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打头,副将押后,几名士兵举着标有“凌”字的军旗彰显着凌家军的霸气。此番出战,儿郎们都勇敢上阵杀敌,这次班师回朝,都是带着功名利禄回去的,想到回去之后就可以娶妻生子,安家立业,心里好不畅快。
闻不疑按照凌峰的安排在马车内修养随军回朝,每日除了军医日常更换药物外,从来没有包括凌峰在内的其他人前来探望。询问军医后得知,原来是怕他休息不好,没有精力应付,想探望他的人便都被凌峰挡了去。
知道这个消息的闻不疑内心松了一口气,他怕现在的状态被人瞧了去耽误行军速度。想着这次回朝后,凌峰就能和他心心念念十年未见的东屏团聚,打心里高兴。
凌峰这几日因为上次的事情感觉与闻不疑见面有些尴尬,除了每日询问军医闻不疑的伤病情况外,从来没有进马车看望。
一日晚间驻扎后,军医和往常一样进入马车内给闻不疑换完药就打算回到自己的营帐。正在巡视军队的凌峰远远望见一截被血染红的绷带露在药箱外面随风飘荡,那一抹红刺伤了他的眼睛。快马赶到军医身旁,一把捞到马背上,直接带他回到了主营帐内问话。
这一问凌峰才知道,闻不疑的病根本就没有好全,因为知道他着急拔营回朝与东屏见面,就私下命令军医谎说伤口已经无碍,可以经得住出行。可实际上,明明需要至少修养一个月伤筋动骨的伤病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是几日内就痊愈。
凌峰没有料到军医敢胆大包天的瞒报病情,这几日恰恰又没有亲自查看闻不疑的恢复情况,这才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揭开军医随身药箱,就看到里面一大团湿哒哒的绷带,伸手攥起,鲜血竟然可以顺着指缝一滴滴流下。
强忍住心疼,用压抑的声音询问军医闻不疑现在情况,从军医口中得知闻不疑伤的太重,尤其是几个要害位置的刀口实在太深,就算马车再舒服,终究还是经不起马车的颠簸。
闻不疑的伤口之前修养的时候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但是在这几日的路途中,又都全部崩开,为了保证行军速度,每日都要用大量的止血药粉,之后再紧紧缠住伤口,才可以忍受住一天的行程。
凌峰听着军医的汇报,想生剥了他的心都有。可是凌峰明白,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自己,闻不疑万事都以他为重,为什么不叫军医声张,还是想让他早日回朝与东屏团聚。
“你出去吧。”疲惫的凌峰打发了军医出去,独自一人坐在营帐内黯然。
凌峰晚间时候下令全军原地调整休息,盘点粮草等物资,待全部盘算清楚后方可启程。
全军将士们对这条命令很是不解。凌将军的作风他们是知道的,向来都是沉稳干练、坚决果断的。怎么可能在出发前这些基础账务问题没有处理好,但军令如山,既然将军下达此条命令,必有其原有,所有士兵将士便都遵照执行。
子夜时分,凌峰命几个随行军医悄悄的把闻不疑从马车里抬到他的营帐中。之前通过问询得知,闻不疑由于白天疼痛难忍、精神消耗巨大,每日晚间都会昏睡过去,想趁着他睡着感觉不到疼痛的时候悄悄的把他移至自己榻上。
马车到底不如营帐舒服,安营扎寨既可以让闻不疑安稳养伤,还可以方便军医治疗。
军医们在把闻不疑小心的移至榻上后,凌峰借着烛火才看清了闻不疑身上的情况。下午晚些时候才更换的伤药,现下已经又有血迹洇出。
很多细小、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又恢复成了裂开的状态,可见被绷带缠绕的刀伤会是多么的严重。
闻不疑就算已经昏睡过去,在移动过程中仍然疼痛难忍的发出声音。安置在榻上快半个时辰,居然眉头还在紧紧的蹙着,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痛楚能让一个在战场上被利刃刺穿手臂都不吭一声的人都无法容忍。
次日闻不疑醒来看着眼前营帐的房顶怔了怔,他记得自己实在马车里起身回京,现下怎么又歇在了营帐内。
“不疑,你醒了?”刚视察部队安营情况的凌峰回到营帐内就看到闻不疑睁着双眼看着头顶发呆。
“凌峰?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回京吗?怎么突然安营?是不是又有外敌来犯?”闻不疑知道东屏对凌峰的重要性,能让他停止回京的事情一定很紧急,说完就挣扎着要起身。
看到闻不疑不管不顾起身的凌峰赶快把他按住,道:“没出什么事,你就放心吧,只是之前遗留些扫尾工作需要处理,等处理好了咱们再启程。”
闻不疑喝的汤药有安神效果,再加上刚醒来的脑袋有些不灵光,见凌峰笃定的语气也就相信,然后又沉沉睡去。
“现在凌副将的身体怎么样?”在安顿下来后,凌峰问着帐内的几个军医。
“回禀将军,凌副将身体本就没有大好,体内由于炎症引发的热毒更是一日重过一日,现在已经是数症并发,大有晕厥不起的情形。“几位军医在联合会诊过后,发现闻不疑的病情比看起来的还要严重的多,不敢再瞒,只得据实禀报。
”凌副将叫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他的身体他自己不清楚你们还不清楚吗?”凌峰听完军医的汇报气的拿起案几上的砚台就朝军医脚下砸去,“你们还帮着他瞒着我,他要说叫你们去死你们即可就刎剑自尽吗?”
