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院红墙一道又一道,孟宽将田芙交给小太监便退离,小太监带着走了许久,又将田芙交给一个小宫女。
芙芙在走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是再不想走了,连忙一把拽住面前的小宫女,亮出了玉牌。
“这位小姐姐,别再带我绕路了,我又没进过宫,路肯定是记不住的,但多绕几圈我反而记住了,不如你少走些,我也少走些可好?”
只见她欲言又止,却也轻轻点了点头,终于这次走了才半刻钟便到了地方。
“还请小姐在此处稍候,大人还有些事要处理。”
芙芙点点头,看向隔壁院子的梧桐,只见树已有些空心,却依旧长得高,稍稍有风,几片黄叶便旋着飘落。
“寂寞梧桐深锁秋,枯叶独飘零,好饿!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一推开门便见一阵浓重的灰尘扬起,芙芙顿时咳嗽不止,连忙退出房间。
“就给我找这么个破落地方,也不怕失了身份。”
芙芙一边嫌弃着拍灰,一边打算往旁侧屋里去看,却见有个小宫女将自己拦住,嚣张出声:“什么人?如此聒噪。”
芙芙递出玉牌,眨巴着眼睛,就差挤出两滴眼泪,“民女胆怯一身伤病冒犯了贵人,是另外一位贵人说要我在此等候有事吩咐。”
眼看着芙芙要再次咳嗽,那小宫女落慌而逃,也不知道是怕了这玉牌还是怕染了病。
芙芙一声叹息坐在了门槛上,不多时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眼见有人靠近。
芙芙随意瞥上一眼,只见田茹已不见当初肆意模样,浓妆艳抹虽好看却也落了俗气。
芙芙连忙低头,田茹才见开口,“陈理叫你来做什么?”
眼看她身后没有带人,芙芙干脆一言不发,住冷宫也还是贵妃样,诛九族的大罪也没牵连,看来我这爹肯定也是个大人物。
“不说话,我说陈理叫你在做什么?”田茹说着便要将田芙抓起身来,芙芙连忙将过引和玉牌一起递出。
“民女胆怯不知为何冲撞了贵人,我名阿芙娅,是佘国来的,此次来大翰是买些布衣,我也不知为何这位陈理大人要找我何事。”
伏跪在地,芙芙只见面前人甩袖离开,再起身已是泪流满面,“好一个陈理,故意将我送到这里。”
将玉牌重重摔在地面,芙芙转身就跑,但很快又回头将玉牌拾回,不行,还是要靠这玉牌才能出宫。
田茹躲在梧桐旁看着芙芙离开的背影,手狠狠抓上树干,直到身边人出声提醒才松开手,再回过神只见芙芙被一把匕首逼着后撤。
芙芙只见面前正是此前带自己来此处的小宫女,“子辛还请小姐在此处稍作等候。”
芙芙停站在原地不自觉便是一声轻笑,“小姐姐,刀都不会握,困的住谁?”芙芙说完话不退反进,子辛连忙收手,芙芙早已偏头转身,右手一记手刃,匕首便已下落。
芙芙左手握刀将子辛推到墙面困住,轻蔑一笑,“刀刃要朝外,出手更要稳狠快,这样才可以……”
“芙芙!不要。”田茹喊着靠近,芙芙却依旧没收手,“子辛是吧!陈理到底想干什么?”
子辛偏头不做回答,田茹已经拉扯上了芙芙,“这是宫里,芙芙不可以。”
芙芙一把甩开田茹抓上的手,便也将匕首随意丢在地面,“你以为我要杀她啊?”
田茹踉跄间差点跌翻在地,好在被年纪稍长些的嬷嬷搀扶住,“哪里来的刁民?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田茹按下素丹一顿摇头,“她不是,别伤害她。”
眼看着田茹身后围来了不少宫女太监,田芙转身就走,却难免和子辛过招。
正主这也才适时出现,“全部退下!”
芙芙看向那阴柔之人只见他背手而站,除此之外却还瞥见稍远处有抹黑影,还带个尾巴,是谁?
眼见一众人都退散,芙芙看看左手边陈理一双眼睛全在田茹身上,看看右手边田茹一双眼睛全在自己身上,也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芙芙大笑着打破三人这相顾无言的场面,将手中玉牌砸向陈理,陈理被玉牌砸肩后撤好几步,“你!”
“你什么你?没来之前我还在想当朝大监该是个什么样厉害的人物,没想到这么弱不禁风,背后带了尾巴都不知道。”
陈理听着芙芙这话皱着眉回头看,芙芙却已直奔黑影而去,本以为要过上几招,那人却先惊讶开口:“阿芙娅!”
芙芙摇摇头又是一阵大笑,“中郎将!你这么年轻我没想到也就罢了,居然还长张娃娃脸?”
“你怎么在这?”陈平一脸尴尬问出声,却被田芙一把抓住往陈理处带。
“肯定是你,没嘴又废,你看看这一个两个三个的哪个对你没怨恨!”芙芙说完这话,几人都望向陈理,陈理结结巴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芙芙见玉牌还在地上,连忙拾起塞在陈理腰间,拽着陈理便也往梧桐小院走去。
田茹这才见有笑容,芙芙却依旧没有好脸色,“笑什么笑,你们三个好好聊个明白,我先走了。”
将两人往小院一丢,芙芙再次转身就跑,一个又一个谎言,谁知道这些人又打算怎么骗我。
更何况牵扯过多,到时候被困在京师,一辈子活在这囚牢里就更不好了!
