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契合[哨向] 第1章 苏醒

脑部神经剧烈抽动，疼痛随着嗡嗡耳鸣逐渐平息，随后化为嘈杂话语声——

“据统计，拉弥亚污染区造成死亡人数共计926人，其中儿童584人。塞壬市市长对此次重大灾难表示沉痛哀悼，并为受害者家属发起募捐活动……”

“畸体拉弥亚已由白塔特别行动处清除，并对污染区完成净化……”

半梦半醒间，解寻听到新闻女主持字正腔圆的播报声，意识渐渐回笼。

“……现场记者报道，掠食者小队副队长解寻身受重伤，由于救治及时，现已脱离危险。让我们感谢这些英雄为社会安定做出的贡献，明辨不法分子的煽动言论。另外，哨向理事会在第七次国际大会上提出……”

解寻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

床头椅子上，有人轻手轻脚弄出一点动静，似乎走出房间，“咔哒”打开门，在门外与谁声音模糊地交谈了几句。

片刻后，一声很轻的关门声，人又回来了。

但这次的脚步声，与刚刚出去时不一样了，沉稳均匀的步伐不急不缓，一点点接近。

最后停在了床头，拿起遥控器按停了新闻。

解寻清醒了，感觉来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睁开眼。

“醒了？”

视线还未聚焦，就见旁边站着身姿挺拔的人，用略冷的嗓音，发出亲近自然却不热切过头的问声。

他下意识感到疑惑，转头继而看清这人，随即更为不解。

“卫……琛？”

卫琛穿着白塔的深黑军官制服，锋利帽沿下的眼睛黑得更沉，垂下直直望来。

然而解寻对那视线里说不清的情绪视若无睹，只有满腹疑困。

他坐起身，略长的头发垂在颈后，目光从卫琛脸上向下移。

“你抱个小孩来做什么？”

卫琛眼珠一转，看向怀里和他同样俯视解寻的小孩。

他看起来有两三岁，圣所标识的儿童连体服崭新洁净，挂着表示“已领养”的蓝牌，上面写着领养人卫琛的名字。

“是个男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琛语气里竟有点玩笑的意味，“长得像你。”

解寻穿着病号服，因为刚醒过来，缺乏血色的脸白得像瓷片，露出茫然神色。

啊？

这场景就很有歧义。

为什么长得像我？

我们好像不是很熟，你对我说这种话，是有什么用意吗？

而且为什么我们——

卫琛倒对他质疑的目光不觉意外，似要开口解释什么。这时门被“叩叩”敲响，不等应声直接打开。

刚才出去的人去而复返，原本蹑手蹑脚，见解寻醒来，眼睛一亮，推门大步而来。

“我就知道你要醒了！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解寻疑虑未消，飞快瞥了卫琛一眼，看向来人。

方淼，B级向导，除了医生，他还是个媒介人。

虽然如今的匹配测试，已经由机器代操了，但媒介人一职仍未被取缔，担任着高相合性的哨兵向导之间，更人性化的建议者身份。

而在昨天，解寻结束了在圣所为期三年的系统性训练，完成考核，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之后，方淼准点抵达。

然后告诉解寻，信息库给他匹配到一个相合性100％的哨兵。

S级，S 的水准，独自一人就能完成寻常的畸体清除任务。评级这么高是因为联合国哨向理事会制定的最高等级就是S，绝对不浪费他这种超级优质向导。双S完美契合，他俩结合那绝对能成最佳拍档……

这么高的相合性真的很罕见，听他喋喋不休大肆吹捧一顿，解寻好奇问：“是谁？”

方淼面上一滞，褪去喜色，“卫琛。”

那方淼这番话就不夸张了。

这抿唇蹙眉，满脸严肃不敢看他的表现也情有可原了。

AC01白塔著名单兵——单个一人没有联结向导的哨兵，战力爆表，主动领取并完成的回收任务与清除任务不相上下，因此被塔内众多人记恨、唾弃、忌惮。

并从觉醒迄今为止，都无法接受任何向导的疏导，被赌早晚有一天会狂化被回收。这个无数人期待能亲手回收的顶级哨兵——卫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解寻的克星。

