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殿下代理朝政后,反倒变得畏首畏尾了。唉,好怀念以前那个英明果断的太子殿下啊。”柳青托着脸无奈叹道。
沈阔闻言瞪了柳青一眼,“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柳青噘着嘴抓了抓后脑勺,他见沈阔倒了两杯茶,便伸手打算拿一杯,却被沈阔端起来绕开了他的手。然后沈阔将那杯茶放在了刚坐下的楚恬面前。
“大人,你越来越偏心小楚了。”柳青佯装不悦。
沈阔没有否认,并在楚恬准备将茶杯让给柳青之前,直接将茶壶丢给了柳青。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兆府拿卷宗?”楚恬轻抿了一口茶水后问沈阔。
沈阔刚欲开口,却被柳青横空截断,“殿下都不让我们插手,还要卷宗做甚?”
楚恬怔了一下,看向沈阔,“殿下不是同意了么?”
“什么啊!你刚来,许是大人先才说的话没听到。”柳青又道,“大人和殿下为此事都吵起来了——”
“明日早朝后殿下会单独召见孙士诚,到时候再让他把案件移交至提刑司。”沈阔直接打断了柳青的话。
柳青愣了一下,“不是,大人你刚还说你和殿下吵架来着......”
“殿下心有顾虑也在情理之中。”楚恬道,“毕竟您和孙大人同朝为官,又都掌辖着重要衙司,殿下自是不愿看见你们两个为此事心生嫌隙的。”
柳青继续探头:“那个大人,属下刚才是听漏了什么吗?”
沈阔对着楚恬点了点头,“这一次,我确实思虑欠妥。殿下自代理朝政后,言行举止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越来越有帝王风范了,可我却还在原地踏步,总将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代入到以前。”
“殿下不会计较这些的。”楚恬安慰沈阔道。
“我知道。”沈阔道,“殿下不是小气的人,但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了,我若再不做出改变的话便会给他带去困扰。最近朝堂上和民间皆在传我恃宠而骄、仗势欺人,好在殿下相信我的为人,替我挡了好几波来自御史台的参奏,但架不住他们接二连三地告我的状。”
“苗三圃一党霍乱超纲之事始终是殿下的心结,叛贼一日未除,殿下心中一日不得安定。”沈阔叹息道,“殿下不想让我搅进朝堂纷争,也是怕他们针对我,从而影响追查叛贼踪迹,可人命关天,我又实是没办法放任不管。”
“那这案子我们还查不查了?”柳青弱弱地开口。
“当然要查!”楚恬和沈阔同时开口。
楚恬赶忙闭上了嘴,静听沈阔道:“明天下朝后,如果孙士诚不把案宗送来的话,我就亲自去取。”
“行!”柳青就喜欢沈阔这种直接爽快的办事方式,“那今日没啥事,咱就休息半天?”
说着,柳青便站了起来。
“想什么呢!”沈阔叫住他道,“朱家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核实完了?”
柳青嘿嘿一笑,回道:“属下去赌坊问过了,朱家两兄弟当天确实去了那里,一直到酉时才离开,加上赌坊东家一共十几号人可以为他俩作证。”
“那金香玉和朱文聪呢?”沈阔又问。
“他们两个啊......”柳青不解,“他们两个不是可以互相作证吗?”
“但也可以互相作伪证。”楚恬提醒道。
“这样,你带几个人跑一趟慈安寺,将他俩那天的踪迹查探清楚。”沈阔说完又看向楚恬,“我们则去找那天与他们同去的朱家下人问一问他们的具体行程。”
楚恬点了点头,但柳青在看了眼日头后与沈阔打起了商量,“属下明日一早去不成吗?迟个半日也碍不了什么事儿。”
“不行!”沈阔斩钉截铁道,“快去快回!”
