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契合[哨向] 第2章 PREDATOR

解寻听出来声音主人是谁，对方没说完，卫琛就一抬眼，往门口看去。

哨兵非比寻常的五感，使他听到人已经来到了门外，不一会儿解寻也听见一点声音。

他似乎跟来安排解寻做检查的方淼碰见，确认人已经醒了，继而象征性地敲敲门，然后直接推开。

“呦，你还真把这小孩儿带走了。来宝贝儿，让叔叔抱抱。”

陆筝穿着特别行动处的黑色迷彩哨兵作训服，胸标是立体的上下差互的獠牙图案，具体看不出属于什么动物，但非常凶猛。

下面还有形状与边角都很尖锐的一行较小字母，“PREDATOR”——掠食者。

好凶的名字，是我们小队的队名吗？

陆筝也是S级哨兵，和卫琛同一年在圣所毕业，据解寻所知是为数不多和卫琛关系好的人。

他心想，原来我们后来都隶属同一队了，那掠食者小队应该确实挺厉害。

陆筝长腿迈着步子就走进来，把卫然接过去前，冲解寻一颔首，“真不巧啊副队，这个时候醒了，这任务你不想去也得去了。”

解寻倒不介意，“为什么指派我们？”

“卫琛没告诉你？”陆筝一挑眉。

方淼在一边开口：“我的建议是，解寻目前的情况不太适合执行任务。首先这七年来的记忆丢失，就绝对会造成解寻和队友，以及卫队的配合不那么熟练，后续可能会有的突发状况就更难预测了。”

陆筝顿时瞪大眼，惊诧地看向床上脸快跟病号服白的解寻。

然后跟解寻预想的反应大差不差，发出惊讶质问：“什么，你失忆了？！”

“此刻正在你面前的，是十九岁刚从圣所毕业扬言要毒死卫琛的小解，而不是掠食者小队唯一的S级向导解副队长呢。”方淼凉飕飕提示。

卫然待在陆筝怀里扣他的大獠牙胸章，陆筝一声骂咬在了牙缝里。

而卫琛则不着痕迹地，目光落在解寻回避似的往旁边一偏的脸上，很轻地笑了一声。

“……你不要胡说八道。”解寻心虚。

陆筝有点犯难，“啧，那真的有点麻烦了。”

“因为评级错误，畸体实际危险程度超出预估，执行任务的队伍被畸体美杜莎攻击，直接变成了石像，何千仞也不例外。姜恕靠着镇静剂才没失控，回到白塔就提出请求，希望咱们能接下这个清除任务。”

卫琛眼睛轻轻往下一瞥，那是个无意识的思索动作。

陆筝：“现在能接这个任务的都不在白塔，副队不行的话，我跟姜恕去吧，区区S级，拼一把也不是完成不了。”

“我和你一起。”卫琛忽然说。

所有人一怔，陆筝：“那副队……”

卫琛接过卫然，放在解寻边上坐着，垂眸望下来。

“让方医生给你安排检查，不想待在这里就回家。卫然我找了人照顾，马上就过来了，成卓今天回家，你决定要不要告诉他你失忆的事，或者等我回来再说。”

卫然又被挪了地方，抬头看解寻。

解寻摸摸他的小手，一边缓缓吸了口气，打断卫琛过于自然的安排：

“等等，虽然忘了姜恕是谁，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既然需要使用镇定剂，那他应该是个哨兵吧？”

解寻说：“你们去的话，三个哨兵和一个向导，不会很不方便吗？”

说很不方便，都是很委婉的说法了。

哨兵五感与体能超群，宛若行走的人形兵器，但越强大的哨兵，“故障”的风险也越高。

当异能使用过度，或者暴怒时，出现的一种极端情况——五感开发到极致，从而进入狂化状态。

哨兵狂化后能够达到战力巅峰，但同时也会丧失理智，身体发生异化，出现其精神体具有的特性。

一旦进入终极狂化状态，完全异化，与精神体“融合”，这时的哨兵与怪物无异，危险程度甚至比只会在污染区活动的畸体还高。

白塔每年会派发不少回收任务，就是因为狂化的哨兵危害了社会安全，不得不处理。

可说是回收，根本做法就是当场击杀。

而体内会产生特殊信息素的向导，如同拴在悬于哨兵头顶那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上的绳索，只有与向导结合的哨兵，才能毫无顾忌地发挥出全部战力，才能极大程度上避免最终死于失控。

