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之前询问管家的时候,管家非常笃定赵太医为不疑医治的时候,不疑非得确认有解药才放手,排查这么多人,能让不疑这么上心的,恐怕除了凌峰不会有第二人。”
闻不尤对这个弟弟纵使百般爱护,但到底还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很多事情也许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定数。
“来人……”
闻不疑从睡梦中醒来,口中难耐,想喝口水缓解一下,刚抬起手臂感觉浑身无力,伸手两次后都失败,听到外间似乎有声音,无奈只能出声叫人。
闻家大哥儿和闻家二哥儿夫妇本来就在外间商议事情,听到里间闻不疑的声音,几人同时起身。
“不疑,你可算醒了。”
林氏第一个走到闻不疑的床榻边,王氏在身后看出闻不疑想要喝水,重新泄了一茶杯温水,闻不凝从身后扶着闻不疑起来,闻不尤拿过里面的靠枕放在闻不疑身后。
“哥哥嫂嫂,你们怎么来了?”
王氏喂着闻不疑喝了满满一杯水,见闻不疑还想喝,又给喂了半杯。
“你说我们怎么来了?你不照顾好自己,把自己身体弄成这个鬼样子,我们不来难道来给你吊唁吗?到底怎么回事?凌峰可是中了毒?”
闻不尤决定不再惯着闻不疑,他身为闻家现任族长,弟弟妹妹们想要干什么以闻家的权势和地位都能做到,但是如果弟弟妹妹们为了别人折腾自己到这个地步,那就绝不是闻家子女该有的模样。
闻家在朝堂多年,闻不尤更是三岁开智,七岁就能做出名扬天下的八股文,十三岁中了进士,十六岁入朝为官,这么多年过去,结合蛛丝马迹,能猜测到凌峰中毒本就在闻不疑的预料之中,闻不疑七窍玲珑心,正正想着如何才能瞒天过海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可看着闻不尤严肃认真的表情,明白这次大哥是发了狠彻底解决自己的事情。
“园子里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处理,弟妹,我们带着婆子们再去看看可好。”
林氏看出闻不疑对于她们后院的人在场到底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何况对于朝堂之事妇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将来万一出现纰漏也能以妻子子女毫不知情为由保护闻家血脉延续,所以拉着王氏的手提议他们妯娌二人去园子里转一转。
“那再好不过了姐姐。”
王氏也是出身大家瞬间明白了林氏的意思,二人笑吟吟的和闻不尤、闻不凝点头示意后就离开。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闻不尤见林氏和王氏离去,坐在一旁椅子上,缓缓喝了一口茶,等待闻不疑说明事情原委。
闻不凝和闻不尤并列坐下,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在他看来,闻不疑今日这番模样,全部都是因为凌峰的拖累,可感情的事情哪里说的清楚。
“大哥,我之前和您提过关于赵太医年岁已大,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不知您和圣上提到过没有?什么时候能开恩下旨?”
“此事已经办妥,只是现在要找个由头,等到了年底皇帝寿诞之时,才能以大赦天下为由,放宫里的老人出去。”
“那就好,也不枉赵太医对我闻府尽心尽力。”
“赵太医为我闻家子女看病,从来不曾亏待过他,利益交换的事情,没必要让你这般上心,我之前问你凌峰是否中毒的事情,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向赵太医打听到了什么事情,让你突然急火攻心,身体赢弱病情加重至此?”
闻不凝见闻不疑还在犹豫,思及自古多少风流才子为情所困做出那等惊世骇俗的事情,可这些事情出现在自己周围,倒真和读诗词时的心境完全不同,一门心思只想把自己的家人拉出来,远离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的事情。
“不疑,听二哥一句劝,你和凌峰没有缘分,放手吧,三个月后,和徐家堂妹顺利成亲,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闻不凝说完闻不尤震惊的瞪大眼睛,他考虑了各种情况,可独独没有想到这方面,突然间闻不疑从小到大的乖张行为都说的通,闻不疑的很多做法也都找到了合理解释,看着闻不疑虚弱倚靠在床榻的样子,闻不尤气的把手中茶盏摔得粉碎,就连手被茶水烫的泛了红也毫不在意,站起身胸口起伏极力控制自己情绪。
“大哥,不疑他也是……”
闻不凝见状,赶忙起身想要替闻不疑解释一二,可还没说几个字,闻不尤直接一个巴掌,扇的闻不凝倒地,嘴角一丝血流了下来。
“二哥!!!”
