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事故 第5章 第 5 章

听完王希杰解释，吕潇总算落实了自己的猜想。

刚跟韩墨分手时，他满脑子只剩伤心、屈辱、恼恨，完全顾不上想别的。等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又陷入疑惑。

韩墨说自己跟叶楚是普通同学关系，那就一定是普通同学。韩墨从不说谎，这点吕潇笃信不疑。

那……既然两人互相喜欢，高中三年干吗去了？上大学之后的一年多又干吗去了？为什么偏偏在自己跟韩墨如胶似漆、难分难舍的时候，叶楚突然冒出来了？

韩墨说自己高中没谈过恋爱，也没告诉过别人自己的取向。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楚是在近期才知道韩墨的取向，甚至发现了韩墨对他的暗恋，这才匆匆跑来告白。

让叶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人，显然是王希杰无疑。

王希杰看吕潇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看起来一副随时要暴起揍人的表情，有点想溜。

不过，溜之前，他也有点疑问需要解决，所以还是大着胆子开了口：“那个……你是怎么知道……我把这事儿说出去了？”

吕潇漠然瞥过去一眼：“你那位好朋友，前不久跑帝都来挖我墙角，找韩墨表白了……这个答案，你还满意？”

王希杰瞪大眼睛提高嗓门：“绝对不可能！”

吕潇冷道：“怎么就不可能了？”

王希杰气都有点喘不匀了：“叶楚是直男！而且，他高中时跟韩墨两人一直就不对付，怎么可能喜欢他？还表白……太离谱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是直男？他俩怎么不对付了？”吕潇皱了皱眉，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自我厌弃：躲在背后八卦前男友跟他白月光的前尘往事，自己也算一朵人间奇葩了……

可是，事关韩墨，他到底还是忍不住。

“叶楚人交过女朋友的！虽然高一下学期就分了，但这是全班甚至全年级都知道的事儿。韩墨跟他关系差，也是全班公认的。”

高中时候，班上同时有两个成绩好又长得帅的男神，在大家心目中，他们要么应该是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要么就会是互相看不上眼的死对头。韩墨跟叶楚显然属于后者。

韩墨跟大多数同学都疏离，但跟叶楚尤其疏离。

物化实验、探究课题、辩论赛……但凡需要分组的活动，他都尽量避免跟叶楚出现在同一组。有时候老师无意中把他俩分一块儿了，他也会私下找人换掉。

最明显的一次，是在高二时，班主任让身为班长的叶楚负责重新排座位。叶楚不知怎么想的，安排韩墨跟自己坐同桌。

王希杰清楚记得，当时语文老师来上课，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调侃他俩：“呦，两个超级学霸坐一块儿了，这算是强强联合啊，今后你们这块儿要成难题解答专区了吧。”

谁知这强强同桌只做了半天，等下午来上课，韩墨已经悄悄找人把座位换到离叶楚最远的角落去了。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叶楚当场就黑了脸。从此以后，大家心照不宣，默认他们之间水火不容，连最热衷拉郎配的那帮女生，也从来没萌过他俩CP。

吕潇听完，唇角一扯，轻嗤一声：“蠢货！”

王希杰不由一呆：“你骂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们那位sb高中班长了！”

好友被骂，王希杰有点不大高兴：“他怎么蠢了？”

“连自己性向都搞不清楚，还不够蠢？他要么是个双，要么就是个连自己喜欢男女都没搞清楚，就瞎jb弹恋爱的渣。不管哪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次开口骂情敌，吕潇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痛快。至于什么风度、涵养之类的东西，他才懒得管。

韩墨站在图书馆两排书架之间，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了一下。他将手里的书慢慢插回书架，摸出手机不紧不慢解锁。

自从吕潇将自己的电话、微信、□□全部拉黑之后，他对手机里的任何来电来信都失去了期待。

是叶楚发来的微信：“清明小长假，我去帝都找你。”

“你别来，我心情不好，不太想见人。”韩墨面无表情打字。

“为什么心情不好？”

“……”

韩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并没把自己失恋的事归咎于叶楚。毕竟，站在叶楚的立场，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细究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错。

“票已经买好了，我4号晚上到帝都，5号白天找你吃饭。”

“你可以退票的，我真没什么心情。”

“有没有心情见面再说，回聊。”叶楚没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迅速结束了对话。

韩墨无奈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暗恋了三年的人，对方也没当真做什么过分的事，他实在没法说出更严厉的话来。

4月5号这天，韩墨还是按叶楚发来的预约信息去了西门外的火锅店。

两人面对面坐着，韩墨始终有点心不在焉。

叶楚一个人做主点好锅底、菜品，又去自助小料台前调了两碗麻酱端过来。

韩墨盯着面前的料碗看了半天，终于低声开口：“上次好像告诉过你的，我不吃香菜。”

叶楚脸上一僵，转瞬又笑道：“抱歉，我糊涂了，马上去给你换一份。”

韩墨忙拦住他：“不用，我自己去。”

韩墨搅着碗里的麻酱，思绪开始乱飞，情不自禁又想起那个总是帮自己吃香菜的人。

吕潇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只要事关韩墨，马上又变得心细如发。他是大学认识的所有人中第一个发现韩墨不吃香菜的。