柳青只得抱拳应是。
“那是不是可以先排除朱望和朱延的作案嫌疑了?”楚恬问沈阔。
沈阔思忖片刻后道:“还得排除他们买凶杀人的嫌疑才行。”
饭后,楚恬和沈阔再次去到了朱宅,彼时,朱文聪回房休息了,金香玉则独自坐下树下围炉煮茶。
当两人从门口进去时,金香玉已来不及收拾,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朱夫人好兴致!”沈阔笑叹道。
金香玉脸上滑过一丝僵色,但她很快又换上了一副悲伤神态,她朝沈阔欠身福了礼,又捏着怏怏的嗓音答道:“妾身娘家无人,发生这么大的事,也没个可以哭诉的一朋半友,只得寻些事情苦中作乐了。”
“大人这次过来,可是找到杀害我家夫君的凶手了?”就跟变戏法似的,两行珠泪顿时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杀人偿命,大人可不要轻易饶过他啊。”
“这是自然。”金香玉这一哭,反倒让两人有些无措。
“我们想再问问府上的下人在关朱桓死亡前几日的行踪和状态,还请夫人将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沈阔道。
“大人,妾身只能差使我们院子里的下人。”金香玉道。
“其它院子里的人我们皆已问过了。”沈阔补充道,“还要再请夫人为我们寻一间空房,原本打算将人全部叫去提刑司询问的,但又怕阵仗太大给夫人和公子招惹来闲话。”
“大人一心为我们着想,妾身真是万分感激。”金香玉再次福礼后对二人道,“两位大人请随妾身来。”
因着所有证言证词都是要入卷宗的,而楚恬的字确实欠些火候,于是记录这项重任便理所应当地落在了沈阔肩上。
笔墨纸砚皆备齐后,分工明确的二人便开始了问询,沈阔更是首次将审问大权交给旁人,不过楚恬没有让他失望。
楚恬心思细腻,询问手段更是循序渐进,加之他那张看似无甚危险性的脸和温柔的语调,总是让人失了戒备之心,最终起到的效果反而比沈阔预想中的还要好。
“奴婢也要去?”
两人问完了朱宅管事后,楚恬“忽然”发现金香玉提供的名单上少了她的婢女小梅和朱文聪的随从阿川,于是让朱家管事去唤二人过来。
得知消息的小梅紧张地看着金香玉,但金香玉也没办法,只是嘱咐她道:“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别乱说就行。”
“是。”小梅战战兢兢地进了厢房。
“那天,奴婢陪夫人去慈安寺祈福,到玉隐峰脚下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公子,夫人见公子难得有此孝心,便忍了平日的不快,与他一起去慈安寺为老爷祈了福,之后也是一起回来的。”
阿川的供词也大差不差,且他的神情更是比任何人都要从容,“公子他只是嘴硬罢了,心里其实还是很关心老爷的,知道老爷身体不好,特地选在重阳节那天去慈安寺祈福,又刚好在玉隐峰下遇到了夫人,两人便一起上了山,又一起回来的。”
两人回答得有条不紊,就连一些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复诵了很多遍,随便楚恬如何拐着弯儿地问,两人都能对答如流。
但也是两人过于完美的表现,反倒引起了楚恬的怀疑。
“他们事先串好供词了。”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楚恬对沈阔道,“这些假供词于我们来说基本无用。”
沈阔也看出来了,他道:“至少证明我们怀疑的方向是对的。”
“行了,先回去吧,等明日柳青回来再说。”沈阔又道。
“好。”楚恬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从厢房出来,想找金香玉道别,可庭中树下并无她的身影,只有婢女小梅焦灼的在原地打转。
两人觉察到了不对,可任由二人如何追问,小梅依然羞于启齿,只是指着金香玉的卧房,吞吐回道:“三爷刚过来了,夫人她......”
朱延虽不是外人,但从小梅的神情可以看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两人二话不说便朝着金香玉卧房奔去。
两人刚跑进院子,便听到房中传来了金香玉的怒骂和呼救声。
“小叔,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嫂子啊,你个畜生,放开我——”
“来人,来人呐,救命啊!”
“放开我,你就不怕你二哥半夜来找你吗?”
接着,“啪”地的一声,巴掌落在了金香玉脸上。
朱延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个贱I人,还好意思提我二哥?你别以为他不知道你和那兔崽子之间的龌龊事,要我说,二哥就是被你们两个奸I夫I淫I妇害死的吧!”
“你放屁!”金香主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你个青楼长大的骚I货,陪了那么多人,多老子一个怎么了?”朱延歇了一口气后,继续骑在金香玉身上欲行不轨之事。
好在及时赶到的沈阔一脚踢开了房门,“朱延,放开她!”
朱延没想到沈阔竟然出现在了这里,愣怔之时,金香玉用膝盖在他的要害处重重顶了一下,朱延应声倒地。
而金香玉则扑在地上,呜咽地朝沈阔伸出了手,“沈大人,救我!”
金香玉的外裳被朱延剥了个干净,松垮地堆在腰间,上半身只剩下一件赤色鸳鸯肚兜。就在她朝沈阔扑去时,颈上的系带还断了。
沈阔只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的他立刻侧过了身去。
楚恬见状,赶忙从衣架上拿了外裳罩在金香玉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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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案情又添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