哨兵和向导的联结不是媒介人能决定的，他们只负责牵线，最终还得白塔敲定才行。

解寻一下就明白这个决定的缘由了。

白塔不想失去卫琛这个强大战力，正好有个合适的向导刚毕业，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试一试又不亏。

所以这个百分之一百的相合性，就只能姑妄听之了。

方淼表情扭曲，重新做了一番建设再欲张口，解寻却爽快说：“好啊，既然相合性这么高，就试试吧。”

方淼先是一呆，随即反应过来，顿时又不知是喜是忧。

“啊？你不再考虑考虑？”

这会儿方淼反过来劝他，“卫琛这情况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且不说一般向导很难跟他建立精神联结，就他那不近人情的个性也不好相处啊！”

他越说越激动：“而且谁知道他的精神状态到底怎么样了，万一一个不小心狂化了把你弄死，你找谁说理去？！”

解寻不以为意：“我也是S级。”

“我知道，可是！”方淼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说到重点。

“卫琛的异能太特殊了，一旦出现状况，你就只能单凭精神力压制他了，你行吗？”

天晓得卫琛的风评到底多差，明明是匹配，硬是让方淼说成了要把他俩打包送进角斗场，忌惮成这样。

但也不怪他想这么多，在哨兵向导分化初期都拥有了伴生异能的情况下，卫琛自然也不例外，可他的伴生异能很特殊。

他的【秩序之外者】能无视一切异能带来的影响和伤害，导致任何人的异能在他面前都失去了作用力，一下子倒回“石器时代”。而如果不是本人实力过硬，这有等于没有的异能就非常鸡肋了。

那单凭精神力能压制住他吗？

解寻莞尔一笑，“评级标准里，异能的占比不过10%，主要还是依据精神力和精神体功能。”

“卫琛可以无视异能，那哨兵能无视向导的精神控制吗？”

方淼两相为难，愁得不行，但这事他也左右不了，最终只得千叮咛万嘱咐：

“虽然你们同等级，但也一定要小心，卫琛觉醒后就从来没经历过疏导，大白鲨饿极了它它它、它吃水母啊！”

解寻温柔和善地笑道：“没关系，一只箱水母的毒液可以毒死六十人，毒素入侵四分钟内不接受治疗就会死亡。”

方淼：“……”

解寻接受了建议，等卫琛回到白塔，就可以跟他试试精神结合。

可是现在，为什么他没有一点结合仪式的印象，就已经感知到在卫琛身上建立的牢不可破的屏障，以及他们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结了？

都不用扒开他衣服看有没有自己的精神图腾，这种结合过的感觉太明显了。

他看向走到床前的方淼，对方刚刚是问了他有没有那里不适的。

“有。”解寻说。

卫琛的视线又落回他身上，方淼正色，“哪里？心脏？头？内脏还是四肢？”

“意识比较混乱，可能是创伤造成的脑功能暂时性损伤。”解寻试探道：“是因为结合仪式时，呃……失控，我被伤到了吗？”

精神结合的过程包括熟悉气息、精神力入侵、精神联结、建立屏障。向导对哨兵做完这一系列操作，才算一个暂时联结的成功。

但依照传闻里卫琛的风格……

解寻脑补了一下过程，应该挺激烈的，他可能还是自信过头了。

慢慢地，方淼的表情从怔愣变成空茫，接着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最后抬头“咻”地看向卫琛。

“完了。”

他没注意到卫琛瞳孔中的情绪剧烈变化，又转回来问解寻：“告诉哥，你几岁了。”

“十九，刚从圣所毕业。”

解寻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不对吗？”

方淼打开病历本唰唰记下什么，随后捏着笔伸出一根手指，隔空重重点了几下，“那可太不对了！”

