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热情的心跳 第40章 观白帆

路砺的话像镇定剂，拉回了钱舒羽从下午就漂浮起来的思绪。

回到现实，钱舒羽说没有落差是假的。

只是，在他们的婚姻生活中，关于路砺对钱舒羽的好是带有强烈的目的性这件事，一直都是多如牛毛的寻常事，钱舒羽接受起来，并没有那么困难。

唯一一点，让钱舒羽感觉有些惊慌的是，——她这会儿才意识到她有多看重路砺下午的回答，而路砺，还平静旁观了她全部的欣喜。

忽然间，钱舒羽就觉得好没意思的，冷淡地“哦”了一声，“我先上去帮你整理行李。”

“不用，”路砺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李炎都处理好了。”

闻言，钱舒羽当即撤回了她留给路砺的最后一点好脸色，冷哼了一声，“好的，收到路总的通知了，祝路总出差一切顺利。”

话落，钱舒羽气鼓鼓上楼，早前心里的旖旎也在这一刹全部消散，只剩下了无数口不吐不快的恶气。

对钱舒羽的抱怨，路硃不像元阮，偷听到了最关键的那一部分，所以，她完全抓不住重点，回：【你就那么想帮他整理行李？】

钱舒羽白眼翻上了天，【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为什么要发作奴婢瘾帮他整理行李？？】

路硃也觉得冤，【那你干嘛要因为他助理先整理好了行李发火？？？】

钱舒羽说她不是因为李炎帮路砺整理行李这件事在生气，【他出差我最后一个知道，还是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通知的。】

路硃在文庭晚那里见惯了这种事，已经心如死水，只回了钱舒羽一个“哦”字。

钱舒羽，【你就哦？】

路硃回复，【那不然呢？难不成你除了想帮他收拾行李，还想帮他订机票订酒店安排行程啊？如果你生气不是因为想做这些事情的话，那你就只能承认，你，已经叛变了。】

明明话都说到这份上。

可路硃还觉得不够敞亮地，又补了一句，【你们又不是在谈恋爱，你为什么要对他要求那么高？】

【……】

路硃讲话太没分寸，钱舒羽不想聊了，裹了浴巾回衣帽间。

许是要变天了。

今天的小夜风凉凉的，一点暑热气都没有，空气里也都是紫薇花和黄玫瑰的清甜味道，很淡的一缕香，闻起来很入眠。

但钱舒羽却被这股风吹得心浮气躁的，气不顺，怎么睡也睡不着。

钱舒羽百思不得其解，——从她刚才上楼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半小时了，路砺到底是在楼下做什么，为什么还没有上来？

难道真是她小人心度君子腹了？

难道他今天处处迁就她的这些好，当真就是没有其他图谋的爱的奉献？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钱舒羽套了晨袍下床，准备去路砺的书房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里面工作。

如果他是的话，那她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一次。

钱舒羽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

结果刚走到起居室的客厅，就看见从外面进来的路砺，而且他左手上，还有一碟仍在冒着热气的糖醋里脊。

……

钱舒羽憋在心里的那一口气在这一瞬间散尽，暂时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看见钱舒羽。

路砺也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里的骨瓷碟，问：“我明早九点的飞机去鹃城，已经和外公外婆说好了回去吃午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钱舒羽最近事多，也拒绝的毫不犹豫，“不要。”

傲娇完毕，钱舒羽又觉得这么对路砺不太好，补了一句：“我最近很多工作，走不了。”

钱舒羽不说这句，路砺还没什么反应，说了这句以后，路砺就有些不知好歹为何物地，竟然似笑非笑的抬了抬嘴角。

感受到路砺的轻薄态度，钱舒羽也很不爽地，在去顺路砺手边的糖醋里脊时，先狠狠踩了路砺一脚，气不过道：“你知不知道只有狗眼才看人低。”

闻言，路砺也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现在知道了。”

路砺是钝刀子割肉。

他虽然表面看着是不声不响的，有些温和的意思，但实际上，他的杀伤力却无比巨大的，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让钱舒羽这等小暴脾气屡次哑火。

