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快说来听听。”李延意听得这话,越发生了兴致,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嘉月道。
“公主,武安侯是二个月之前回京来的。武世侯回来那天,圣上曾在宣华门城楼相迎,城中百姓也争相前去观看。当日武安侯一骑骏马当先,红衣玄甲,本就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张脸生偏又生得俊美异常,令在场所有人都倾倒惊叹钦慕不已。以致于后来武安侯每次下朝的时候,宫门外的玄武街上都挤满了人,多是些年轻姑娘家来偷偷看他的。”
听得嘉月说到这里,李延意也不由得会心一笑,想那武安侯少年英雄,鲜衣怒马,这般受万人追捧倒也不奇怪。
“嗯,那后来呢?”李延意看着嘉月又问。
嘉月听得笑笑,而后继续道:“后来有一天,一女子实在大胆,竟跑到武安侯的马前,一定要他收下自己绣的香囊。武安侯先是不理会的,可那女子竟死乞白赖着不走,一个劲的纠缠不休。武安侯随即动了怒,吩咐随侍的亲兵,将那女子丢到护城河里了!”
“什么,丢河里?那女子岂不是没命了?”李延意听得这里忍不住惊呼了起来,虽说那女子的纠缠行为实属不该,可也罪不至死,令亲兵赶走她也就是了,为何还要了她性命,那武安侯此番做法还真是有些过份了。
“不,没有,等那女子挣扎一番喝足了水,眼看着就要沉入水底的时候,武安侯又叫人把她捞了起来。”嘉月赶紧摇头道,
李延意这才松了一口气,嘉月便又继续道:“人被救起来之后,武安侯坐在马上冷着脸对围观的众人说,日后若还有效尤者,扔进去便不再让人救起了,叫自已浮起来。”
自己浮起来?他这话的意思是,若是淹死没命了,水里泡一阵子就会自动浮起来吧。李延意听得这里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这个武安侯,脾气还真是够坏的,一点也不知怜香惜玉。
“那后来呢,还有没有人围在路上看武安侯了?”李延意又问道。
“哪里还敢呀?武安侯再好看,可小命还是要紧的。”嘉月连连摇头道。
李延意听得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怪不得这些小宫女一提到武安侯都变了脸色不吭声,原来是这样一位不能招惹的主儿。
“对了,公主,奴婢还忘了说了,这武安侯与探花郎陈秀陈郎君还是亲戚。”嘉月突然又想起了一事,于是接着又补充着道。
“是吗?他们是什么亲戚?”李延意赶紧追问道。
“他们可是血亲呢,这武安侯是陈郎君的亲三舅,陈郎君是武安侯的嫡亲外甥。”嘉月快着声音回答道。
原来陈秀竟与这大名鼎鼎的武安侯还有这一层关系,李延意听得心中越发好奇怪,心里暗暗思忖道,下次若是有机会,定是要亲眼见一见陈秀这位三舅,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俊美无俦,又是怎样的冷脸无情。
……
三日之后,便是四公主李延意与新科探花郎陈秀的文定之礼。
虽说只是订婚,可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皇城之内,街头巷尾,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桩婚事。陈秀出自名门世家,又是才貌双全的新科探花郎,而李延意又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四公主,众人口口相传,都赞叹这是一桩天作之合的大好姻缘。
订婚宴设在后宫萼辉楼内,将近黄昏之时,李延意被宫中女官迎往了厅堂。厅堂之内,已是坐满了前来赴宴的皇亲国亲戚以及陈家亲眷。
宴会开始之前,准驸马陈秀要领着陈家亲眷前往李延意跟前先行参拜之礼。
李延意身着吉服,头戴珠玉花冠端坐在上首,在听得司礼官喊着“陈秀”之名时,她悄悄抬眼,见得一着绛纱袍服的身影正朝这边走了过来,她的心里突然就生了丝紧张来,赶紧垂下眼敛坐端庄模样。
“我紧张什么,等会儿会大吃一惊的人该是他陈秀才是……”李延意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又想像着陈秀乍见到她时瞠目结舌的模样,一时间心里又是觉得很是好笑,紧张的情绪开始慢慢消减了些。
“微臣陈秀见过公主殿下。”
这时,一道清郎却有些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延意听得立即生了一线惊诧来,他这声音怎么了,怎么听着与在栖云山上有些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她抬眼,透过额前珠玉垂旒的缝隙,朝正跪在地上的人看了看,这一看,却是脸色一变,心中立即生了惊疑来。
