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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溪浅处不胜舟 第5章 第 5 章

作者:月背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4 23:03:28 来源:文学城

距离皇陵百步开外,诸位皇子便纷纷下马,改为步行。待进入陵园之后,静待祭礼开始,经过一番繁文缛节,在先祖坟前除草添土,修整坟头,摆设供品,点燃香烛,祭烧纸钱或将纸钱压在坟头,并酹酒以寄哀思。

最终在未末申初,皇上皇后以及嫔妃们在侍从的簇拥下,前往不远处的皇苑休息。

部分皇子则在铺设了草席的空地上席地而坐,侍从们摆上醇酒与糕点,饮酒赋诗。“芳树之下,园圃之内,罗列杯盘,互相酬劝。”

虞国百姓相信神明也相信有魂灵,他们从来不忌讳与先祖同坐,举杯宴饮。这片土地与每个人血脉相连,承载着人们的生死。

在寒食之后有七日休沐,除了清明祭祖,虞国的百姓还会结伴去踏青,今朝仍有“车马往来繁盛,填塞都门,不论贫富,倾城而出,笙歌鼎沸,鼓吹喧天”的盛况。

秋千、蹴鞠、斗茶之事更是早已成为民间风俗。

晏临溪将目光瞥向远处,春桃落尽杏花开遍,漫山遍野的白色斑斑点点,恍如春坠雪。

晏思泽凑到晏临溪身旁,看向他的目光所在,没甚情调地问:“你在看什么呢?花儿吗?今年的桃花和杏花开得都挺好,想来结出的桃子和李子也会又大又甜。”

“临溪怎么只顾看景儿啊?”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席间传来。说话的人是晏鸿,乃是在座诸位的长兄,为陈婕妤所出。

陈家在宝庆年间被查出贪腐,故而家财散尽,原本身为贵妃的陈氏也就因此失宠,皇上顾念旧情,将陈氏降为婕妤。原本被当作皇储培养的晏鸿没了顾虑,开始遵从本心,精研酿酒之术。

“来,这一壶是我酿的新酒,此时喝口感最为爽冽。”

楼悠舟将杯盏往前一推,爽快道:“满上!”方才他在大家对诗时已经喝了不少酒,眼下颊色微红,但意识尚且清楚。

晏鸿抱拳道:“哈哈哈,那我就感谢楼表弟赏光了!”

侍从替楼悠舟斟满,他仰头喝下,一摸唇角,问:“此酒何名?”

“还未起名。”晏鸿回答。

晏河清浅酌一口,点头称赞,“如此美酒,应当有名。”

晏临溪的手指轻轻地擦着杯身边缘,抬起眸子,望向同他对坐着的晏河清,见晏河清思忖着,忽地同他对视,温煦地笑问:“阿月觉得当起什么名字?”

晏临溪被他提及,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愣过后笑着回他:“臣弟愚钝,不知该起什么名字,还请兄长定夺。”

他这番话僵硬得席间众人都听出了异常,晏思泽更是诧异地凑近问:“兄弟之间的私宴,你那么规矩作什么?怪生分的。”

与晏河清邻座的晏瀚以折扇半掩面,睨眼往来瞧着两人,道:“也是,还是让太子殿下定夺吧!”

晏瀚是当朝贵妃的独子,贵妃娘娘来自西南,因为长相艳丽,便有传言说她是苗疆女子,擅长巫蛊之术,魅惑人心。其实她是正儿八经的虞国人,祖上靠着金矿致富,成了南岭之地最为富裕的家族。

晏瀚此人长得有三分像贵妃娘娘,光看上半张脸,简直与贵妃别无二致,他的眼尾纤长,不经意间的一瞥都别有风情。

但如此的美人,说话却不怎么中听。

晏临溪抓着衣角布料,皱起眉头,却听桌案上丁零当啷一声。

是楼悠舟打翻了空杯盏。

他半倚阑干,眼尾绯红,一只手搁在曲起的膝上,笑说:“这酒难道不是我先尝的?这名难道不是我来起?”

“有理!”晏鸿打圆场,“那依你看,何名最配?”

楼悠舟悠然一笑,淡淡开口道:“莫过‘春亭’。”

晏鸿抚掌大笑,“此名甚好!久闻楼表弟爽性,如今一见果然如此,既知楼表弟拜苦沮先生为师,不知今日可否有雅兴,让大家开开眼啊?”

“自然。”他并未拿刀剑,而是挑起桌沿的折扇,在晏临溪看来,是楼悠舟从自己那里重新抢回去的那一把。

晏思泽拦下即将要动身的晏临溪,问:“干什么去?”

“他醉成这个鬼样儿,还舞什么剑!”

晏思泽奇了怪了,“哎?六弟,你今日怎么了?”他将晏临溪按回座位,“他这不是好着呢么?走路也不打飘,况且他手里拿着的是扇子,伤不到自己的,你且安心坐着看吧!苦沮先生的弟子为我等舞剑,这是莫大的殊荣!快坐下。”

楼悠舟那边已经起势开始,因为醉意,身法和步伐之间有着说不出的柔韧之感,相较真刀真枪的对抗,更添一分从容之意。

见此,晏临溪也只好坐回去。

一舞毕,所有人都在拊掌叫好,只有晏临溪觉得心里堵得慌。

日光渐垂,暮色将至,侍从们收拾起杯盏,诸位离席准备回宫。

“楼世子醉倒了,你们将他扶上车驾,直接送去南业侯府。”晏河清对几个侍从吩咐,见晏临溪走近,犹豫一瞬,还是温声问他:“怎么了?”