……

钱舒羽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她在coring集团的这两年，什么样的难听话没听过？

路砺现在不过是流露出了两个有些嘲讽意思的表情，真正的难听话都还没有讲出口呢，她就跟喉间梗了一块刺一样，时不时地就会盘算着想做点什么，好向路砺证明，自己并非只是一个流连名利场的花瓶。

窗外，月亮大且圆。

它虽孤零零地悬挂在天间，但却不容小觑地给院子里所有的鸡爪槭都染了色。

这些圈圈点点的橙黄色色块，在钱舒羽沉思期间，一直雾般朦胧地存在钱舒羽的余光里。

直到路砺回房间，这些色块才一点点地在钱舒羽眼侧消失，变成了无底洞一样的黑色。

到底是吃人嘴短。

钱舒羽在身侧床榻下限的同时，就主动滚到了路砺怀里，勾住了路砺的脖子。

但路砺却出乎钱舒羽意料地，只捞起了她的一只腿，把她放平了。

想到路砺那时间还挺长的出差，钱舒羽还是不敢相信路砺今天真对她无所图谋，又跟他确认了一遍，“你真不做吗？”

路砺回话，语调里的戏谑意味格外明显，“你很想做？”

钱舒羽没想过路砺会来这一手颠倒黑白的甩锅，气得瞪圆了眼睛，开始口出狂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很拿得出手吧？”

钱舒羽是被逼急了，才会为了撇清自己，专拣着最能伤男性自尊的话说。

只是她没想到，路砺这狗男人心大到一点都不介意她说的话，坦然回道：“那委屈你了，早点睡吧。”

他话说完，还特别潇洒地就躺回了钱舒羽身侧，把钱舒羽刚刚的那一出数落衬得像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自我洗脑一样好笑。

……

钱舒羽这次的哑巴亏吃得太结实，以至于，她心里的怨怼不发泄就难以平复的，硬把元阮和路硃叫到了她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路硃刚结束外采赶过来，把咖啡喝出了茅台的架势，先评价钱舒羽自作自受，“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你为什么要和路砺结婚，你又不是不知道路砺是怎么样的人，我妈和我爸好歹还有许多共同话题，你们俩——”

说到这，路硃还一言难尽地顿了一下，朝钱舒羽递了一个颇为好奇的眼神，问：“平时都聊些什么啊？”

钱舒羽没忘记路砺昨天对她工作的评价。

现在再看见路硃同路砺如出一辙的玩味眼神，就非常不爽地，连着路砺昨天的账一起和路硃算了，道：“我就奇了怪了，你们姓路的是要比寻常人多二两肉还是多两个蛋，怎么个个都是一副睥睨众生的唯我独尊样，脑子里全是阶级意识和刻板印象，学不会睁眼看世界。”

“亏你还是记者呢，随随便便就讲出这种带有明显歧视意味的话，你还有职业操守吗？！”

路硃：“……”

元阮也在目睹了钱舒羽这一通把枪管子架人脑袋上的唠嗑后，果断选择转移话题，不再说路砺这个容易撞钱舒羽枪口的人。

“你们公司节目的事情，你跟你家里人说了吗？他们什么意见？”

说回这件事，钱舒羽又泄气，“说不说都要去，没什么好说的。”

元阮能理解钱舒羽的心情转变。

何况路硃这个刚刚才冒犯过钱舒羽职业的**偏见者就在眼前。

不过路硃本身对钱舒羽的职业没有偏见，她只是打小就活在路砺的阴影之下，太过崇拜路砺，才会在不经意间看轻了钱舒羽。

好在经过钱舒羽刚才的狂风暴雨，路硃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及时悔过：“要说，怎么没什么好说的了，国内的模特们缺的就是渠道和平台，现在有名的模特都是从国外红回国内的，所以我觉得你们公司这次能出这么一个，可以帮国模提高关注度的选秀节目还是挺好的。”

