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恬和沈阔就这样意外地撞破了朱家的丑事。
沈阔捡起朱延的腰带直接将他捆起来丢到了院子里,楚恬则在一旁安慰受了惊的金香玉。
“夫人别怕,大人会为你做主的。”楚恬道。
不曾想,金香玉在听到沈阔说要将朱延押送至京兆府受审时,她却慌张地跑出来跪地请求道:“求沈大人饶过小叔。”
“金氏,你这是何意?”沈阔蹙眉。
楚恬亦是不解地看向金香玉,“他刚刚差点儿就......夫人为何反过来替他求情?”
金香玉满腹委屈地说道:“男女间的事,本就容易引人遐思,更何况妾身还曾在青楼卖过艺,平日里就备受他人非议,今日之事若传了出去,那他们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将过错推至妾身头上。”
说着,金香玉又跪着转向楚恬,“听闻楚公子与妾身有着类似的经历,妾身的苦楚,楚公子应比旁人更理解妾身的苦楚才是。”
这句话,倒真获得了楚恬的共情,他上前扶起金香玉,“夫人可曾想过,若就这样轻易饶过他,他必会心存侥幸再次冒犯你的。”
“而且,我看得出来,朱延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对你了吧。”
金香玉借着楚恬的搀扶站起身来,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道:“是,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但好在与今日一样,没让他得逞。”
“那以后呢?”楚恬问她。
金香玉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朱母直接忽视了沈阔的存在,冲上前便扯住了金香玉的头发。
朱母边打边骂:“贱I人,勾引那小杂种一个还不够,还敢打我儿的主意,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脸!”
楚恬和沈阔被猝不及防的一幕震惊得愣在了原地,待二人反应过来时,朱母已经金香玉压在了身下,而娇弱的金香玉被强悍的朱母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沈阔上前一把扯开了朱母,而朱母怒意不减,仍有再冲之势。
“陈氏,本官在此,你若胆敢再放肆的话,休怪本官不留情面!”沈阔厉声斥道。
但朱母不仅不懂法,还不讲理,完全就是个蛮横无理之人。她丝毫不畏惧沈阔,甚至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并开始造起了沈阔和金香玉的谣,说二人勾结在一起欺负他们一家人。
沈阔头一次被人气得七窍生烟,他和楚恬好说歹说都不见朱母收势,最后只得表示要先将朱延押入大牢,容后再审。
朱延也是个没骨气的,听到自己要被关进大牢后,他当即哭喊起了娘。
朱母哪能让宝贝儿子受这个苦啊,她登时便收了“神通”跪求沈阔手下留情,“沈大人,这都是我们的家务事儿,没必要闹到衙堂上。”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要是传了出去,我儿面子往哪儿搁啊!”朱母舔着个老脸央求道,“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沈阔懒得看朱母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他再次问金香玉:“金氏,你确定不追究此事了?”
蓬头垢面的金香玉神情却格外镇定,不过这一次她似是有所动摇。
朱母这才有些慌了,她靠近金香玉讨好地说道:“老二媳妇,一家人吵吵闹闹很正常,但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没必要揪着不放,你说呢?”
见金香玉不说话,朱母又转向朱延,“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老二媳妇道歉。”
听了母亲的话,朱延跪着走到金香玉面前,求饶道:“二嫂,弟弟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若是你还敢再犯呢?”金香玉问他。
“我,我就......”朱延嗫嚅了好一会儿,连个一般的毒誓都没敢发出来。
金香玉知道他憋不出个屁来,于是道:“这样吧,你给我写份致歉书,这事儿便过了。”
“行了!”朱母开口骂道,“别蹬鼻子上脸!”
金香玉没理她,继续道:“我也不强迫你,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言外之意,便是任由沈阔将他押去京兆府依律法惩治。
朱延虽未得逞,但杖刑是免不了的。
“我写!”朱延急道,“姑奶奶,我写还不成?”
言罢,朱延命人取来了纸笔,依从金香玉所言将他所犯过错尽数写了下来,并立下“绝不再犯”的保证。
“母亲说得对,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撕破脸皮。况且这事传出去了,于妾身而言百害而无一利。”金香玉小心翼翼地将致歉书折起来揣在怀中,向沈阔福礼道谢,“今日有提刑司沈大人在此为妾身作见证,想必小叔以后定会反躬自省,不敢再对妾身行此不敬之事了。”
沈阔和楚恬都未再说话,沈阔再三警告了朱延后,两人才从朱家离开。
秋末时节,气温稍有下降,尤其是晚上,楚恬明显感觉到风开始变得刺骨起来。
从朱宅出来的时候,只差一刻钟便是二更天,临近宵禁时间,街上已无行人踪影。
两人并肩而行,走了一段路后,忽又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声。
“你在叹什么?”沈阔问楚恬。
楚恬道:“不知怎地,我竟有种被人当猴耍了的错觉。”
沈阔轻笑着垂下了头,“不只是你,我也有。”
两人相视一眼,忽地笑开了。
楚恬问沈阔:“大人叹气也是因为这个?”
沈阔摇了摇头,“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晚上这场闹剧中,似乎是少了些什么人?”
楚恬默然片刻后,答道:“大人是说朱文聪?”
