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檀被村正夫人夸得不好意思,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呛出来。
“霍大娘过奖了。”她擦了擦嘴边的水珠,谦虚道,“就是几道家常菜,村正和森户满意就好。”
“家常菜?不是吧,我听卫森户说你这菜比京城老字号鸿宾楼做得都好。我偷偷尝了一块你做的红烧肉,那味道,吃了一回就不会忘。”
“是呀,那菜闻着就香!”
“她刀工也好,那几块猪肉切的方方正正的,几乎一样大。”
“可不!”
两个帮厨的厨娘跟着夸赞道。
乔檀本就热得面颊红扑扑的,被大家伙一夸,红得更明显了:“哪就有这么好了,大家不嫌弃而已。”
话音刚落,眼睛大大,眼神呆滞而清澈的霍霄抓着两颗又紫又圆的葡萄钻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抬起胳膊,伸出手指着乔檀:“呀呀呀,好、好、好吃!我爱、爱吃那个、虾虾虾!”
“行了,这一会儿功夫你吃了三只虾了!”霍大娘虎着脸揶揄他道。
乔檀撑不住笑了,霍霄见她笑,非但不恼,反而很开心地说:“下、下次过……”
他越着急越结巴,硬是把自己憋了个脸红,霍大娘看不下去,便替他道:“他说,下次过会请你去家里做饭。”
霍霄喘了口气:“还、还、还……”
“还吃这四道菜!霍大娘嫌弃地白了霍霄一眼,“你别说话了,不够费劲的!”
霍霄哼了一声,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乔檀,乔檀抿唇:“行,就听霍大哥的。”
霍霄低头傻乐,献宝似得把手里的葡萄递给乔檀:“你、你尝尝……好、好吃……”
那葡萄比霍霄的眼珠还大,乌紫乌紫的,看上去就很甜——如果没有粘上霍霄手汗的话。
“我……”
趁着乔檀犹豫,霍大娘把他推到一边:“起开,别打扰我们说话。”
后笑盈盈问乔檀:“乔大丫,你这一手做菜的功夫跟谁学的?我知道你娘会织麻,但没听说你娘会做菜呀。”
乔檀闻言微愣,深知解释只会带来更多的疑问,便岔开话题:“呃……菜都吃完了?要不要再做些?”
说着掀起门帘往正屋瞧了瞧,霍大娘见状立刻顺着她的话道:“不用了,都喝多了,这会子一个个犯困呐!”
便又将乔檀做的菜如何如何美味,大家品尝过后如何如何惊叹,卫森户吃了如何如何喜欢,坐陪的几人如何如何的齐心协力,轮番上阵向卫森户敬酒。高村正又是如何看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边忽悠边卖惨地趁着卫森户喝高了吃美了的功夫签下定契,成功解决了村子里的一大难题。
霍大娘口若悬河,一发而不可收拾,听得一旁的霍霄激动又着急,不停地用手拍打霍大娘的胳膊:“姑、姑、姑、让我说、说说说、说一句。”
霍大娘一叉腰,学着霍霄磕磕巴巴的样子回绝:“你说说说说说,说什么说!你说完天都黑了。”
乔檀忍不住噗嗤一笑。
几人又笑闹了一会儿,这才散了。
离开村正家里的乔檀一手拎着草绳穿着的鲤鱼,一手抱着捆着翅膀的老母鸡,气喘如牛的走回摊位。
鲤鱼和老母鸡是霍大娘给她的,她原本不肯收,霍大娘死活让她带走,说她对村里有功,乔檀不好一直推脱,就收下了。
临近未时,日头正高,喧闹的集会渐渐安静,只有少数人还在看摊子,多数人都将摊子一盖,回家休息去了。
乔檀便也盖上摊子,跟着小甜三人回了家。
老母鸡解开翅膀撒到屋后的菜地里,鲤鱼放在干净的陶盆里,又把钱收好了,姊妹三人这才瘫在床上。
累,累死了。
睡梦中乔檀仍在挥舞锅铲,醒来后已要申时,休息了近一个时辰的集会和摊主都养足了力气,该出摊的出摊,该出来玩的出来玩,又是一通热闹。
自以为准备充足的乔檀已无物可卖,又不肯错过这难得的挣钱良机,便又拽着乔樱乔松做了两桶木莲冻,打算趁着太阳落山前卖出去。
结果她一到摊位前,赫然发现一膀大腰圈,样貌丑陋的大婶占了她的位置。
她的碗、筷、油纸、麻布,以及用来压麻布的四块大石头都被那大婶扔到了身后的树坑里,转而放了两个篮子,里面都是自家种的青苹果。
乔檀愣了,乔樱乔松也愣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婶,这摊子是我们的。”乔檀忍着怒气,上前一步道。
那大婶分明看见了乔檀三人却当没看见,蹲在竹篮后面整理着青苹果,阴阳怪气道:“什么你们的?这摊子谁占上就是谁的,走远点,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把我们的东西都扔了!我们早上就在这摆摊子,这摊子就是我们的!”乔樱紧紧攥着乔檀的手指,气鼓鼓道。
大婶听罢冷嗤一声,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压根不理会乔樱。乔檀越发生气,大步走到那大婶面前,指着树坑里道:“大婶,你无缘无故把我们的东西扔了,是何道理?”
