗅到属于混合动物血腥味那刻,她走快了几步。
胡蓝白将好几件铺满血的衣服拿出来,她笑着对骨翎说,“可能是下人弄错了,我一定会好好罚他们的,只是动物血,没事的。给小翎换上其他房间,好不好。”
仿佛事实就是如此的感觉,但骨翎不相信般将头埋进去被子,他上辈子就遇到过,衣服、床上、毛巾只要可以用上的织品,都有大片红色。
“不是这样的,你又不相信我了。”骨翎为什么说又,是因为他曾经在遇到好几次的这种事的时候,求助过胡蓝白,但那人也是这样说。
他没有说谎,不是意外,是**裸的针对。
背过去的胡蓝白听到骨翎愤怒的控诉,她摸到脖颈处的项链,那里有一把折叠的小刀,“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想…让你不要害怕。”
胡蓝白不曾和骨翎相处过,下意识套用了和庄意那时候的对话,她真的只是想让她的孩子把这当成场下人搞错的事情就好。
不要踏进来这模糊的边界线。
不要成为第二个她。
将带着污渍的衣服扔回衣柜,胡蓝白沉着脸把衣柜的门合上,让管家来处理。
她转过身时,已经带上面具,唇角的弧度和刚刚一样。
“小翎,这就是场游戏,我会把人抓住的,以后就不会有了。”
骨翎抬头看向胡蓝白,睫毛湿润,衣柜的门已经关上,而与此同时,冰冷的机械音出现,[嫌疑犯追踪为庄意的下人。]
“你会说到做到吗?母亲。”少年眼眶的泪珠划过脸颊,瓷白的手握紧被子,骨翎在等待上辈子那般的结果。
明明早就知道,不该期待的,为什么,克制不住。
胡蓝白听到那声母亲,含着笑,将手里的项链扯开,握在手里,金色的链条晃荡,“我会。”
胡家有训:破戒者,应以项链为警戒。
可她好像又要破戒了。
谢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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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