哨向理事会下设的信息素验室研制出模拟向导素的药物，可以为哨兵提供保障，但效果甚微，副作用很大，且无法达到心理上的安抚效果，一般只用于出现结合热之前没有联结向导的哨兵，和向导不在身边的哨兵。

对一个哨兵来说，当然是时时刻刻都待在自己的向导身边最好。

所以卫琛说自己去，解寻自然不认可。

他可能对多少人等着回收他没点数，但既然我已经是他的向导了，自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让解寻疑惑的是，这话出口后，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驳回，或着劝说，而是沉默下来，氛围忽然很奇怪。

好像大家一直回避的什么事实，被突然揭开，乍一直面起来手足无措，企图用沉默掩盖过去。

其中神情变化最明显的，就是陆筝。

解寻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过了会儿，陆筝不由自主去摸烟，想起自己在病房，顺其自然又抽出手。

他故作轻松却显得僵硬地笑了笑。

“是三个哨兵，副队，没有向导。”

解寻微不可察地一愣。

见状卫琛正欲张口，解寻忽然又说：“那我更要去了。”

“失忆而已，又不是失智，难道缺少合作经验，能力也会退步吗？”

少见的具有强大攻击力，以及稀少的毒性能力的S级向导。

即便是解寻的十九岁，也能在圣所的集体综合考试里，以第一名的成绩脱颖而出。

“唉！那生产镇静剂就不花钱吗？”方淼在一旁出声。

“这样吧，我看解寻其他地方也没毛病，跟我去检查一下，没什么事就收拾收拾赶紧去救人吧。”

他瞟向卫琛，挤眉弄眼：“再说了，卫队看紧点儿，还能让小解被畸体吃了不成？”

卫琛最终没再干涉他的决定。

解寻被方淼带去做了个简单检查，发现他的大脑没有一点问题，但就是失忆了。

方淼匪夷所思，摆摆手表示你们可以走了，研究起其他原因。

卫琛和他回到家，将卫然交给请来照顾他的人。

解寻来不及研究他们这个家的构造，等卫琛自觉专门到另一间房，就迅速换上了作训服。

向导的作训服与哨兵有所差异，上身是件色彩无别，但昂贵特殊的磁斥材质的高腰外套，上身就会建立起防御一般精神入侵的磁场。

前襟用两道搭扣连接，露出腰腹部位的纯黑贴身衣物——照白塔的说法就是，没办法，材料太稀少，得合理节省。

此外还多了一些保护设施，穿起来相对较慢。

解寻捞起皮筋，在脑后低低绑了个结。一缕发尾习惯性地没从皮筋里勾出，卡出一个小圈。

他站在镜子前，发现现在的模样，确实和十九岁时不太一样了，似乎更……

想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带上耳麦走出门。

卫琛在外等候，一样的衣服在他身上，不同于陆筝的痞气，也有别于穿那套精致笔挺的军官制服时不动声色展现出的冷峻震慑力。

那宽阔但不厚重的肩膀恰到好处地把衣服撑起来，向下略微收紧的腰腹，和长裤短靴勾勒的腿型，更明显地展现出远超普通人的卓越的身体素质。单单站在那里，就像一具流线优美的精悍兵器。

不得不说，单从欣赏的角度来讲，卫琛的外形无可挑剔。

解寻从来不吝于对好看事物的赞美和欣赏，人也不例外。

然而今非昔比，他们的关系突然变得特殊，解寻完全不敢多看。

见人出来，卫琛走上前，伸出手，在解寻疑惑的目光下，两指勾住他的战术腰带，向外轻轻拽开缝隙。

解寻一惊，霍然后退。但受制于人，退出半步就动弹不得了，只能上身稍稍后仰。

他对于这种超出社交距离的举动极不适应，睁大眼睛惊诧地看着卫琛。

同时精神体忽然出现，箱水母半透明的身体流转着淡色微光，分布着星星点点的亮点，纤长触须浮动，灵动飘逸。

它长得并不像箱形水母，脑袋很圆，是个标准的蘑菇状。触手均匀分布在伞缘，中央多出了裙带一样的口腕，飘飘荡荡——这背后有一段离奇原因，总之它原来不长这样。

它纤弱柔软，像深海中随波游动的漂流者。

但负有“海黄蜂”美誉的箱水母，绝对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乖乖水母。

尤其刚刚在病房，方淼还拆穿了解寻扬言要毒死卫琛的事，尽管那发生在七年前。

眼前整只水母都绷紧了，那是发动攻击的前兆，硬是被控制住，变成了木头人。

那竟和解寻有几分神似，一大一小戒备地看着卫琛。

卫琛瞥了一眼，挑眉，“应激？”