大婶抬眼将乔檀一瞪,不屑道:“谁知道那堆东西有没有人要,我还以为是垃圾,你要啊?”她肥腰一扭转身向后,抓起麻布甩向乔檀,“拿走,我还嫌碍事呢。”
边说还边朝乔檀翻了个白眼。
乔檀一下子认出了这双吊梢三角眼。
她想起来面前这个举止粗鄙,样貌丑陋,看起来很欠打的大婶是谁了!
之前她和小甜出早市的时候,经常被人围观议论,其中有一妇人曾对原身的娘出言不逊,满口秽语污言,不堪入耳,那妇人就是她!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便将装着木莲冻的木桶交给乔樱和乔松,挽起衣袖,杀气腾腾地朝那丑妇人走了过去。
丑妇人瞪着三角眼看乔檀:“干什么?想打架啊?”
乔檀不语,一把抄起她的篮子丢了出去。
两篮子青苹果当即倾泻而出,滚的到处都是,丑妇人万万没想到乔檀敢抄她的摊子,愣了片刻后跳起来,指着乔檀的鼻子骂:“死丫头!你敢抄我摊子,我打死你!”
丑妇人扑上来就要打乔檀,却被乔檀灵活躲过,狼狈地摔在地上。
她也不怕丢人,顺势搂住几颗青苹果,坐起来就骂:“你这有爹生没爹养的贱蹄子!黑心手毒的,连我也欺负上了!谁给你的胆!”
乔檀拍了拍手上的土,镇定自若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掀了我摊子,我也掀一回你的摊子,礼尚往来,公平公正。”
她当着那丑妇人的面将摊位重新整理好:“我这会儿子要卖的东西不多,你要是和我好商好量的,我可以给你让出来些地方,可你偏要撒泼耍赖,那我可不让着你。你要是还敢骂人……”
乔檀抬眼瞪她:“我就打你的嘴,与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丑妇人气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她哈赤哈赤地又是捶胸又是捣地,闹了好一会儿又爬起来,举着竹篮颤颤巍巍朝乔檀挥过去:“贱蹄子!看我不打死你!我我我……”
她弯腰低头,到处寻找趁手的家伙,大有和乔檀拼命的架势。歇斯底里的样子引得旁边几名摊主看不下去,纷纷站出来伸张正义:“他冯婶,你快别闹了,欺负三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你不就是眼红人家生意好吗?人家在这摆摊,能挣钱,换了你,没准一文钱也挣不到。”
冯婶一听,显些背过气去。
她看了看那几个帮乔檀说话的大叔小伙,恨恨一咬牙,只冲着乔檀撒气:“你、你跟你那风骚的娘一样下贱!到处勾引男人,以为有男人撑腰就能横行霸道了!”
“你压根就不是我们麓平村的人!要不是你娘勾引了村里的爷们儿,惹他们心软,你们三个野种能留下来?”
“你们三个如今住的房子还是我家的!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周围人来人往,冯氏硬是扯着破锣嗓子,左一个下贱右一个野种的骂乔檀,全然不顾乔檀身后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红了眼眶,将撒泼进行到底。
乔檀起初还能忍耐,待听到野种两个字时,一张俏脸登时变了颜色。
正待发作,小甜一家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围住了他们姊妹三人。
“冯灵!你干什么?”徐氏直呼那丑妇人姓名,怒道,“老远的就看你欺负这三个孩子,你这老货,简直不要个脸!”
小甜搂着乔檀的胳膊煽风点火:“就是她就是她!之前就是她一个劲骂姜姨!说姜姨不检点什么的!”
徐氏听罢,一张脸黑得跟什么似得,冷哼一声道:“这老货就是嫉妒乔檀她娘貌美!自打乔檀他娘住进村子里,就乌眼鸡似得盯着人家,一天到晚的想找事。”
被徐氏戳了肺管子的冯灵蹦了起来:“谁嫉妒她了!那**勾引村里的爷们儿!我就骂她!”
“你骂她,我骂你!”徐氏双手一叉腰,抬高声音和冯氏对骂,“村子里就这么些个人,姜瑶人品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同样的,你是个什么玩意,大家也很清楚!你不就是记恨你公公把那间破房子折价卖给了姜瑶吗?那是你公公的房子,人想卖给谁就卖给谁!你不高兴去坟地找你公公闹去!跟三个孩子耍什么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