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辰恍惚呢喃着,“不是我杀的吗......”
殷思于她耳边轻声说着,“不是你做的,别怕。”
身后的怒声却是如雷贯耳,“不是她杀的吗?”
“不是她杀的,那这些人,怎么死的?”
“巫姑娘,她们为何死于展家毒?你,又为何可使得展家毒?”
殷思目光冰冷落在已无气息的尸身之上,是宴席上才同几人说过话的顾长史,其心口处插着一柄短刀,淌下的血液早已凝固。
殷思一手将巫辰紧紧护着,另一手握住那短刀的刀柄,猛然一抽,残血飞溅,寒光凛冽。
他手腕一抖,短刀脱弦般,朝着正厉声指责巫辰的那人呼啸而去,直逼咽喉。
王斓快速反应,侧身一转后,以长剑将刀尖挡下,短刀调转方向后擦着衣衫飞过。
“再敢胡说,我杀了你。”,殷思抬眸的瞬间,眼神狠厉无比。
王斓面色微变,在场的人皆不敢再多言。
忽有掌声渐起,惊破清宁,“好生精彩的一仗,想不到诸位皆是,深藏若虚的高手。”,承晚今于一旁冷笑,轻纱遮目仍探不清神色。
在场多人往日都以不擅武的闲人、闲官著称,遇险受敌之时,却只得无奈暴露身手。
承晚今不紧不慢得从桌上,摸得未破的一壶清茶,倒上一盏后,缓声道:“代贺,数数这位巫姑娘,杀了几人?”
殷思抄起桌边的杯盏碎片,直朝承晚今攻去,怒意再难克制。
叮———
代贺互在承晚今身前,将瓷片打回,与剑刃接触时发出清脆一响。
王斓怒道:“殷思,你疯了吗!”
承晚今轻抬手中茶盏,递到嘴边,笑道:“王司使,你最好不要再惹他。若频频踩殷公子的痛处,他才会真的疯了。”
巫辰靠在殷思怀中,心魂初归后只竖耳听着众人的对话。
代贺清点完人数后,俯首对承晚今道:“回殿下,若算上顾长史,已死的有七十七人,八成为未名身份的死士;重伤十一人,是我们......和殷公子的人;受轻伤的,数不清。”
受重伤的多人中,正有殷思身边的小厮——末息,平日里隐去内力,到必要时才会出手。受轻伤的大多为今日来宴上服侍的醒淑楼姑娘。
承晚今问道:“有多少,是死于展家毒的?”
殷思正要发作,红着眼盯向承晚今,巫辰却猛得攥紧他的衣衫,似有阻止之意。
代贺道:“殿下,除顾长史外,其余皆死于展家毒。”
王斓收去长剑,看向殷思道:“殷公子,您可有解释?”
“大人......王都官司,这些女死士,看面色,毒已早早入了肺腑,不是才中了毒。且......”,躲在一旁半天未说过话的冷时杰开口说着,而后指向不远处一具露出相貌的尸身,补充道,“她,我见过......是......是蒙虞阁的姑娘......”
王斓眉间一皱,俯身确认起多名死士的相貌,面熟的极多。而后吩咐刑部护卫将全数尸身完整保留,以便日后查证身份。承晚今也只阴阳怪气得自言自语着,使展家毒杀人的,似是另有其人,未再有其他为难。
“巫辰,如何了?”,殷思柔声问着,鼻息轻扫过巫辰而后,融化心神,“腿能动吗?”
巫辰摇头回应后,殷思轻轻擦净巫辰手上血迹,臂展轻舒,将她横抱于怀。
殷思将巫辰抱稳后,回身看向末息,眼中唯留歉疚。
末息会意后宽解道:“公子......我无事的,我随您下山。”
寒峰凌日里,琼枝玉叶纷披素雪,苔痕点点冰花轻覆,只得徐步行下山径,袖染寒香。
还魂心绪携着冷风,迟迟而归,巫辰环上殷思脖颈后,抱得更紧了些,始终未将话说出口。
殷思一袭白衣尚可与絮絮白雪映衬相融,而她却浑身火红,置身于纯白一片中,格外扎眼,似是浴血后再从炼狱出逃。
心中一口气,被重重压着,巫辰极为清楚,自己的神志已然破碎至无法控制身体的地步。意志被击溃后,被积压多年的无力或是悔恨,即将迸发。
......