他把病历本举到解寻面前，指着患者信息年龄那一块儿。

那上面明晃晃写着数字：26。

“看清楚了解副队长，你已经不是19岁正值青葱岁月的稚嫩少年了，你和卫琛——”

他又向旁边一指，“已经结合七年、结婚五年，并且都有两个孩子了！”

掷地有声，如雷贯耳，振聋发聩，直击心灵。

解寻那强大的精神在一瞬间飘摇恍惚，隐有崩裂之势。

他缓缓扭头，看向眉心微蹙，面色稍显复杂的卫琛。

以及他抱着的……孩子。

跟这小孩面面相觑，脑子里一片白。

在长久沉默的对视中，方淼“啪”地把病历本一合，唤回解寻的魂儿。

“好了，初步判断是脑神经损伤造成了失忆，后续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检查，你们先聊，我去安排。”

方淼走到卫琛旁边：“卫少将，也算是体验上老夫少妻的感觉了，脑瓜这么鲜嫩的解副队长多难得啊。”

越说越想笑，他又补一刀：“但好歹也算躲过七年之痒了不是？就当重头再来了，新婚快乐。”

卫琛不咸不淡地：“嗯。”

解寻头皮发麻。

方淼对卫琛竖起个大拇指，一句话撂下就不顾人死活地走了，门关上后发出哈哈大笑。

室内一片死寂，解寻独自凌乱，难以接受事实。

任谁平白丢了七年的记忆，人生剧变，都很难适应，更何况还多了个……

“不好意思，我、我需要缓缓，这太……”他捂住脑袋，精神恍惚，艰难地长喘一口气。

卫琛倒了杯热水，手背试试温度，递给他，“不要有负担，你受伤了，这没有办法。”

解寻犹豫着接过来喝了两口，冷静下来。

卫琛把杯子拿走，凝视他苦恼的模样，问：“是从圣所毕业之后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一点都不记得了。”解寻如实回答。

其实这很不应该，按照S级向导的强大精神力，即便大脑受损也不会出现这些状况的。究竟什么伤，才会导致七年的记忆说没就没？

他抬起头，看向卫琛，刚想开口，那股不自然的感觉又涌上来，于是收回视线，欲盖弥彰地把落到颊边的发丝抓到脑后。

卫琛看他的眼神里的那种感情，让解寻很不适应。

毕竟对他来说，他们真的不熟。

兴许是看出来了他的为难，卫琛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摁开新闻。

电视的声音不至于让房间里太过安静，缓解了那份紧张尴尬。

“五天前塞壬市中心区游乐场，出现专食儿童的畸体拉弥亚，整个游乐场变成污染区，在内人员全部被困。”卫琛在背景音里说。

“一号特别行动队，也就是你我带领的队伍进入污染区，对畸体拉弥亚进行清除时，为了救这个孩子，你被畸体重伤，失去意识。”

他转过头看向解寻，“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解寻下意识客气：“没关系，不用道歉，所以他就是……”

他看着一直很安静，自从进来就不声不响，此刻正看电视的小孩。

卫琛垂眸，眼里没什么情绪，默认他的猜测。

解寻又问：“那方医生说还有一个……”

“三年前从圣所领养的，你给他取名解成卓，今年十五岁。他在学校，不知道你受伤的事，卫然的事我和他说过了，他没有意见。”

卫琛声音沉缓，谈及孩子时能感到为人父的责任感。但解寻只觉得混乱，按照他现在的认知里自己的年龄，也就比长子大四岁……

他把脸埋进掌心，郁闷。

“慢慢适应，不急。”卫琛看起来倒是真的不急。

失忆是个意外，但从方淼和卫琛的表现来看，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还不错。

尽管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解寻做不出来翻脸不认人的事，只能先忽视这个问题。

新闻频道转播到拉弥亚污染区现场附近，主持人身后是慷慨激昂举牌抗议的群众。

“公布哨兵向导体内特殊物质与物体畸变的关联！给民众一个真相！”