“啊……条件反射。”解寻张口结舌，其实想问你拉我腰带干什么。

卫琛轻飘飘对上他的目光，面色不变，手也很稳地卡在他的腰带上，往上面夹了个U盘大小的银色物体。

“传感器，以防你状态不对，我发现不了。”卫琛盯着他，平静说。

白塔特供传感器，多用于出任务时的向导。一般来说向导的体能不如哨兵，通常不参与正面作战，而哨兵又不像向导那样，能通过精神联结感知对方的状态。

因此会使用这种装置，对向导的心率、体温、血压、肌肉状态、神经活跃度等方面进行检测，实时监测自己向导的身体状况，确认是否安全。

但在解寻看来，其实很变态。

这无疑是让哨兵的独占欲得到极大的满足而已。

在他记忆里，自己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且不追究卫琛从哪拿来了一个，但……

解寻直视卫琛的眼睛。

那黑沉的眼瞳在近距离观察下，竟泛着一丝很深的蓝，就像真的鲨鱼，却不空洞，神色也很自然——如果忽视解寻想回避的微妙感情的话。

……但他应该只是担心我重伤未愈，失忆后有事也不好意思跟他开口。

毕竟这个S级在和我结合之前的几年，没有经历疏导也不曾狂化过，精神状态和情绪应该挺稳定。

这么想着，解寻态度软化下来，卫琛才松了手。

腰带稍微勒紧的压力消失，单向传感器贴在下腹一侧，另一个监测装置在卫琛那里。

卫琛伸手摸了一下水母的蘑菇头，水母下意识捂脑袋，蹭过他的手背。等解寻反应过来，他人已经走了。

水母茫然。

解寻缓缓睁大眼，转头跟水母对视，彼此都想向对方要一个解释。

他怎么没有被毒到？竟然免疫了，他果然已经免疫了。

匆匆赶到总指挥部，陆筝和姜恕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走廊上，陆筝靠着墙抽烟，一边长椅上坐着的一个人，头埋在掌心，满身颓唐气息。察觉他们到来，陆筝低头叫了他一声。

姜恕一凛，连忙起身，“队长，副队。”

通常的哨兵，在气质上会具有强势的攻击性，像卫琛和陆筝在这一点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但解寻第一眼看到姜恕，觉得他甚至是有点温良的。再加上自己的向导身处危险生死堪忧，镇静剂使用过量，双眼泛着红血丝，看起来竟然很可怜。

“副队，对不起，你的伤刚好就要你接任务，可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救千仞哥了。”

卫琛进到指挥室去确认接下任务，解寻在他们面前停下：“你不说我也应该做的，别怕，我们很快就出发。”

顶级向导的能力可以说是超乎想象，一句话就让姜恕紧绷的情绪松懈，从而眼睛一湿，泫然欲泣。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太废物，就不会让千仞哥为了救我留在污染区了。”

“行了，也就除了你能靠镇静剂从污染区自己出来，换个哨兵这会儿就已经变成回收任务等着被处理了。”

陆筝有点不耐烦似的安慰，掐灭烟，对解寻简要介绍：

“姜恕是两年前加入进我们队的，A级，精神体云豹，异能【追踪】。他的向导何千仞，A级，精神体猞猁，异能【代替承受】，四年前加入的。”

解寻和姜恕同时露出不解的神情。

——怎么还有两年的时间差？

——这个突如其来的介绍是？

陆筝队姜恕说：“解副队在拉弥亚污染区里受伤，从圣所毕业后的记忆都丢了。”

姜恕睁大眼。

又对解寻解释：“何千仞原本是姜恕他哥姜饶的向导，姜饶牺牲后又匹配了姜恕。”

解寻若有所思。

两人面面相觑，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卫琛出来了，几人迅速出发赶往污染区。

美杜莎污染区，位于战锤市的野外艺术展览会场，周围是不见人烟的荒芜之地。直升机降落到红色警戒区内，掀起了一阵黄沙。

想当初的选址人把地方建在这么个地方，大概会被认为在搞行为艺术，不过现在看来就很有远见了。

眼下就是把这会场给炸没，都不会有人千里迢迢跑来抗议了，还省了一大笔居民的补偿与安置费用。

解寻等人从直升机上跃下，就听有人嚷嚷着：

“不能炸啊！绝对不能炸！光今天这场展览的出展品就值十二个亿了，都跟我们场馆签了合同的，损毁了我要赔的啊！”

