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疑,你真的为了凌峰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闻不疑跪在地上一只手还在紧紧的抓着闻不尤衣服的下摆,那个在外人看来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闻府四公子,现在放下一切尊严苦苦哀求的模样,可能除了亲自看见外,世人根本就无法想象。
“罢了。”
两个弟弟跪在闻不尤面前,族中如若其他人在,恐怕求情的人只多不少,很多事情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明白其中利害,闻不疑为了一个凌峰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早就超出一个大族子女的样子,自古大富大贵之家出情种,可闻不尤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情种会出自闻府。
“不疑,我会倾全闻府之力想方设法找到凌峰身上长生药的解药,但我也要你答应我,三个月后等你和徐家堂妹成亲礼成之时,就不可再与凌峰有任何瓜葛,更不可为了凌峰做出任何伤害家族之事。”
闻不尤能答应闻不疑去找解药,已经很是网开一面,算是给足了闻不疑安全感,假如今日跪在地上的不是闻不尤一母同胞的兄弟,恐怕现在闻不尤已经为了保全闻家百年基业而斩草除根。
“大哥,我答应您,只要能解了凌峰身上的毒,以后我都不会再和他有丝毫瓜葛。”
闻不尤见闻不疑答应的这般痛快,还是放心不下,今日凌峰中了毒闻不疑就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日后万一还有什么累及性命的事情,保不齐闻不疑又身不由己。
“不疑,我要你在祖宗祠堂起誓,在解了凌峰身上的毒后,不管凌峰做何大逆不道的事情,陷入到何种危机,你都不会插手,如若违背誓言,闻家列祖列宗在上,你和凌峰将来都会生无扎根处,死无葬身地。”
“大哥,您怎么能让四弟去祠堂立这样的誓言!”
闻不凝跪在闻不疑的旁边,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闻不疑的心思,闻不疑对凌峰情根深种,假如将来凌峰真的到了绝路命悬一线的时候,闻不疑很有可能会奋不顾身的救对方。
“怎么?难道你还想为了一个外人拖累家族,不顾闻家上下,不顾闻府声誉?”
“不疑不敢,既然大哥让我在祖宗祠堂立誓,那我这就去。”
闻不疑用手撑着身体想要起身,闻不凝在旁赶忙用力扶着,本想背着闻不疑去祠堂,可闻不疑谢绝了闻不凝的好意,既然要去祠堂祭拜祖宗,就要虔心诚意,哪怕走的慢一点,步子小一点,他也要凭自己去到祠堂里,这才彰显自己的诚心。
闻不尤现行大踏步去往此趟的方向,没有再回头看自己的两个弟弟,闻九园的管家早早就在闻不疑寝室院子的门外守着,见闻不尤出来正要请安,可见到对方不怒自威的样子,明白今日闻九园定然是要有大事发生,一边叫园子里一等仆役通传所有人各自守好各自的院子,一边叫人把除看家护院必须留有的人外,其余人等全部在役房不得随意走动。
管家亲自和林氏、王氏汇报情况,闻家大哥媳妇儿和闻家二哥媳妇儿知道自己夫君最是看重家族的人,今日闻不尤这般动怒,想必也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妯娌二人带着贴身丫鬟老婆子坐在马车里从正门离开,只是在走的时候,吩咐人准备了上好的膏药,并叫府里养的大夫做好准备,但凡缺什么短什么的,都可以着人去她们那里取去。
闻不疑在闻不凝的搀扶下,终于挪到了闻家祠堂里,闻不尤已经早早跪在祖宗祠堂最前面,挺直的腰背是他作为闻家家主需要彰显的姿态。
“不疑,跪在我身后,我要你按照刚才说的那般在列祖列宗面前起誓。”
闻不凝拿过旁边的一个蒲团放在闻不疑面前,闻不疑用手轻轻推向一边,就这么直愣愣的跪在冰冷的地上。
“不肖子孙闻不疑祭拜列祖列宗并在此立誓,待凌家军主帅凌峰解了身上所中长生毒,我与其再无瓜葛,此生绝不会做任何有违闻家家训,陷闻家于任何不仁不义的事情,如若违背此誓言,我和凌峰将来都会生无扎根处,死无葬身地,孤魂野鬼,无所依靠。”
闻不疑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闻不凝替闻不疑点了三炷香复又插在香炉中。