钱舒羽不这么觉得，抻着下巴叹了一口气，“你这么想，他们可不这么想，小钱还好，钱大和钱二要是知道我去选拔模特的节目做评委，保不齐都能说我活着浪费空气。”

路硃、元阮：“……”

钱舒羽并非故意扫兴。

钱潇天和钱潇文才是脑子里装满阶级意识与刻板印象的老古董。

所以，这话题的结局也是注定了的，——不管怎么聊，到最后，都是败给现实的丧气结局，没劲。

路硃要回台里写采访稿。

钱舒羽手上也还压着一堆工作。

就元阮一个甩手掌柜闲着没事，还被钱舒羽用上了，在回家之前，先把钱舒羽送回了trend。

路上，元阮想了想，还是开口劝了钱舒羽，让她不要太消极。

“你今天和路硃发这么大一通火，无非就是把路硃当成了路砺的分身，出了一口在路砺身上出不了的气。”

“钱大和钱二，还有你师父的想法你是注定左右不了的，你不用再去想，不过我要提醒你，路砺和他们不一样，他只是缺少一个了解你工作情况的机会，在我看来，你应该利用这次的电视节目，给他一个了解你的机会。”

“……”

元阮的话对钱舒羽起到的影响是一半一半。

一半是采纳。

钱舒羽觉得元阮的话有道理，她身边大部分人对她的职业会产生偏见，都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她的工作，又想当然地以为了她的工作，才会觉得她的工作，除了起到一个劳民伤财的现眼作用外，没有任何意义。

另一半是不相信。

钱舒羽消化了元阮的好意，决定按照元阮说的，认真对待“天使初降临”这档节目，但是，她并不觉得路砺这眼高于顶的狗男人会看这种“劳民伤财的现眼货”节目。

因此，钱舒羽也并没有对这档节目抱有可以扭转乾坤的期待。

……

想明白了这件事，钱舒羽回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黄维，问她们什么时候和燕城电视台签合同。

公司里，黄维和白可可是唯二两位知道钱舒羽家庭情况的人。

黄维以为钱舒羽是搞定了钱潇天和钱潇文才过来的，还有些惊诧：“这次怎么这么快？”

心态对了，钱舒羽也很坦然，“你们给的这活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既然没有离职的打算，征求他们的同意也只是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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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初降临》是京正传媒为了宣传即将在明年初面世的京正汽车而准备的。

针对《天使初降临》这档带有隐藏使命的节目。

京正传媒早已在evian blacks同意签署版权协议的时候，就伸出了要干涉燕城电视台拍摄的那一只手，给节目组硬塞了两个与时尚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一个是京正传媒正当红的女明星章沛俞，她在《天使初降临》里拿的是evian blacks的剧本，——节目的发起人；

剩下一个则是前环球地理大中华区的主编、和现汽车杂志auto express的主编邢雯，她和钱舒羽尹韵莱一样，签的都是天使评委的合同。

钱舒羽和尹韵莱是通过trend的法务部同燕城电视台签的合同，所以对其他参与同节目录制的临时搭档，两人也是难得默契的，既不知情，也不关心。

如此，李炎也是在钱舒羽出门去参加节目拍摄的当天，才知道钱舒羽参加了一档叫《天使初降临》的电视节目。

……

路砺在外出差，李炎有对路砺汇报钱舒羽日常行程的工作。

大部分时候，路砺正常忙碌，还不会过问李炎关于钱舒羽的事情，但有些时候，路砺事情特别特别多，忙得睡觉都只能凑合的时候，还反而会问李炎，钱舒羽最近都在做什么。

李炎为了在这种时刻有备无患，特别交待过钱舒羽的保镖，让他们每天都至少给他交一段五分钟以上的视频作业。

可是眼下，李炎却在收到保镖提交的视频作业后，紧紧蹙起了眉。

因为钱舒羽和邢雯出现在了同一个屏幕里。

而且这俩人的背后还有一个巨大的展板。

在这个展板的最上方，更是无比魔幻地，出现了京正集团耗时三年打造的智能电动车品牌logo，“red earth motor works，红缨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