跪在地上的人,与她记忆中的陈秀,面容乍一看有六七份相像,可神情气质却是截然不同。在栖云山的陈秀,隽美中透着一丝清冷,眼神更是黑幽幽的透着一股让人琢磨不定的感觉。可眼前的人,眉眼柔和,面上带着一丝少年人的青涩,周身透着一团和气,就是个斯文儒雅的读书人。
“他不是陈秀……不,应该说,在栖云山遇见的人,压根就不是陈秀……”李延意突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觉得心中一阵慌乱,一时间就不知所措起来。
“四公主,公主……”身侧女官见得李延意不叫陈秀起身,只盯着他看得入了神,心里还以为公主是第一头见到陈秀,就被他的风姿所吸引,赶紧靠近了些,然后轻声呼唤提醒。
听得女官的声音,李延意这才如梦初醒,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先平静了下来,对着陈秀喊了声“请起。”
陈秀起身之后,抬眼朝李延意悄悄看了一眼,见得她隐在垂旒后的一张脸,粉娇柔美,似是春日里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一样。他不由得心中一动,面上有生了丝灼热,唇边也不由自主露了笑意。
三天前突然接到赐婚圣旨时,他这心里还是五味杂阵的。传言都说四公主自小体弱多病,他对于自己将要娶个病秧子为妻的事实,实在是有些抗拒的。可皇命难违,纵然心里颇有微辞,也只得安然接受。可他万万没想到,今日亲眼所见的这位四公主,不仅面上没有病容,反而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令他心中好生惊喜。
“公主,这是微臣的父亲与母亲。”片刻后,陈秀转过身,为身后一对中年夫妇为李延意引见道。
随即陈父陈母上前了向李延施礼拜见,李延意也由女官扶着起了身,向他们还了半礼,陈父陈母满脸欣慰着退到一旁。
李延意面上算得平静,心里却是乱作了一团,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栖云山上的王三不是陈秀,那他究竟是谁?为何与陈秀生得那般相像?
李延意正自烦恼之时,陈秀又上了前,指着宾客之中走出来的一人开始继续引见了。
“公主,这位是微臣的三舅。”陈秀上前,一边拱手一边恭敬着声音道。
三舅?陈秀的三舅,便是那威名赫赫的武安侯王羡了?李延意突然想起昨日才听小宫女那些闲聊的话,一时间又生了好奇,于是按捺住心里的烦恼,又抬头朝外看了一眼,这一看却是大惊失色,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前的人,着一身银色蟒服,身形颀长,乌发,墨眉,面若琼玉,隽美中透着一丝清冷,可不正是栖云山隔壁的自称王三的那人?
李延意没有开口,只将一双眼睛紧盯着王羡,心里面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栖云山的情形一幕幕历历在目,如今想来是她自己一开始就弄错了,他明明说过他姓王,家中排行第三,她想当然的就以为他是胡诌个“王三”的名字敷衍于她。这王羡是陈秀的三舅,外甥多像舅,他二人面貌长得相像也就不奇怪了,那画像上画的又不是十分的写实,她就这么认错人了,把王羡当作陈秀了。
“错了错了,完全错了!他是王羡,不是陈秀,我在栖云山时那般像他示好,还绣了香囊向他表露心意,如今却要嫁的人,却是他的外甥,这,这下可要怎么收场?”明白过来的李延意心里成了一团乱麻,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形。
“四公主,四公主,武安侯向您行礼呢。”见得李延意再一次走了神,只盯着武安侯发呆,女官无可奈何,只得上前又轻声提醒道。
“哦,三……三舅请起身。”李延意这才清醒过来,此时也来不及多想,只得对着一直躬着腰身的王羡发了话。说完之后,才又意识到王羡是长辈,该是要起身还上半礼,忙又站了起来。
李延意的声音才一出来,一直低敛着眉眼的王羡有些疑惑着抬起了头,朝着李延意仔细看了一眼,
李延意起身之时,由过太过忙乱,以至面上的垂旒被勾到了花冠上都恍然未觉。待她起身之后,一张脸便完全暴露在王羡的眼前。
李延意这一露面,本来还一脸冷清淡定的王羡瞬间就目瞪口呆了,他神色呆呆地看着眼前那张柔皙娇美的面孔,只觉得脑子里一阵阵轰隆隆作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无染宫监院不是说过了,她就是一个普通富贵人家的姑娘,因着自小身子弱在栖云山修行养病的。可为何不过短短数日不见,她竟就摇身一变成了皇帝最为宠爱的四公主,还与他的外甥订婚,即将成为他的外甥媳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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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