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你快起来,四爷身子不好,不要让他为难。”
闻管家边拽着武安侯府管家起来,边担心的望向闻不疑,深怕闻不疑身体有什么闪失。
武安侯府管家对自己今日贸然前来叨扰本就心下难安,在见到斜靠在病榻上的闻不疑后心中更是感觉武安侯府十分对不住闻九园,本欲死跪在地上不起,可闻管家情急之下的一番话让武安侯府管家颤颤巍巍起身。
“闻副将莫动,老家伙我实在羞愧难当。”
彼时闻不疑已经趿着鞋起身,二位管家一左一右扶着他回到床榻上,许是起身急了些,闻不疑躺下后就开始气喘,闻管家见实在不好,转身就去叫府中的大夫,闻不疑本想制止,可惜终究无力,等府中大夫背着药箱匆忙赶来,看见闻不疑憋红的脸,赶忙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闻不疑鼻翼下方才好了些。
“闻副将这是怎么了?上次我来时虽然身体非往日一般强健,但还不至于羸弱至此,这才几日不见,怎么这般光景?”
武安侯府管家脸上本来就深的皱纹,现在整个皱成一团。
“四爷可是按着太医院的方子准时服药?”
“赵太医的方子您亲自熬制好后是我端来书房看着四爷喝下,未敢耽误,怕影响药性,还特意用保温食盒装好,都是谨遵医嘱。”
坐在床榻旁的大夫听完闻管家的回话调了调气息给闻不疑搭脉,闻不疑看着忧心的武安侯府管家,想出声佯装无事,可惜闻九园里的大夫得到了闻不尤的命令,两眼一瞪,闻不疑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四爷身子底子自打回京后就一直不好,中途又经历颇多,劳心劳力,就算是再好的大夫,再难求的药,碰到不听话的病人,也只能无济于事,还望四爷多想一想闻老爷和闻老夫人,您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闻家显赫,有什么事值得您辗转难眠忧思难解,心思太过仔细终究拖累的是自己。”
大夫的这番话让闻不疑无所遁形,只能低声听着,可心怎么想,牵挂哪里,怎么是能够控制的住的事情。
大夫见闻不疑不吱声,自己也点到为止,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矮瓷罐,倒出一颗丸药,放在一旁茶杯里用水化开递给闻不疑。
丸药在化开那一瞬间辛苦味就四散开来,闻不疑本来胃口就不好,今日没有吃几口饭菜,闻到丸药味道后就有些反胃,可看着奉闻不尤命的大夫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接过茶杯一口气饮下,登时浑身上下翻江倒海仿佛打开天灵盖,虽然眩晕一阵儿,但等找回神智后,身子到底感觉好了很多,至少呼吸舒畅,可惜那股子苦味好像吃了十个苦胆一般,难受的紧。
“多些大夫,我身子已经舒爽了很多。”
医者父母心,何况这个大夫多年前就已经投奔到闻九园,可以说对闻家四兄妹甚至了解,看着闻不疑这样糟践自己身体也是恨铁不成钢,劝慰的话说了一大箩筐,可闻不疑就是我行我素,当初闻不疑刚回京就把闻老爷吓的晕了过去,要真到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一日,谁人敢去告诉闻家列祖列宗。
“四爷,我下去煎药。”
闻不疑看着老大夫离去的背影,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要当个不肖子孙了,只是希望在生命殆尽之后,闻不尤能想法子瞒住自己死讯,至少让父亲母亲安享晚年,儿孙绕膝,美满此生。
“今日真是不巧,把管家您惊到了,咱们继续刚才未完的对话。”
武安侯府管家看闻不疑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自己,更难以开口,最后还是在闻管家的劝说下才徐徐说出来意。
闻不疑躺在床榻上仔细听对方事无巨细说着这些时日对凌峰和东屏的所见所闻,感觉凌峰的行径确实蹊跷,可凌峰现在被二皇子迷得油盐不进,连武安侯府管家这样亲密的人都不能单独和凌峰说话,闻不疑又凭什么身份去私下里见对方。
闻不疑边揉着膝盖边想法子,现在天气转凉,之前落水落下的隐疾府中大夫和太医院的太医找了很多法子都不能缓解,酸软胀痛夜里总是难以入眠。腿上的疼痛让闻不疑突然想起东屏之前和工部尚书小儿子暗中勾结,既然无法直接从东屏处入手,工部尚书小儿子那里倒是可以一试。
“管家还请先行回侯府,此事容我先行调查一番,待有决算后,我再着人去请您。”
武安侯府管家见闻不疑在听自己说完后,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气,心下明朗,躬身退去。
闻不疑吩咐书房院子管事的看好院子,除他命令外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进来,自己则紧闭书房门,在身后的墙上找到一处不起眼的暗纹,用力一推,一个中空暗格出现,有规律的轻轻波动当中一根细若蛛丝的细线,半晌过后见细线也有规律的回应才将一切恢复原状。
“今夜子时园子里的人全部回避,书房院落周围不允许有任何人出现,一旦发现有违命者,就地处决不留活口。”
闻管家听完闻不疑的命令,知道今夜府中将有大事发生,他在闻家这么多年,当年也只有闻老爷在园九园居住时下过这样一道命令,当时正处在先皇薨逝,几个皇子夺嫡,天下大乱的时候,可如今四海升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让闻不疑下达这样一道命令。
“内院夫人有时晚间会叫人准备些宵夜,是否需要提前告知?”