“取消基因检测！白塔停止搜寻具有分化潜能的少儿！”

“将孩子归还给家庭！”

现场一片哗乱，抗议者的口号喊得气势如虹，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员不敢随意动手，只得将人拦在警戒线外。其中有受害者家属痛哭流涕，声泪俱下的控诉请求：

“怎么可能死这么多孩子，是不是白塔把他们带走了，为什么这次的畸体是专门针对孩子的啊……”

“他妈的！把老子的儿子还回来，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儿子带走！”

“呜呜呜闺女，妈妈没了你可怎么活。求求你们，如果是白塔带走的就让她回来吧，她太小了啊……”

关于白塔征收具有分化基因的少儿一行为，和这一群体与畸变物体的产生存在关联的阴谋论，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几乎每一次污染区清洗干净后，附近都会出现类似的抗议活动。

解寻往常不太关注，眼下却忍不住盯向卫然。

新闻里言辞激昂时，卫琛把军帽摘下，扣在卫然脑袋上，帽檐遮住了眼。

卫然默不作声地伸出小短手，把帽子拿下来，全部注意力都用在扣那个白塔标志的银色徽章上了。

卫琛一手揽着他，以防坐不稳。解寻不经意瞥见他的侧脸，那面容比印象中更显成熟，黑沉眼睛里映着电视屏幕的光，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虽然卫琛不说，也没有表现出来，解寻却能感知到他的思绪深沉。

——他应该在思考很多问题，其中一点就是我失忆的事，这对他造成了困扰。

电视台例行播报畸体解决的后续事宜，这对他们来说都不陌生了。解寻需要接收新的信息，卫琛去拿遥控器，不及摁下，镜头一切，主持人重新出现。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战锤市野外艺术展览会场的美杜莎污染区，现已确认评级升高，扩大至会场以外。”

“为确保人民安全，以污染区为中心的方圆三百米以内标注红色警戒，一公里以内为橙色警戒，请不相关人员不要逗留。”

解寻不太明白现状，也知道事情有点严重了。

一旁的卫琛则拿出了通讯器，拨了不清楚是谁的通讯频道。

“美杜莎污染区的评级不是A吗，为什么发展得这么严重？”

解寻听到另一头的人道：“我正来找你呢，艹，别说了，评级出错了，不是A级是S级，这下麻烦大了。你在解寻病房呢吧？副队醒了没，醒了就赶紧躺下装晕，上面想让你们去解决呢。”

是新文，好紧张。

解寻：一觉醒来变成人夫了，好紧张。

一点来自网络百科并融合个人构思的设定介绍：

地球上某个时期的部分人类突然分化出一类特殊人群，而此类人群又被分为哨兵和向导，并且拥有特殊异能，从高到低依次划分为S、A、B、C、D四个等级。

——哨兵，指感官异常发达，能感受常人无法触及的事物，且体能和战斗力超强的人类。但能力越强越容易感官过载，情绪狂躁，达到某种失控的极端状态会陷入狂化状态，变成怪物。

——向导，指精神力、共感力强大，会分泌一种名为向导素的信息素，能对哨兵进行精神疏导，从而安抚狂暴情绪，将之带离狂化状态的人类。部分强大向导具有攻击能力。

——精神图景，又叫精神海，哨兵、向导精神世界的具象化，往往隐喻精神状态。

——精神体，根据个性呈现不同动物外形，可召唤实体。

——白塔，收容并管理这类人群，提供合适的生活环境，发布任务的机构。

人类分化出哨兵向导的同时，地球上也出现一种外形和精神领域发生畸变的物体，简称畸体。

——畸体，指精神异化而畸变个体，具有污染性，致使环境发生变异，令一定范围内的生物（普通人在内）或物品的精神变异，具有攻击性的怪物（可以理解成san值降低了）。清除后需要向导对污染区内的变异体进行精神净化，称为清洗。污染区以畸体特征命名。

还有一些后文出现了再总结，快来和我一起玩[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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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