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序不知所云的看向顾随,问道:“怎么了?”
顾随来不及多做解释,立即下令道:“令所有的弓箭手准备!点燃箭头绑好硝石,若方圆三里内有鱼群聚集声响,即刻放箭,不得有误!”
陆序抱着顾唯回到房间,发现楚兰亭已经醒了,只对他说:“敬风,你先带着唯唯去休息。”
“那你小心!”陆序没多耽搁,快速带着顾唯进了藏身之地。
“你早就知道了?”顾随在甲板上指挥侍卫,看楚兰亭只穿件单衣就坐着轮椅出来,犹豫片刻,还是解下他的狐裘给楚兰亭盖上。
楚兰亭呆滞一瞬,又迅速换回他的笑脸,对顾随道了句谢,又想想刚才顾随的话,回他道:“不是早就知道,是猜到的。”
“怎么猜到的?”
“那当然是因为你师傅我英俊聪慧,无人能及。”
顾随:“……”
顾随心道:就该把他扔下去喂鱼。
“安城地小,安城外湖又三面阻隔,山水地灵不便,导致安城既不能植桑养蚕,也不能通货行船,久而久之,安城多出水贼,专门打劫来往船只,安城县爷也是无能之辈,导致水贼之患越积越重。”
楚兰亭手拄着脸,江风吹气额前的碎发,眼神倦怠又含笑地望着他,道:“小殿下还知道些什么?”
“安城外湖的水军巡逻和官府设下的军事也远远超过江南其他番地,如此弹丸之地,不能无缘无故如此设防。”
“你早知道?”楚兰亭问道。
顾随眉眼一弯,笑说:“不及侯爷,猜的。”
楚兰亭没想到,真是小看了这个太子殿下,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被乳臭未干的小孩摆了一道。传到军中怕是有失威信啊。
楚兰亭环顾四下,弓箭手严备,射石车也在准备弹药,会引人注意的旗帜已经被解下,甲舱上还堆满了诱敌的金银商务,好像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商甲。
楚兰亭料想小殿下定是心有退敌之计,便合拢狐裘,靠在轮椅上小憩。
顾随看他,慵懒狡猾的样子倒是比朝上那些更像狐狸。
水面暂无声响,但顾随也并未让侍卫松懈,若他算的不错,现在正是时候。
“放箭!”
一声令下,数千支火箭划破无尽的黑暗,星星火光汇聚成燎原盛状,照亮了方圆之内的江河,隐匿在黑夜的水贼暗船暴露无遗,瞬间敌暗我明局势逆转,现在他为刀俎,敌人尽为鱼肉。
“收帆,快掉头!”
被射中的渔船还不等下一步动作,系在箭身上的硝石灰被引爆,瞬间渔船尸骨无存,顺势的北风助长火势,渔船小而密集,不等片刻,在江面上便燃起万疆火海,以迅雷之速吞没那些心怀不轨的敌人。
“三成侍卫,待火退下,乘小船搜捕漏网之鱼。”
“是!”
火光点燃了黑夜,同样映红了顾随的眼眸,楚兰亭从头到尾没干预过他任何部署,专心的寐在一旁。
“小殿下,即使在下风华绝代也不必一直盯着看。”说话的时候,楚兰亭依旧在闭眼。
顾随被他别住,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咳了一声,说道:“你怎么看?”
“怎么看?”楚兰亭问声睁开眼,捏着下巴专注地盯着顾随看:“心肝儿真好看!”
一句话让顾随瞬间红了脸,想他贵为太子,在军中又是素王,即使平日有些关于他姿容的闲言碎语,也没人敢像楚兰亭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他。
楚兰亭笑够了,也不再戏弄他的纯情小太子了,“咳!咳!”一时看戏忘形,怕是往后几日又有的罪受,诶,失策啊失策!
顾随恼怒之际,也听到楚兰亭的两声咳嗽,只见楚兰亭虽还是笑面不改,脸色却比刚见到的白了几分,不由得皱眉,道:“你先回去,接下来的交给我。”
楚兰亭唤人给他的小殿下拿件披风,本想留下陪小殿下再等些时辰,无奈在顾随、顾唯和陆序三人的压力下,还是被推了回去。
陆序听到外面风声渐平,带着顾唯出了暗仓,四下却找不到顾随和楚兰亭,发现楚兰亭那个不遵医嘱不顾小命的混蛋,病还没好,竟然只穿件里衣就跑甲板上吹冷风,还嫌自己命长!
“殿下,抓到一个漏网之鱼!”待陆序推走楚兰亭,顾随派去的侍卫恰好归来。
“带上来。”顾随敛了敛神思,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明今夜的个中缘由。
“老实点!给我跪下!”
“先退下,封锁今晚的事,若本殿在外听到有关今晚的闲言碎语,在场所有人,斩。”顾随冷目下令道。
“是,属下告退!”影卫呈了顾随的命令,不敢耽搁。
顾随垂眸,对被抓回的水贼说:“你是谁的人?”
