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通知到TZ老大段澄明的办公室,前脚刚进门,还没坐稳,就听见了敲门声,只见一个兵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那个兵跟段澄明打招呼:“段队,找我?”他似乎很自然的从段澄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根烟,点了,惬意地坐在椅子上抽。
啥?段澄明手下的兵这么放肆的吗?完全颠覆了我的观念。我瞄了眼那人肩上的军衔——中校,应该没有在一大校面前放肆的资本吧,段澄明居然忍了。按我的认知,那中校拿烟的手应该被段澄明砍了才对。
段澄明:“新进的jiao员。”指了指我。
那个兵在一团烟雾中望向我。我眉头跳了跳,有打人的冲动,因为讨厌有人在面前抽烟。然后,我们两个就开始大眼瞪小眼的看对方。真不是我这人敏感,总感觉他在审视我,我估摸着他是瞧不起女人。
也对,一个女人有啥子能力教一群军事素质强悍的猛男?
段澄明:“傻愣着干啥,自我介绍,你小子。”
那个兵:“谈战,行动队大队长。”
我:“梁媛,拆弹课jiao员。”
嗬!原来,他就是谈战!久仰大名!我相熟一哥们儿,成天嘴上挂着“谈战”,跟上了发条似的,堪比复读机。谈战,对我而言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您的事迹我是耳熟能详。
段澄明:“丫头由你带。”
谈战:“好!”
不是吧,真是天堂有路没得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我有强烈的预感,他能直接把我扔进阴沟里。记忆中,能让我那哥们儿瞧得上的人都不是善类;能让那哥们儿崇拜的人一定是妖孽。恰好,谈战属后者。后来,在TZ见识过谈战的手段,我的评估是:他是“万妖之王”,吃人不吐骨头。
刚才谈战进来时,我对他无感,没太关注,现在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关注力就不由自主的瞥向了他。他一米八几的个,刀凿斧刻的轮廓,壮实的身体撑饱了迷彩短袖,隔着衣服就能感受到肌肉的紧绷;长相嘛,奔奸诈了去,绝对属于那种他要你宰,你还屁颠屁颠给他递刀,被砍了,还不忘问一句:这刀,您用的可还顺手?
我脑海里,丰富上演了被砍的一幕,回过神来,又被他震惊到了。他掐灭了烟头,确切来说是用食指和拇指搓捻灭了烟头。据我所知,点燃的烟头表面温度可达200-300℃,这波操作需要技巧,没掐好烧得手指肉疼。
他很随意起身,走出办公室,我跟在他身后,有种上刑场赴死的感觉。
谈战带我认识行动队的人,未来一个月我的“学生们”。
我在TZ几十号人里认出了一师兄,他是我爸的得意门生,从本科生起就带在身边,宝贝得不得了,后来直接保研。本来那师兄是要继续在我爸手下读博的,但有一天,他突然就离开了。他放弃大好学业、似锦前程,居然来了TZ,难怪我爸肯割爱。
父亲大人在一线部队待了十年,期间他继续报考军校深造,发奋图强,读到了博士后,将所学理论淋漓尽致发挥到了实践中。他的导师临退休前邀请他去国防大学当教授,于是他告别了基层部队,开始在高等学府发光发热,他的门生众多,可谓桃李满门。
我爸跟段澄明的铁哥们关系无坚不摧,即便我这个亲生女儿,段澄明要,我爸也会给。来TZ前,我不是没跟我爸耍赖:我不要去那个山旮旯。可,我爸却说:听你段爸爸的。这不,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抓不住了,我就老老实实来了。更不用说我爸的门生了,段澄明要多少,我爸就会给多少。
我爸的得意门生叫吴晓,比我大几届。
我本科和研究生修的是双学位——电子信息工程和军械技术。我当然得学我爸的专业了,自小耳濡目染,专业修得异常顺利,所以有富余的时间多修了一门功课。
吴晓也是硕本双学位——电子信息工程和外语。注意,不单是英语,而是多门外国语言。这师兄就是个学霸,能瞬间流利切换多国语言。
打小跟在我爸身边学习,本以为学我爸的专业已是非常有优势了,没想到我爸的评价:吴晓比你强。听了这话,我当时挺不服气的,暗暗下了决心:有机会就杠上他。
记得跟吴晓第一次见时,剑拔弩张的情状。那时,他在我爸手下读研,替我爸给本科生的我们上课。他正在台上讲解着数据库设计,同学们都认真听着。