“走去哪里?木易霖在派人追杀你,你以为伍家人护得住你吗?”陈理喊出声。
芙芙却依旧走的坚决,但在拐角处还是停下,“木易霖,这就是那个木易家小子的名字吗?悠婆婆叫我带不回木易家的叛徒也一定要把他杀了,看来这或许是唯一的线索了。”
说到这肚子也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芙芙抬头看天,只见也染上暗灰,“好像这宫里还有什么宫禁吧!老狐狸没叫人追肯定是知道我跑不掉。”
重新回到梧桐小院只见几人已摆好桌宴,陈理坐在主位慢悠悠倒着茶,陈平坐在左手边抱着剑不见动静,田茹洗去妆容正好落座。
芙芙自顾自坐下眼见几人又是都做了哑巴,便也不再理会。
寝不言,食不语。
眼见吃的差不多,陈理拿出一纸医案推给田茹,“茹,我们是不是有个孩子?”
田茹不慌不忙拿起医案,说话的语气与芙芙对陈理说话时的一模一样,“且不说是不是我的,这医案说的可是孩子保不住,大监这是糊涂了?”
“本就不是你的,是叶青玲的,所以田芙从哪里来?”陈理看向田芙,田芙却在倒酒喝不予理睬。
“这你该问叶青玲,问我何用?”放下医案,田茹喝下面前清茶。
田芙这才见开口:“我从哪里来不重要了陈大监,重要的是京师危险了!”
这话一出陈平也才见接话,“是啊!重要难道不是临城王被人救走不知所踪更为重要吗?”
田芙却一番摇头,连忙将孙葛所说如实告知,“不对,最最重要的是陈大监刚刚所说的木易霖挟持了我二姐,带着张田两家府兵去了临城和临城王残军会合之事。”
陈平听见这话差点拍桌而起,“什么?糟了!”这下闯大祸了,本以为只是一个刘让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若是让他们汇聚了军队,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见陈平如此激动,芙芙连忙解释一番,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光明正大,反正抓到木易霖也迟早会知道此事。
“我事先声明,我佘国对此一无所知啊!这木易霖是我佘国叛逃者,我就是特意来追捕的。”
“这么说来,我前些天见的那个伍家人或许就是与此事有关。”田茹说着从内室拿出一把匕首。
芙芙看着伍字一阵发呆,想起了边境那张字条,“伍家的叛徒也出现了!”
田茹关切看向芙芙,“芙芙,你与他有交集吗?此人叫伍辞,说要我等一人回来再毒死陛下,现在看来要我等的就是刘让没错了。”
芙芙轻轻摇头,心思已然飘远,看来应该是木易霖知道了些什么,特意叫这个伍家叛徒和孙葛一起试着把我拉回中原,究竟还有什么等着我?
“竟能在这么多重侍卫的巡逻之下潜入宫,此人危险,茹,你一定小心啊!”陈理这也才见慌张。
芙芙冷哼一声,递给田茹三颗曼陀散,“这一颗止痛两颗是药三颗是毒,轻易察觉不出,你想办法让那人喝下,肯定能保护好自己。”
田茹点点头将药丸收好,陈理不再说话,陈平却已经单膝跪地,愧疚出声。
“这次是因为我的私心才放走了刘让,还请大监替我向陛下请命让我暂留京师,若战事因我而起,平,万死难辞其咎。”
陈理拽起陈平,却没有责怪之意,“快起来吧!我们好好商量一番,也到了该一网打尽的时候了。”
芙芙思索一番,灌下一杯酒,“不如将计就计,让陛下假死,引出刘让如何?”
却见陈理摇头,“如此只是一条小鱼入网,不行。”
陈平还是对放走刘让耿耿于怀,于是道:“刘让如今肯定还没入京,我们挟持他逼出他的旧部如何?”
陈理依旧摇头,“且不说能不能抓住,你别忘了,他被关醴城那许多年他旧部也没动过。”
田茹看陈理未见慌张,便也知道他肯定有了主意,只是不好提前泄露。
“其他的先不说,这个伍辞一定是关键,且等抓住他再论吧!”
这才见几个人都点了头,刘理却一脸笑意的看向了田芙,“田芙是吧!还要请你在宫里住上一段时日了。”
“我就知道你这老狐狸没安好心,但我劝你别对自己太有自信,我今天只不过是看在这一桌吃食的份上才再多留了一会,不然你以为就你这防范我走不出去吗?”
说着芙芙起身将匕首定在桌面之上,陈理则向陈平递了个眼神,陈平放下剑便是打算擒拿。
芙芙避开连忙向三人撒下一把粉末,“别动,这可是毒药,解药我手上也没有,你们放我走,我就给你配制解药。”
眼见另外两人怔在原地,陈平却搓搓鼻子继续出手,“小丫头,挺会唬人啊!麦粉当毒粉用。”
眼看两人又要扭打在一块,田茹连忙出声阻止,“好了!这是你小叔叔,别再打了,停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