水贼被擒,死死攥紧双手,现在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倒不如......
“收起你的心思,若你袖中刀刃出鞘,死的不止是你,你的九族都会为你所累。”顾随不紧不慢地接过侍卫递来的茶,缓缓说道。
“......\"
“纵使你今日难逃一死,本殿可以答应你,不累及无辜。“
再三思量,水贼还是开了口,艰难说到:”石...石虎营,......陈...陈二少主......”
果然.......顾随像是听到意料之内的答案,没有多做惊讶,起身挥手招来待命的侍卫,说到:”去将我房内的锦江布防图拿来,另外,带下出处理干净。
侍卫给顾随拿来锦江布防图,顾随立即命人掌灯,石虎营,顾随脑中思索着,手中的笔在图上迅速圈出几个地方,再三确认后,把布防图递给侍卫,说到:”让敬风兄明日靠岸前做个一模一样的图纸。
本来准备熄灯睡的陆序,被火急火燎的侍卫冲进来直面相撞,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一屁股摔坐在榻上,恍惚间就听见侍卫急忙磕头谢罪,还有什么,殿下,一样,图纸,明日午前。
等陆序回过神,侍卫早已不见,他手上还攥着顾随细致标明的锦江布防图。
这要是再不明白,他陆序真就可以趁早回德州跟老爷子种地了,明白是明白,可陆序还是险些气得一口气没上来,他不要俸禄的吗!师傅徒弟一个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生气归生气,埋怨归埋怨,陆序心里明镜事情的轻重,立马挑灯仿制图纸。
“呃......陆序这药......\"隔日辰时初醒,楚兰亭现在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舒坦的,尤其是腿脚,比顾娘子罚自己跪三日祠堂都疼,楚兰亭抬手摸索到太阳穴按了几下,强迫自己回笼意识。
往日醒来,定能闻到让他苦不堪言的破药,今日是...是清露茶的香味,怎得何时陆序转了性子,太阳今儿从西边升起来的?
“你醒了,我命人将早膳端进来。”
“小殿下?”楚兰亭听声音是顾随,想要伸手去摸铁臂机甲,好支撑自己坐起来,没料到有只手先他一步覆上他的手,替他装好机甲。
“多谢小殿下~”楚兰亭寻声转过头,眯眼对顾随展笑答谢。
过了许久,顾随勉强能睁开眼,见桌上的膳食完好无损,他家的小殿下正万分专注的研究锦江布防图。
楚兰亭也不做声,一门心思地盯着顾随,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自己上轮椅移到桌边,开始喝粥,呸!陆序那小犊子什么时候换的药粥?!早晚给他绑了扔西北驻军去!
“陈二少主,陈由道,锦江地方豪强陈氏未来的主事人,其父陈德才现居正六品侍郎,官在礼部,为人老实忠厚,在朝中也是平平无奇没有大作为,实则有官员上书检举陈德才中饱私囊,勾结地方势力强取豪夺搜刮百姓,朝中曾暗中派刺史去探,结果一无所获。”顾随皱眉阅着今早影卫送来的密报。
“石虎营,锦帆寨,姑州岛乃是江南的三大毒瘤,以往放任不除,是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楚兰亭边吃着难以下咽的药粥边对顾随说道。
“昨夜水贼交代,石虎营现正由陈由道掌事。”顾随接过楚兰亭的话说道。
闻此言,二人相视一笑,天赐大好良机,很难有不所作为。
船在江面上又悠悠漂泊半日,好在赶在落日前靠岸,楚兰亭命陆序和顾唯留在安城待命,另调走半数的影卫保护二人安全,自己和小殿下前往锦江。
临到分别前,陆序大包小铺的把楚兰亭半月的用药一股脑的塞给顾随,或长或短的医嘱被陆序白纸黑字的写下,都能装订成书,最终还是楚兰亭忍无可忍把他绑了扔下船才算作罢。
“小殿下,今时不同往日,行军领兵你擅长,除盘踞一方的山贼阴兵只怕不易。”楚兰亭对顾随说出心里的担忧。
“那......你信我吗?”顾随没有直面回楚兰亭的问,反而问了句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我信。”
“那就好。”在顾随的心里,好像楚兰亭的信任会成为他战胜的九成把握。
天色渐晚,顾随准备找客栈先落脚,空闲之际,发现楚兰亭沉迷街市上卖的七巧面具和姑娘家喜爱的胭脂水粉玲珑珠钗,楚兰亭四下衡量最后要了一支白玉做的蝶形珠钗,付完银钱后,笑着把钗子揣进衣袖里。
“小殿下,可想跟我去见见姑娘们?”楚兰亭笑得风尘,却看得顾随心里吃味。
“ 你的红颜知己?”
“ 不是哦。”楚兰亭示意顾随附耳来听,顾随感受到从他口中吐出的湿热水气打在他的脖颈上,脸又不由得一阵羞红,听到楚兰亭说:“是小殿下你的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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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寨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