“内院到底全是女眷,夫人带的陪嫁丫鬟们也不是我们园子的人无法随意发落,等天黑的时候,只说园子里进了贼,叫人把内院全部围住就好,好在内院距离书房较远,倒也无碍,只是看内院的家丁定要全部是家生子,不容有一丝差错。”
“老奴明白,我这就去办。”
闻管家领命前去,大夫端着刚熬制好的汤药出现在门口,闻不疑闻到药味后,难得敛起杀意,换上皱眉无奈的样子,看着大夫紧绷的脸庞,抚摸了一下胃部,到底还是出声请求大夫。
“这个药实在苦的很,能不能少喝一顿?”
“这个自然可以,我这就将要端回去给大爷禀明。”
大夫说完端着药就要走,闻不疑赶忙出声制止。
“良药苦口,药自然还是要喝的,劳烦您熬药辛苦。”
大夫听完将药端在闻不疑面前,闻不疑端起碗踟蹰再三,深吸一口气喝下,正要送回药碗,只听见头顶一声咳嗽,到底还是晃了晃碗,连同药渣送入口中,喝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晚间的药我就不喝了。”
管家刚才和大夫擦身而过的时候已经说了闻不疑晚间的命令,大夫明白晚间将有大事发生,冷哼一声,“晚上我会提前一个时辰叫人把药送过来,记得全部喝下,一滴都不许剩。”
闻不疑点头应允,大夫叹了口气离开,他就知道让闻不疑静养简直比登天还困难。
闻不疑站在园子里抬眼看天,空中乌云密布,月光一丝都透不过,行军打仗中最喜欢在这样的天气偷袭,每次遇到这样的天气,闻不疑要么就带着将士们去敌军偷袭,要么就是加强巡视,以防敌人暗害。
空气些微振动,闻府死侍从不见无关人等,面见主子前都要先对周围查探一番,确保无外人的情况下才会现身,闻不疑知道死侍快要到了,挪着步子进入到书房中。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绑我?我父亲可是工部尚书,我岳丈可是宁王爷,都不想活了吗!!!”
一个身着亵衣蒙眼堵口被五花大绑的人被一身夜行衣的蒙面死侍丢在地上,身后还有两人蒙面死侍手握刀柄,随时准备以防万一。
闻不疑一抬手,地上之人口中被堵之物去除,紧接着开始叫嚷。
一盏茶前刚喝完药的闻不疑皱眉,看了一旁死侍一眼,死侍抽刀架在地上人的脖子上,冰凉的刀锋瞬间让人噤了声。
“谢寒生,我既然能把你绑了来,你以为我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地上的人被蒙着双眼本来就心里害怕,如今见对方连名带姓将自己叫了出来,知道对方这是专门冲着自己而来,身子抖了一抖。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
“你和二皇子东屏可是旧识?”
谢寒生听到东屏的名字后身子紧绷,瞬间警觉起来,闻不疑蔑视一笑,他在战场上审犯人的手段多了去,面前这人身体语言已经表明了一切。
“我调查了你的过去,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和二皇子私下联系?你私自挪用修缮银两可是受到他的指使?你成亲之后可还与二皇子见过面?”
谢寒生虽然肉眼可见的紧张,可嘴紧闭,一副不想说一字的模样。
“听说宁王爷幼女,也就是你的夫人最近小产?可是你动的手?”
谢寒生听到自己夫人小产无动于衷,仿佛说的无关己事。
闻不疑给死侍使了眼色,死侍躬身先卸了谢寒生一只胳膊,登时惨叫声音回响在闻九园中,内院老婆子们听到赶忙出来查看,可惜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人家丁劝了回去,只说已经抓到园子里的贼人,现下正在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