满地站着的军医大气也不敢出。凌峰很少发这么大的火,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见惯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这次事关闻不疑的身体,就算天王老子来他也压不住内心的怒火。
“凌将军,你在吗?”就在凌峰打算把这些军医拖出去全部杖责二十的时候,就听见里间闻不疑边咳嗽边叫他的声音。挥手把这些碍眼的军医都打发了出去,抬脚进入里间。
“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闻不疑看凌峰进来后脸上仍有怒气,就轻声问道。
“你睡你的,这些军医们是越来越不尽心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敢瞒我,我看下次就敢帮着敌人给我投毒。”凌峰心气未平,又怕让闻不疑担心,就坐在榻旁不再说话。
“哪里就有这么严重呢,左右不过是听我令行事,你要是真的怨的话那就怨我好了。”闻不疑知道凌峰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才发这么大的火,知道他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就故意这样说以示宽慰。
凌峰知道闻不疑的小心思,别说他不能拿闻不疑怎么样,就算真要到那一天,他凌峰也不会动闻不疑分毫。
“今日感觉如何?”凌峰自从扎营让闻不疑好好休息以来,闻不疑的病情虽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但是仍然不见好转,体温一直很高,有几次半夜起热到抽搐,如果不是凌峰时刻关注他的情况,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并发症。
“报~,将军,不好了,边关来报,近期有流寇出没抢劫农户,很多农庄都被破坏,由于敌方人数众多、组织性较强,故请求支援!”凌峰正在帮闻不疑顺其,一个士兵就贸贸然的喊叫着拿着边关急报闯了进来。
“不知道闻副将在本将军帐内养伤吗?这么着急的闯进来你的军纪呢!”凌峰拿起毯子轻轻盖在闻不疑身上,转身拿起身侧晾的温度刚好的汤药打算喂闻不疑喝下,“去,自己找总兵领罚,把几个副将给我叫进来。”
闻不疑想抬手制止,奈何看到凌峰看向自己警告的眼神只能作罢。
“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军中大小事务一切有我,你先不要在这些琐事上浪费精力。”凌峰先尝了一口感觉温度适宜后,舀起一匙汤药送入闻不疑口中。
“我看这次入侵应该不简单,如果是些普通流寇,断不会发送加急文书请求支援,”闻不疑又就着凌峰的手喝了一匙汤药后,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我看这次你还是亲自去比较稳妥,留个副将守营即可。”
“喝药,别说这么多话。”凌峰又不满闻不疑劳心劳力,惩罚似的故意舀了满满一勺汤药送入闻不疑口中,闻不疑直接苦的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将军,您找我们又何指示?”几名副将进入主营帐内抱拳行礼。
“边关急报你们听说了吗?”凌峰喂完药拿起手帕给闻不疑擦了擦嘴角。
“报信士兵是一路喊着进您主营帐的,我们都听说……”一个副将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人悄悄从后面踢了一脚。
“既然听到了,就你带领三千人去清剿吧。”凌峰面无表情的指示下去。
“啊?哦!属下领命,这就带兵前去。”其他副将见无甚事便在探望了闻不疑后告退。
“你呀,李副将人本来就有些直爽,你捉弄他干什么。”闻不疑看到凌峰的故意使坏的样子,眼角弯了起开。
“谁让他说话不经大脑,既然这样,那就给我上阵杀敌去吧。”凌峰心道早知道这样能让闻不疑心情舒畅,就该多捉弄捉弄李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