“你躲那么远做什么。”,车舆颠簸,巫辰于半路转醒,见殷思缩在马车内的一角,不知在发什么呆。
殷思抬眸看向巫辰,深吸一气后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巫辰道:“嗯,我还没疯。”
殷思被误会,眉梢轻耷,启唇后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暗暗责怪自己,又在她面前说错了话。
巫辰静坐于车内,偏着头靠在车窗边,眸光黯淡,漫无目的得将帷帘掀开,风雪趁势而入,纷纷扬扬地飞进狭窄逼仄的空间。
她却仿若未觉,只是凝视着一路上陌生的光景。
“小心受了风寒。”,殷思抬手将帷帘合上,故意避开巫辰正扶着车帘的手,两人不似往日那般身影相依,未再有不经意的靠近。
巫辰并非毫无察觉,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后,不安之感,异常明显。
“阿颜。”
殷思道:“阿颜,带你去一处......新地方。”
巫辰却未回应他的话,正试图将残缺的记忆拼凑完整,沉默片刻后问道,“顾长史,是谁杀的。”
殷思道:“全数刺客来前的第一刀,只朝他一人而去。”
死士或是刺客行动的第一招,永远是最易致命的,因此这第一刀,最为关键,也应朝着最关键的人刺去。
可顾长史的身份,为今日到场中最普通的那一个;所以顾长史只可能是被灭口。
巫辰反复回忆着宴时的每一处关键信息,直至意识消失前的对话中,有提及冷时俊所持观音塑像的面貌,与殷思相似,或是与殷思的长姐闵国侯相似。
冷时俊既参与宗正寺的祭品倒卖,那顾长史所说的年末朝贡品,只会是仅作为掩饰的说辞。刻有闵国侯相貌的观音像出在于皇室祭品,曾与殷思有过仇怨的冷时俊,见此物会觉欣喜,其中缘由定是不利于殷家的。
结合冷时俊死前在醒淑楼对殷思的挑衅,巫辰稍作思考后极为直接得问道,“你与闵国侯,是姐弟吗?”
此言一出,殷思双眸遽然圆睁,眼底骤起波澜,诧异道:“你说什么......”
巫辰再将话重复后,殷思却不再说话,只好继续追问,道出猜测,“冷时俊死前说过,你与闵国侯是母子。”
“他说什么......真相就是什么吗?你信了他的话吗?”
巫辰不解他的态度,只听出殷思语气渐冷,回身细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极为平静。
“巫辰,你信了吗?”
巫辰稍稍一顿:“信与不信,有什么关系吗?我在与你说正事,顾长史的死有蹊跷,闵国侯可能为其中关键。”
“......”,殷思回避过与她的对视,强逼自己不再去乱想。
马车辘辘正前行,忽闻一声喝止。
“公子————公子!快停一下!公子,有要事!”,只听车外是初鸣的喊声。
车停后只听一路的踏地声,车帘被掀起,初鸣将头探进来焦急道:“公子!侯爷那儿,急着押......召您回去!有要事,您快换路走吧,极为紧急的......”,说完后才注意到巫辰也在车内,忙止了声。
殷思见初鸣神情不对,将他拉出车外。
巫辰看着殷思下了车,还在回想着适才他的异常,究竟是因何而起。
初鸣呼吸急促,小声道:“公子......不好了,是兵部去了咱们府上,正找侯爷要您......和......巫大人,侯爷说要您即刻回府,且特意嘱咐,务必不要让巫大人同去,侯爷说......她已无法再多保下巫大人了......”,初鸣边说着刻意将声响越压越低,还边朝着巫辰所在的车舆看去,最后补充道,“是兵符的事......”
殷思闻言只感头疼欲裂,私用兵符一事东窗事发,自己能不能活,都成问题。巫辰那才出了情况,绝不可将她拉入深渊。
“什么事,务必不让我同去。”,巫辰下车后直接问道。
“公子......”,初鸣愣在原地似是要急哭了,只好盯着殷思的反应。
“没事,我们上车。”,殷思拉着巫辰回了车上,只留初鸣一人在雪里急的焦头烂额。
马蹄声轻,安静得诡异,重压之下,异常平静。
殷思无数遍演练着如何哄巫辰不再同行,认真哭一场求她别跟着自己,或是趁她不备冲下车舆直接跑回殷府。他神色呆滞,只静静坐着,呼吸混乱,不自觉地细汗密布额间。
巫辰凑到殷思眼前问道:“在想怎么将我扔下吗。”,说着摸向殷思无力撑在车边的手,“好冷,你好冷。”
“你在躲着我。”
“殷思,你为什么躲着我。”
“......”,殷思只一味得闪躲,不敢去看她。
巫辰猛得拽住殷思衣领,目光反复扫过他的眉眼,“不打算告诉我吗。”,而后从他的眼中,竟只捕捉出淡漠来,是他极少有的神色。
放弃追问后,巫辰边盯着殷思,边嘱咐驾车的景婵,“景婵,最快的速度,去殷......”,话未说完便被殷思捂嘴阻止。
“巫辰,我......”
“......我讨厌你了,你可以走了。”,随后将她松开,迅速垂下眸子不让她看清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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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超零点了呜呜呜呜呜......年前加班加得要被榨干了啦
最近几张的氛围可能会有些低气压......好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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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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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