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千尺不及你 第31章 第 31 章

“大哥，二哥，我看这件事还是先缓一缓，等凌峰来闻九园的时候，容我试探试探，我相信凌峰不会做那等谋逆的事情。”

闻不尤看着他这个从来不低头求人的弟弟，居然为了凌峰一直在说着好话，决定先让闻不疑自己先调查，至少不要冤枉了保家卫国的在外流血拼命的凌家军主帅。

第二日下午凌峰在处理完凌家军公文后，骑着墨玉直奔闻九园，在去的路上，看见街边有一个冒着热气的蒸笼很多人等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有一个老伯蒸的牛乳糕极好，许多人都在此排队想要吃上刚出笼屉热乎乎的糕点。

凌家军在外打仗的时候，很多时候条件艰苦，伙食寡淡无味，一日闻不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些牛初乳，试着做了些牛乳糕出来，本来不喜点心甜腻的凌峰，在吃了一口闻不疑递给自己的牛乳糕后，却爱上了这股浓郁的奶香，闻不疑见凌峰吃的高兴，只要有机会，定会想方设法讨得些牛奶，亲自做些牛乳糕。所以今日凌峰在看到京城有人卖这个糕点，自然而然想到闻不疑，下马排在队伍末尾，一拿到手就急匆匆的赶往闻九园，就怕路上凉了失去原本的鲜美。

闻不疑心中有事，见凌峰兴冲冲的来找自己，手里还献宝一样递过来一个油纸包，只得微笑双手接过，触手就感觉到温热，打开一看，里面方方正正的额摆了四块牛乳糕。

“不疑，刚才过来时我看见街上有卖刚蒸好的牛乳糕，在外行军打仗时你最是爱吃这个，还常常亲手给我做，你也尝尝这家的，如果好吃的话，下次我就把那个老伯请到府里专门给咱们做。”

闻不疑不想扫了凌峰的兴致，叫一个小厮拿去厨房摆好再端上来，看着碟子上乳白色的糕点，在凌峰满眼期待下用小勺剜了一大块放入口中，虽然不及行军打仗时得的牛乳那般浓郁，但盛在添加调料比例相宜，倒别有一番风味。

凌峰见闻不疑吃的还算合口，自己也拿过一个勺子剜了一些放在口中品尝，舌头在尝过美味的食物后，会一直记得那个味道，往后每一次尝到同一类东西都不不自觉的和那个味道相比较。

“虽然那个老伯做的也很不错，但和你做的相比差的远了。”

凌峰嫌弃的撂下勺子，不想再碰一下放在碟子里的牛乳糕。

“我尝的还可以，许是你回京后山珍海味吃多了，自然就吃不出当初条件艰苦时的味道，一如当年明太祖朱元璋还是潜龙时的那道珍珠翡翠白玉汤，一连三日没有讨到食物时，一个老妪发善心给了他一顿被当成是天下最美味的饭，可在朱元璋登基后找到老妪让她再重现当年的这道菜后，却怎么也吃不出美味的味道，也许今日的牛乳糕就是当年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凌峰撇嘴不信，像是求证一样又吃了一口，这回非常笃定的说还是老伯的手艺不如闻不疑，非常正式的说出了老伯做的牛乳糕有那些地方不如闻不疑的手艺，详细的说明让人不得不相信。

闻不疑哑言，他当初只是为了让连续几日因为被敌人游击扰的心烦意乱毫无胃口的凌峰吃些东西进去，这才想法子弄了些牛初乳回来试着做了点牛乳糕，没想到凌峰居然非常喜欢，这才时不时的做些哄凌峰开心，让他在紧张的统帅之余可以通过口腹之欲放松些心情。

“东屏最近怎么样？他在极寒之地多年，身体不知调养的如何，你回去时再买些刚蒸好的牛乳糕给他，牛乳最是养人，要是在配上些补气血的东西，想必对身体是有益的。”

自从凌峰自以为和闻不疑恢复如初之后，他们二人之间还从来没有谈论过东屏，闻不疑突然提起，让凌峰感觉浑身不自在，但看闻不疑坦荡的样子，反倒显得自己此地无银。

“他甚好，身子在老军医的调养下好了很多，最近就连寒症发作次数都只有寥寥几次，饭量更是好了很多，每天晚上还能够喝下满满一碗汤。”

闻不疑从凌峰的言语中推断出晚间怕是凌峰时常夜宿在二皇子处，既然二人总是在一起，一些事情自然只有枕边人才知道。

“你以前打仗从马上摔下来过，又因为常年南征北战没有好好注意，今日可还偶有头痛的时候？”