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挟着他往外走：“不会炸的，请您的放心，里面还有很多人没有解救出来，我们是不会采取极端措施的，请您退出至橙色警戒区外。”

士兵看到白塔特别行动队的人来了，当即立正敬礼，“卫少将，解上校——”

“什么，卫少将？”那胯大腰圆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扭身。

“您就是白塔特别行动处处长，掠食者小队的卫琛队长吧？我是这个场馆的老板兼主办方，鄙姓陈。请您千万要竭力保护人类文明艺术史的瑰宝啊，里面有十二个亿的……”

卫琛没有至理，驻守污染区外的哨兵立即上来汇报情况，陆筝则走到陈老板面前，问：

“把地方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有人愿意千里迢迢来参展？”

“啊这……”陈老板一呆，“长官，我们走的是会员制，有门槛儿。一般人他……也是不好进的，主要为了给艺术家创造舞台，向收藏家提供个市场，愿意来的都目的明确。”

他神神秘秘：“这样，我家里有不少值钱的藏品，您尽可能多保存下来里面的东西，哎，尤其二楼那个大家伙。等事情结束后我给您……还有这两位小兄弟！送几件怎么样？”

“不洗.钱吧？”陆筝忽然说。

“啊、啊？”陈老板登时大惊失色，“那不能啊长官！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干那种事？！”

陆筝一挥手，“好了，带这位遵纪守法好公民到警戒区外候着去，不然等畸体跑出来，你就能自己上展台供人参观了！”

汇报人说到最后：“……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污染区目前没有继续扩大的趋势。但因为评级变更改为S，我们不敢擅自进入，不确定畸体是否发生了变化。”

来时路上姜恕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他们已经对情况有所了解。

所谓畸体，是指受不明物质影响，而发生畸变的物体。可能是某种死物，例如导致解寻受伤失忆畸体拉弥亚，是个充气堡上的女性造型部分；或者植物、动物。但目前尚未出现人变成畸体的情况。

畸体具有污染性，致使环境发生变异，令一定范围内的物品，包括普通人在内的生物，变异成与畸体性状类似的污染物。

而这个范围就被称为污染区。

畸体的称号以其特征或能力而得，根据总结，面前这个污染区内的畸体美杜莎，具有谁看到它的眼睛，就会变成石像的能力。

据姜恕所说，畸体美杜莎是个女人模样的雕像。

它和其余污染体，向他们发起了攻击，但明明两个人都看到了美杜莎的眼，却只有何千仞变成了石像。

一股风刮起满地尘土，为首的卫琛回头，对解寻说：“跟好我。”

三名哨兵的五感，悄无声息地提升到一定程度。

风声、会场内若有似无的响动、血腥味、地面微不可察的震动，以及眼中景象的细节，瞬时变得无比清晰。眼前迅速掠过的飞虫，高频扇动的翅膀被拆解成一帧帧，凝下神来那翅膀上呈现奇异光泽的纹路都能看清。

对地形有所熟悉的姜恕开路，和卫琛、陆筝几乎将解寻围在中间，端枪走进污染区。

陈老板被带到警戒范围外，一些衣冠楚楚的合伙人和参展宾客被风吹得狼狈，不耐烦地焦急等待，一见他来，把人团团围住。

“听说白塔派一号特别行动队来了，卫琛呢，他来了吗？”

“来了来了。”陈老板抹了把走一路热出来的汗，“早该派他来了，不然交这么多税是让他们在白塔安静睡大觉的吗？”

一个女人说：“唉，别这么说，也不容怀疑，污染区里这么吓人，揣着条命就进去了。”

“呵。”有人冷笑了声，听话音是个“白塔反对派”。

“吓人，那还算人吗？让他们跟畸体斗去呗！再说了，畸体就是跟那群人类同时期出现的，谁知道有什么关联。”

方才送陈老板出来的两个士兵是哨兵，老远听见谈话，对视了一眼。一个冲另一个摇摇头，顶风回到了警戒区内。

表面：高腰外套是白塔为了节省稀有材料做成的款式

实际：高腰外套斯哈斯哈，不管攻受哪种体型穿都别有风味（xp大爆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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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PREDA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