当时还在军训，两个宿舍认识时间不长。到食堂吃饭时，白宇凡负责去打饭，韩墨负责找座位，被远远看见他的吕潇和赵博明喊过去坐了同一张桌子。

没一会儿，白宇凡打饭回来，把托盘往韩墨面前一放：“你要的土豆炖牛肉没了，我给你换了个芫爆牛肉，俗称香菜炒牛肉。”

韩墨一愣，看一眼盘子里丝丝缕缕与牛肉丝缠杂不清、难分难解的绿色蔬菜，又盯着远处餐盘回收处的“光盘行动”标语，陷入沉默。

正出神，忽听对面吕潇说：“韩墨，我盘子里这几个菜都还没动过，我跟你换吧！”

韩墨睁大眼睛，还没来及开口，白宇凡先出声了：“为啥要换？你看上他的菜了？”

吕潇轻扯唇角，神情中透出点小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韩墨不吃香菜的。”

白宇凡瞪大眼睛：“墨墨不吃香菜？我咋不知道？不是……问题是，你又咋知道的？他好像从来没说过吧？”

韩墨确实没说过，他不是个会把个人喜好挂在嘴边的人。所以，这会儿也有点好奇，将探询的目光投向吕潇。

吕潇勾唇一笑：“一起吃了那么多次饭，稍微观察一下不就知道了？”

白宇凡当即竖起大拇指：“厉害！那你有没有观察出来，我不喜欢吃啥？”

吕潇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起来：“……你的话……呃……大概，不喜欢吃姜？”

“哈哈哈哈，回答错误！我啥都喜欢吃，没忌口！”

面前的碗里突然多了一筷子羊肉，韩墨瞬间回神：“我自己来。”

叶楚点点头：“一会儿吃完饭，可以一起走走吗？”

韩墨点了点头，他也正有此意。有些事，还是开诚布公说清楚比较好。一直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开学前那次见面，他们之间的交流实在有限。

头一天，叶楚表白，韩墨拒绝，两人不欢而散。第二天，因为跟吕潇分手，韩墨失魂落魄，躲在宿舍再也没出去见过叶楚，对方只好悻悻回了魔都。

之后在微信上，叶楚很聪明地没再提过表白的事，只不咸不淡发来一些问候，这件事就这么悬在两人中间。

再次有机会面对面，韩墨希望能把问题彻底解决。

吕潇搬出316寝室已经有几天了，趁着小长假，大家决定小聚一下。之前一个多月，宿舍里气氛不好，一直没集体聚过餐，刘宇杰早就按捺不住了。

赵博明懒得听刘宇杰和于海为吃什么争吵不休，直接一锤定音定了西门外的火锅店。嫌弃那两人出门磨蹭，他先过去占座。

到火锅店门口，吕潇也从出租屋那边过来了。

两人一起进店，赵博明招呼服务员给他们找座，吕潇借着身高优势下意识在店里环视一圈，视线扫过窗边的两人位时，整个人瞬间僵住。

一道曾被他热切追随过无数次的清瘦背影，此时正隐在餐厅角落；背影对面，是一张令他既觉得熟悉，又忍不住嫉妒和痛恨的面孔。

窗边两人相对而坐，隔着热气氤氲的火锅说着什么。对面那人脸上的笑容看上去笃定而轻松，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刺人眼目的脉脉温情。

吕潇一把扯住正要跟服务员往里走的赵博明，低声道：“明哥，换个地方！”

“啊？怎么了？人家说还有座，不用等位。”

服务员小姑娘也用惊异的目光看向吕潇。

吕潇拉着赵博明的胳膊没有松劲：“今天不在这儿吃，换个地方！”

看吕潇面沉如水，赵博明没再坚持，只点头道：“行，听你的。”

他转头对服务员换上一副无比亲切的笑脸：“那个，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我们下次再来哈。”服务员点点头，机灵道：“欢迎两位帅哥下次光临！”

出了门，赵博明问：“潇儿，怎么了，咋说换就换呢？”

吕潇咬咬唇，低声道：“韩墨和那个人……也在里面。”

“操……这俩坑人的货，还敢明目张胆来咱学校门口晃？我这就进去教训教训他们，让这俩傻X搞清楚这儿到底是谁的地盘！”

吕潇忙拉住赵博明：“别！我不想那么没风度。”

“操，他们都那样了，你还在乎什么风度不风度？再说，用不着你出场，我一个人去，不怼死他们不算完！”

吕潇低声道：“算了……这么多人，韩墨脸皮薄，别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赵博明瞪着眼睛，一脸恨铁不成钢：“不是……你特么……都这时候了，你还维护他？！你这么一副情圣样儿，人家知道吗？”

“他知不知道，我不在乎。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不舒服。明哥，就这样吧，咱换个地方！”

赵博明翻翻白眼，憋着一口气给刘宇杰和于海打电话换地方，吕潇好不容易提起来的一点兴致早已荡然无存。最终，四个人换了店面，一顿烧烤吃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