说到这里，凌峰叫闻不疑尽管放心，他只要夜宿在东屏的二皇子府中时，头疼从来都没有犯过，现在只有偶尔在武安侯府休息的时候才会疼上半个时辰左右。

凌峰的话引起闻不疑的警觉，正巧太医院号称妙手的赵太医奉晋帝之命来给闻不疑脉诊，因为闻家是大晋文臣的定海神针，闻不疑又是闻家眼珠子般的存在，晋帝为了笼络现在的闻家家主闻不尤，让专门负责自己龙体的赵太医去给闻不疑看病，自然表示出对闻家的看重，也能让闻不尤、闻不凝两兄弟更加效忠朝廷。

“闻四爷最近很是听医嘱，想必是快到成亲的日子，心情也舒畅了很多，闻四爷只需要保持现在的状态，想必能一生顺遂，明年说不定贵府就能添丁，过几年这闻九园会更加热闹，闻家子孙昌盛，大晋就更多些栋梁之才，圣上也能多些人来分忧，真是大晋之幸。”

赵太医很会措辞，看似是谈论闻不疑的身体，可实际上却在说明晋帝的恩宠，闻不疑颔首感谢，一旁内院管事的很有眼力见奉上赵太医素日爱喝的茶水，把晋帝刚赏赐的宫制点心摆上，以表对赵太医照料皇帝的辛苦。

“赵太医，凌主帅之前在打仗途中曾经跌落下马碰了头部，夜深人静之时偶尔会头痛难耐，不知可否请您脉替凌峰看一看。”

“这是自然，凌主帅乃是护国功臣，这一身伤病更代表着大晋的铠甲，老夫行医问药只是举手之劳，哪里赶得及将军们的沙场征战。”

赵太医说完就摆好脉枕，示意凌峰把手放在上面。

凌峰本来不喜欢被大夫翻来覆去的查看望闻问切，但看到闻不疑温柔看向自己面露微笑，只能非常配合的伸出手放在脉枕上，好让赵太医切脉，心想自己身壮如牛哪里用的着太医院妙手查看自己的身体。

赵太医在用一只手切完脉后，面无表情的请凌峰把另外一只手也抬上来，自己则两只手同时切脉，两柱香过后，赵太医才开口询问凌峰关于日常作息、饮食、精神等方面的事情，凌峰说自己睡眠非常好，吃的也很好，精神更是好后，就微笑的夸赞凌峰到底是常年领兵打仗的人，身体果然比常人要强上许多。

“赵太医，凌峰在晚间偶尔会犯头痛的老毛病，请问这该如何医治？”

闻不疑见凌峰没有对赵太医说实话，自己就替凌峰说出他的老毛病，毕竟赵太医的医术可是太医院里顶顶好的。

“凌主帅头痛是旧疾，这个病症是个顽疾，只能缓解不能根除，凌将军晚上还是要好好养着为上。”

“我就说没有什么问题，你非要让赵太医替我看看，耽误了赵妙手这么长时间。”

凌峰被赵太医盘问了很久，如果不是对方是赵太医，并且闻不疑发了话，恐怕以凌峰的性格，早就将人请了出去。

“有病治病，没病去疑，难得遇到赵太医，看一看总归是没有错的。”

闻不疑哄着凌峰，然后给内院管事的使了个眼色，自己率先起身吩咐人把人好好地送了去，凌峰见闻不疑站了起来，自己也起身感谢，除了晋帝身边的首领太监高慎外，这个赵太医就是最常私下接触晋帝的人了，是宫中第二号不能得罪的人，第一号人物就是高慎。

闻不疑又和凌峰说了其他有的没得，更是在无意中聊到东屏，凌峰本来就对闻不疑不设防，面对对方无关紧要看似随意的问话，也都一一回答，二人聊到了天色擦黑，凌峰才高高兴兴离开。

“人呢？”

管家刚汇报完凌峰已经离开闻九园的消息，闻不疑就沉下脸来看向刚回到自己身边内院管事的。

“在碧春堂呆着，下人们正在小心伺候着。”

闻不疑听完就起身朝碧春堂走去，赵太医正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旁欣赏墙上挂的画作，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想起。

“赵妙手果然好眼光，这是长康的《斫琴图》，听闻妙手精通音律，此副画放在我这闻九园实在是有些不妥，还是宝剑配英雄方才是正道。”

闻不疑身后的小厮快速的把墙上的画作摘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蒙上纸卷起，放在画匣中走了出去。

赵太医心下明白，恐怕他一回府，就能够看到《斫琴图》出现在自己府上。

“闻四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闻不疑亲自给赵太医斟了杯茶，二人相邻坐在椅子上。

“吩咐不敢，只是想知道凌主帅的身体到底有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