我有意跟他较劲,落座最后一排,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尽可能不发出过大的敲击声,时不时观望讲台上的他,见他没咋关注到我,安心大胆干“大事”。我按下最后一个键,嘴角微微上扬,抬头望向了自己的斜前方。
前排同学的电脑突然黑屏了,他有点纳闷,习惯性地动了动键盘。屏幕一闪,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卡通版的人物跃然于屏幕上,还有一群Q版的瓜果来来往往地跑,肆意妄为。
“哈哈哈……”那同学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狂笑。
其他同学不解,纷纷望向他。他身边的人看到了这一幕,也大笑不止。不在同一排的人探头探脑。紧接着,所有人的屏幕依次闪现出我整出的Q版瓜果逃跑画面,哄堂大笑。教室里,同学们会意:我是有意和吴晓较劲,众人都十分配合,笑得前仰后合,十分积极的凑热闹。
借着笑声的掩护,我的手指继续在键盘上移动。
吴晓最郁闷了,台上讲解的这堆数据难道就这么搞笑吗?下面的师弟师妹们都笑成什么德性了。
我按下了最后一个键,鸣金收兵,十指相间交差,手掌向下按压,伸伸脖颈,发出脆生生的关节响声,悠闲地看着屏幕上自己的杰作。吴晓的笔记本是同我们的电脑联机的,方便上课。他的笔记本也出现了相同的Q版瓜果画面,宣告被我攻破。
笑声足足持续了一分钟,一分钟后,正常上课,因为吴晓夺回了主权,我的电脑被他锁了。我是很想扳回局面,但无奈,解不开他设的局。他知道我是老师的女儿,给我爸面子,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讲课。
我知道了他的厉害,不敢造次。虽然我是亲生的,但我爸秉着公正原则,我要是无理取闹,我爸依然会收拾我。
后来,我跟吴晓合作了我爸科研项目中的一个小课题,我们配合的不错,我也正视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相处愉快了,就成了朋友。
吴晓主动从谈战那接过了带我的任务,我感激涕零。他是个念旧的人,虽然被我爸无情“卖”给了段澄明,但依旧很有孝心,惦记着我爸,让我代为问安。
我也想回去问安,大爷的,马上放我出山呀。
吴晓带我熟悉基地环境,介绍基地情况。我们许久没见了,并不生疏。
吴晓虽是信息队队长,但也被要求在行动队训练体能。我印象中,文人身板的这位师兄面若谦谦君子,虽不是弱不禁风,但瘦如竹竿,可如今也有了肌肉型男的雏形,曾经“肤白貌美”的他,如今晒成了小麦色。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吴晓对我倒是不见外,直接把我领进了信息队的主控室,还邀请我参与他的工作,全然没把我当外人。等等,为什么我来TZ的工作量增加了?我还接受得这么顺坦。
平日里,吴晓对基地的所有电脑进行调试,系统升级;设计、集成、应用及计算机模拟信息系统;开发电子设备新系统和新技术,做些简易、携带方便的电子设备;维护和保养常用电子仪器仪表,调试设备,排除故障等。吴晓一手创建TZ的信息通信网络工程,看来是TZ缺人,我爸特意送来给段澄明差遣的。
更让我惊叹的是:信息队核心成员全是我爸的学生,而且吴晓的背后居然有我爸的整个硕博团队作后盾。这么强大的资源,全军找不出第二。
起初,我还纳闷:TZ信息队这样保密性极高的地界,不该让外人随意进出。原来,吴晓把我看成了我爸又送进来一个打杂的劳动力,因为他最近正在写一个程序,急需人手,而这么巧,我就来了。
我爸任何时候都跟段澄明不分彼此,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设备给设备。就差我爸直接来TZ坐镇了。
回了宿舍,我赫然发现谈战竟然住我隔壁。我真后悔,觉悟不够高,那晚没提出换宿舍,因为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故”证明了一个真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邻居”能让你疯狂,甚至灭亡。我的邻居,那个“万妖之王”,把我压榨得一点不剩,连骨头渣渣都利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