沈阔点头,“嗯。今天晚上动静闹这么大,他竟没有出现,你不觉得奇怪吗?”
“适才我探过小梅的口风,据她所说,之前金香玉被朱延欺负的时候,几次都是朱文聪出面救的她。”沈阔又道。
“确实有些奇怪。”楚恬附和,“不过要真如小梅所说的话,那金香玉对朱文聪生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怎么说?”沈阔偏头看向楚恬。
楚恬道:“大人没听过‘英雄救美成佳话,风华绝代情长存’这句话吗?弱者很难不对救下自己的英雄生出好感。”
“也是。”沈阔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扶摇公主,但下一刻,他的思绪又飘到了楚恬身上,于是他嘴比脑快地问起了楚恬,“那你呢?”
“我好像也救过你。”
楚恬的脸噌地一下红了,幸好天色暗。
“我开个玩笑,你别当真。”沈阔见楚恬许久不说话,再次偏头看向他时,才发现他竟涨给了脸。
“哦。”楚恬有一丝失落,他匆匆看了沈阔一眼后又挪开了视线。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变得尴尬起来,沈阔背着手,摸摸鼻子,又看看月亮。
而楚恬则一直垂着脑袋。
“我要是个美人就好了。”楚恬话音很轻,风一吹便散了。
“你说什么?”沈阔侧眸。
楚恬摇了摇头。
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头上。身后,一排排的灯笼随风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映得很长很长。
楚恬悄悄地朝沈阔的影子挪近了些。
明明说好第二天早上一起晨练的,但当楚恬醒来时,天已大亮。
他匆匆洗漱好出门时,沈阔已经下朝回来,在饭堂等他吃早饭了。
“大人怎么没喊我?”楚恬问沈阔。
沈阔道:“这几日熬得晚,要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而倒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等这案子结束再说吧。”
“哦。”楚恬低头喝了一大口粥。
大人说以后再说就以后再说吧,反正他也不是很想那么早起来,更别说晨练了。
“大人今日早朝时见着孙大人了吗?”楚恬问,“那案宗的事——”
“孙士诚说他太忙,没时间送过来,让我自己去取。”沈阔顿了顿,又道,“待会儿我要去趟京兆府,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
“要。”楚恬猛点着头,然后迅速的喝完了碗里的粥。
但他不小心喝进气管了,呛得他咳嗽连连。
“急什么,我又没催你。”沈阔探身为楚恬拍着背,转头又吩咐云儿,“倒碗茶来。”
楚恬的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眼里也蓄满了泪水,他从沈阔手里接过茶碗,轻轻吮了一口,才慢慢平复下来。
“算了,你还是别去了。”
沈阔话音未落,便被楚恬急忙打断,“我没事了大人。”
沈阔看着他,无奈地呼了口气。
未免夜长梦多,二人用完早膳后便带人起身前往京兆府,当他们到达京兆府门口时,恰巧碰到准备出门的孙士诚。
“哎呀,沈大人,你可万万不要误会下官啊。”孙士诚将手揣在袖子中,“下官手底下管着十九个县,实是有些忙不过来,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了。”
“那个......下官今儿还得去趟咸丰县,去看看冬小麦的长势,这粮食嘛,乃生存之本,可不敢有所懈怠。”
沈阔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我要的案宗——”
孙士诚叹了口气,叫屈道:“哎哟喂,下官才从宫里出来,饭都没扒上两口就又得走了,您要的案宗啊实是没能整理出来,您要是不急的话就等下官回来再说,要是急的话,就只能劳烦您自己找找了。”
沈阔问:“孙大人一个人都不给我留?”
孙士诚道:“瞧您这话说的,要让殿下听见了,又得说下官不配合您了。下官不跟您说了嘛,实是人手不够啊。”
“行吧!”沈阔皮笑肉不笑地应道。
孙士诚总算是扳回了一局,他得意地昂起了下巴,像只斗胜的公鸡。
不曾想,就在这时,有两个百姓突然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禀道:“孙大人,出,出事了!”
孙士诚一脸地不耐烦,喝道:“又出什么事了?”
那两人道:“那边有个死人——”
“死人?”孙士诚惊了,沈阔和楚恬的表情亦很沉重。
“那我就不耽搁孙大人了。”沈阔道,“孙大人且先去忙,案宗我自己去找就成。”
“别,别啊,沈大人!”孙士诚却拦下了他,赔着笑道,“您得一起去啊。”
“短短几日突然发生了两起命案,该不会是京中出现了什么连环杀手?”孙士诚道。
“孙大人,你都还没去现场看过,怎么能下此推断?”沈阔回道,“万一是意外或者自杀呢?”
孙士诚噎了一下,又立马说道:“如此反常,还真不见得。”他凑近沈阔悄声提了一句,“您说会不会是有什么贼人从中作梗啊?”
他故意将“贼人”二字咬得极重,沈阔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下官可不是为了推卸责任而胡说的啊。”孙士诚补充道。
说着,孙士诚便唤人却取朱桓案的卷宗,其手下跑回衙内后,一眨眼的功夫就抱着案宗回来了。
“沈大人,这是您要的案宗。”孙士诚恭敬地递了过去。
沈阔深吸一口气,强忍下了将他一脚踢飞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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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英雄救美成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