晏临溪蹙眉看着烂醉如泥的楼悠舟被别人架上马车,垂头沉默,眼前是黛青色的衣袍和一双温润修长的手。

太子常在书房久坐,身上沾染了清冽的兰香,丝丝缕缕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熏得晏临溪眼中酸涩,半晌,他才敢抬头,望向那个与他阔别七年之久的人。

“我送他回去吧……”他嗓音微哑地补了一声,“兄长。”

晏河清抬眉,嘴角漾出一个笑来,说:“好,那就劳烦阿月了。”

郊外的山路不免颠簸,楼悠舟被晃得七荤八素,难受地皱起脸,在他身边端坐的晏临溪正发着呆,双目无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楼悠舟自己受不了撑起身,晏临溪这才回神,将软垫放在他身后,让他靠得舒服点。

“你酒醒了?”

楼悠舟哼笑一声:“我根本没醉。”

晏临溪挑眉,“那你方才瘫成那副样子做什么?做给鬼看啊?”

楼悠舟从善如流地应下,“嗯,做给鬼看。”

车厢中半晌无言,车厢外传来倦鸟归巢的鸣叫声,远处隐约还有人语,大概也是黄昏时刻往城中赶的百姓人家。

“这次……”晏临溪一只手掐着另一只手的指节,一对眼珠子忍不住乱瞟,就是不往身边看,“就,多谢你。”

楼悠舟瞥他一眼,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嗤,整个人放松,阖眸靠上软垫,“难为你还看得出来。”他复又补充道:“但也不全是为你解围,我只不过是兴致到了。”

晏临溪无言点头,楼悠舟又问他:“你跟太子关系不好?”

车轱正辘碾过碎石,车身狠狠地抖了一抖。

楼悠舟半晌没得到回答,想来晏临溪不想说,那自己便继续假寐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却听他说:“我并不是想让他难堪。”

楼悠舟睁开眼,看向他。

晏临溪的睫毛很长,尤其是目光低垂的时候,如同鸦羽一般,落下浅浅的阴影。

他回看楼悠舟,问:“假如你,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你将至亲之人杀害,所有细节你都记得一清二楚,就像你真的亲自动了手,那当你从梦里醒来,你当如何面对你的至亲呢?”

楼悠舟看着他被掐红的指节,拉开他的手,说:“那只是梦,不是么?”

“可是……”晏临溪忍不住辩驳,却被楼悠舟打断,他言辞犀利地问:“你在梦里杀了太子?”

晏临溪缓缓点头。

楼悠舟反而笑了,“梦者,虚幻之象也,师父曾言:‘以道观梦,岂非一历程乎?’”他望进晏临溪深邃的眼眸,“亲者,缘也。缘聚缘散,皆有定数。太子殿下如今还好好的,你难道要因为虚幻的愧对伤及现实的真情?这可是懦夫的作为,六殿下竟也如此?”

晏临溪听完他的一番话,微微睁大眼睛,他心中感叹:“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这样的道理竟也不知,还不及一个少年来得通透。”

可惜他嘴上仍是不饶人,伸出手将楼悠舟的额发揉乱,笑斥他:“人小鬼大!”

楼悠舟止住他乱动的爪子,愤愤控诉:“你也没大到哪里去好嘛!撒手,揪到我头发了!”

马车进了城,行驶得平缓起来,却因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群,行得更慢。

待马车传过西市,街道上忽而传来嘈杂声,晏临溪掀开车前帘幕,问驾车的侍卫:“何事喧哗?”

侍卫来报:“回禀殿下,应是普通百姓闹事。”

谁知远处那个褐衣白发的老者一见他们的马车,便匍匐着爬了过去,嘴里还神叨叨地念着什么,行人见他此番疯状纷纷避让。

侍卫拔刀拦住他的去路,呵斥道:“贵人车驾,速速避让!”

楼悠舟探出脑袋,懒散地打了个呵欠,语调悠悠问:“干什么呢?扰我清梦。”

闹事的另一方认出了楼悠舟,恭身问候:“世子殿下安好。”

“哦?乔老板。”楼悠舟看着不远处身穿紫红褙子的睦贺楼老板娘,这个时时刻刻光鲜亮丽的女人,此刻却发髻凌乱。

他轻笑问候:“您贵安啊?”

“殿下说笑了。如世子殿下所见,这老头子几日前便昏厥在睦贺楼前,我们将他带进屋中,也好生照顾了一段时间。未料他竟是个窃贼!偷窃奴的珠宝不说,还口口声声说这钗子是他的!故奴只是将他逐出了睦贺楼,谁知他竟装疯卖傻起来!世子殿下可一定要为奴讨个公道啊!”

晏临溪斜睨着他,语气凉飕飕的,“又是你的哪个风流债啊?”

楼悠舟冷笑着瞪他一眼。

伏在地上的那位老者突然惊叫起来,其声响彻街道,引得不少行人朝此处张望。

只见那老者浑身颤抖,字字清晰地喊道:“臣!臣要告发!江南转运使张福云,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自张福云任转运使以来,横征暴敛,搜刮民脂民膏,致使百姓生活困苦,流离失所!求陛下明鉴,严惩贪官恶吏,还容县一片清明!”说罢,他便又如声嘶力竭般晕倒在地。

街上顿时嘈杂更甚,附近的官兵已经依次摆开隔离人流。

晏临溪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沾满泥灰的身影,楼悠舟问:“他口中所说的张福云该不会是……”

晏临溪点点头,肯定他的猜想,“嗯,确是五哥的外祖父。”

江南转运使张福云,张太仪的亲生父亲,故而也是晏思泽的外祖父。

当日,在西市的所有目击此事的人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说:“眼下这事,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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