“二弟,你扶着四弟下去,大夫已经在不疑寝室等候。”
闻不凝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给闻家祖先请安告辞后扶着闻不疑离开,直到闻不凝和闻不疑走远后,闻不尤握着刀尖的左手才松开,一滴一滴的献血滴在空荡荡的祠堂中声音分外清晰。
“闻氏祖先,是我这个闻家家主没有管教好弟妹,让家里出了这样一个情种,不疑为了凌峰将自己半条命折腾了去,闻氏有此子孙本应请了家法伺候断了其四肢,可不尤实在不忍,今日我自废左手,只希望列祖列宗念在不疑是闻家血脉的份上,保佑他今后一生顺遂。”
闻不尤说完举起左手,以血为祭,猩红的液体流入到香炉中,和香灰的味道相互羁绊,血腥味和高香的味道填满祠堂,不知是闻氏祖先对闻不疑的叹息还是对闻不疑毫无回应深情的漠视。
“二哥,我对不起你们。”
闻不疑从祠堂一出来就再也坚持不住,直直的朝前倒下去,一直留意闻不疑的闻不凝直接伸手把人扶住背起直奔寝室,早就等候的闻九园大夫已经提前做好准备,把事先熬制好的消炎凝神汤药给闻不疑灌了进去,又拿出一个丸药让闻不疑含着,余下的就是一等仆役用温水擦拭,闻不凝很是不放心,着人替他告了假,明日的早朝他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闻家现在全靠闻不尤撑着,外人对于闻不凝一连几日的告假并没有过多猜测,毕竟只要闻不尤在,闻氏一族就能够延续祖宗的荣耀。
凌峰昨日听得手下汇报闻府突然增加了闻九园周围的护卫感觉出异常,武安侯府里的所有资源原本闻不疑都是可以随意调动的,只是之前因为闻不疑调查东屏的事情让凌峰收回了闻不疑的一些权限而已,但在闻府不再调查东屏后,凌峰也就没有再干预闻不疑的任何命令,武安侯府又恢复到了当初他和闻不疑共同为主的日子,可先是闻不疑叫武安侯府的人从今往后不需要再和他汇报任何事情,后是闻九园开始以专心准备闻家四爷大婚为由,谢绝了一切往来,让很多拜访闻不尤和闻不凝的人只能其他地方送拜帖。
凌峰在下朝后,跟在闻不尤身后紧随其步伐就想搭讪几句,可闻不尤对待凌峰就像是对待普通同僚那般,客气中又满满的距离感,这让想打听闻不疑近况的凌峰怎么也找不到机会询问,最后只能自行骑马前往闻九园。
“侯爷,闻九园上下都在为两个月后徐闻两家的婚事做准备,我家主子实在太忙抽不开身,还望您体谅。”
凌峰被闻九园的管家拦在门外,这是凌峰从来没有遇到过得事情,他笃定闻不疑出了问题,否则不可能连他都拒之门外,装作配合的样子离开,实则牵着墨玉站在不远的转角处暗中观察。
入夜闻九园大门起了灯,闻不凝从园子侧门出来,闻九园的管家亲自送了出去,闻不凝牵着马似乎非常不放心,转身又交代了许久才翻身上马离开,等闻不凝和随身小厮马蹄的声音彻底消失在道路深处的时候,凌峰在墨玉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墨玉听完后仰天长啸一声,独自朝着闻九园的大门冲去。
闻九园里管事的都是常年做熟的下人,听到黑夜里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正在万分戒备中,可随着马匹进入到光线,看清是墨玉后,自然就卸下了防备,发现凌峰没在它背上,又想着墨玉和闻不疑的座驾是一马同胞,自然先牵着进了园子,凌峰看准周围视线都被墨玉吸引的空挡,踩在刚才放在墙角下的小推车直接翻身进入到了闻九园。
凌峰对闻九园轻车熟路,垫起脚弓着身子借用园中布景掩饰就朝闻不疑寝室快步移动,可惜闻九园家丁到底训练有素,眼光毒辣的看见月色下的一个黑影,登时用随身携带的啸撮口吹气给其他人信号。
闻九园巡视的护卫和暗卫听见闻府特有的啸声后,训练有素的前往出声地点,凌峰黑衣罩身在夜色下使人辨别不出,加上他想着不能伤了闻九园的人,在打斗中自然顾忌颇多,居然不到两柱香的时间落了下风。
闻不疑在寝室内刚喝完药,就听见园子里隐隐约约有打闹的声音,细问之后才得知是有人夜闯闻九园。
闻九园在京城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因为闻府和凌家军的缘故,无人敢动其分毫,听闻有人敢闯进来,闻不疑蔑视一笑,心道真是松散久了,居然惹得宵小之徒敢打他闻九园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