闻不疑从小到大都是被哥哥姐姐父亲母亲宠着,就算是外面的人再怎么怕闻府的其他人,在他眼里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三姐永远都是宠爱自己,同朝为官的人都道是闻家大哥铁血手腕活阎王,可闻不疑向来都只当外人夸大其词,今日才真真正正感受到闻家家主的威严。
闻不疑看到闻不凝摔倒在地上想要起身,但两次挣扎都无果后,还抚着额头甩着头似乎感到身体不适,用尽全身力气就想要掀开被子下床,可手中没力,居然一朝使错了劲儿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好在闻不凝眩晕已过,伸手托回闻不疑到床上。
“不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不疑对凌峰的心思的。”
闻不尤负手而立,背对着闻不凝闻不疑二人,怕自己看着他们的样子会不忍心。
“大哥,这件事情和二哥没有一点关系,我对凌峰也只是单方面的情谊,如果您真的要追究,那就怪我一厢情愿丢了闻府的脸吧。”
“大哥,不疑他也是身不由己,何况三个月后不疑就和徐家堂妹成亲了,想来以后也是夫妻和睦,至于凌峰自然成了往事不足挂齿。”
“不足挂齿?假如真的不足挂齿那他这一身的伤病从何而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凌峰冒险,好几次差点去见了阎王能叫不足挂齿?我以前只当他是为了我大晋的安危,为了凌家军的战士们,现在想想真是眼瞎,要不是今日你说出来,我恐怕还被蒙在鼓里,滑天下之大稽。”
闻不凝眼见闻不尤动怒,按住闻不疑,让他不要再说话,此事确是是他做的不对,让闻府的颜面荡然无存。
“闻府的四公子,你就算是喜欢上一个奴籍男子,我都有的是法子让你心尝所愿,喜欢凌峰倒也无妨,要真是两情相悦,哪怕豁出我闻府上下我也去皇帝那里给你们求来恩典,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不知回头,说,凌峰身体到底如何?赵太医和你透露了什么信息,一桩桩一件件,一个字的全部给我说清楚。”
闻不疑看了看闻不凝,又看了看闻不尤,到底还是把全部事情和盘托出,就连凌峰当初为了让东屏顺利回京的所作所为也说了一清二楚。
“好一个凌峰,本以为他是个聪明的,谁知道居然为了一个废物皇子做出这等事情,惹的晋帝忌惮,被神不知鬼不觉喂了长生药也是在情理之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晋的天下怎么可以让一个影响了去。”
闻不尤的话相当于直接宣判了凌峰的死刑,普天之下但凡还能让凌峰有一线生机的,恐怕除了闻府无人能做到,闻不尤做为闻家家主,要真的放手不管,凌峰只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暴毙身亡。
“大哥,求求您,看在您从小疼我的份上,帮帮我,帮帮凌峰吧,凌闻两家本就交好,凌峰小的时候也是常常来闻九园玩耍的,您也是把他看成是弟弟一样对待的。”
“我待他好是因为你是我弟弟的缘故,你和他交好我自然对他好一些,如今他把你害成这样,不疑,你认为我会放过他吗?”
闻不尤转过身看着闻不疑,想不通他那个天姿极高,聪明伶俐,文武双全的弟弟怎么成了今日这个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
“大哥,我求你,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对他动情,更不该为了他惹的高堂哥姐为我担心,我答应你,只要这次解了凌峰身上的毒,我一定好好在闻九园呆着,斩断和凌峰的所有牵扯,安心当闻府的四公子。”
闻不疑伸手探向闻不尤,一个翻身到了地上,闻不凝拦也不住,跪在地上扶着闻不疑,求助的望向闻不尤。
闻不尤看着闻不疑一点点的爬向自己,那双他曾经握着手把手教闻不疑写字的手,如今抓着自己衣服的下摆,像小时候想要让自己带他出去玩哀求的眼神抬头看着自己,眼中蓄满的泪水一颗颗的滴在地上,更砸在了他的心上。
“大哥,我求求你,大哥,帮帮我……”
闻不尤真是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带闻不疑去凌家军营,他要是早知道这样,情愿关着他这个幼弟一辈子。
真是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