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看到凌峰就要起身,自己赶忙上前按住,“侯爷,大夫说您这病这两日要静养,想来二皇子知道您起热也不会着急请您过府。”
凌峰哪里肯听管家的劝,非要去二皇子府,还为了避人耳目,特意穿上了一身不显眼的衣服,马也没有骑,从后门离开武安侯府。
“东屏,听侯府的管家说你请我过来,到底是何要事,惹的你这般着急。”
东屏看到凌峰果然不出所料一听到自己叫他过府,就急忙来二皇子府,心中得意,装作柔弱害怕的样子扑在了凌峰的怀中。
“凌峰……”
虚弱的声音传出,凌峰听着感觉心都要碎了,小心将人拥入怀中,边吩咐管家去叫府里的大夫,边把人带到寝室安置在床榻上。
“今日可是有人欺了你?”
东屏躺在榻上默默流泪不说话,甚至还拿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蒙住,凌峰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偏偏不能逼迫东屏说出今日遇到何事,只能轻轻拍着对方后背,用哄孩子的语气希望得知东屏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府里的大夫很快就被管家带了来,往日里很是配合听话的人,今天行为举止出奇的倔强,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就是不让大夫给他瞧病。
凌峰哄了许久都不能让东屏露出半分好让大夫诊治,无奈之下,叫大夫先行后退,等待传唤。
蒙在被子里的东屏在被子里竖起耳朵终于听到大夫和管家离开的声音,委委屈屈的披着被子探头抱住凌峰的腰,脸埋在对方的腹部,就像一只惊弓之鸟。
“东屏,乖,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如今我在你身边,假若真的有人欺负你,我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抱着凌峰的东屏等的就是这句话,抬起蔓延泪痕的脸庞,用颤抖的声音说出心中的害怕。
原来今日在朝堂上宁王爷开口请求晋帝早日立太子,满朝皆知太子非皇嫡子东溱莫属,晋帝下达旨意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众人都道顺理成章,但是却没有人在意他这个名正言顺的二皇子。
当初东屏就是因为皇后和宰相怕他威胁到大皇子地位,才想法设法把他发配到那极寒之地,等东溱真的登上大位,难保不会容不下他。
“凌峰,我真的不想再回那极寒之地,我害怕……”
东屏呜呜趴在凌峰的身上哭着,凌峰原本还在担心,在得知原因后这才放了心。
“不要怕,当初皇后和宰相把你打发到那极寒之地无非就是怕你成了气候威胁到皇长子东溱,如今东宫已定,自然不会再为难于你,何况我作为三军统帅,一身功名在身,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了你去,你我从此往后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定爱你护你照顾你一辈子。”
东屏没有想到凌峰这番回话,但事不可强求,只能暂且轻轻点头,紧接着就说自己肚子饿来转移凌峰注意力,两人在二皇子府叙话,聊着往昔,倒也算是岁月静好。
闻九园这几日很是热闹,想要攀附闻家的人在听到闻徐两家定亲的消息,自然不能落了下风,贺礼流水一般的送来。
闻不疑嘱咐管家除了交好的家族外,其余贺礼一律退回,闻家乃是大族,本就是在清流学子中威望甚高,世代又出了极多的朝廷重臣,如今闻家文武双全,如果再借此定亲机会和大臣结交,定会被皇帝忌惮,当下只有守好本分才是正经。
闻家的做法让东溱这个未来的太子明白闻家是他想要将来坐稳帝位必须要围拢的家族,在听到闻家小儿子定亲的消息自然要表达一点心意,也备了一份贺礼送到了闻九园。
闻不疑听到管家的禀告后,只说自己知道了,叫人把东西收到库房放好即可。
用过午饭后,闻不疑在小厮的搀扶下,在园中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闻不尤和闻不凝到来的消息,下人在旁铺了软垫,闻不疑就近坐下等待。
“我和大爷来就好,你们都先退下。”
闻不凝接过茶水,给他们兄弟三人各自倒上,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和闻不尤从旁坐下。
“不疑,工部尚书的小儿子果然在和宁王爷小女儿定亲前和一人暗生情愫,不过对方是谁实在无从得知,如果不是特意朝着这个方向查的话也不会被我们发现。”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报复才挪用修缮费用,会为了一个人赔上整个家族的命运?”
“工部尚书家的小儿子我倒是见过几面,虽然看着乖张,但也不像是会为情舍弃整个家族荣耀的人。”
闻不尤想起前些日子偶然间在宁王爷府外看见跟在工部尚书身边的身影,这么些年混迹官场除非是胸怀蜜剑一般看人还是非常准确的,尤其世家大族教育出的子女更是会以家族兴旺为己责,为了一个人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这不是一个世家公子作为。
“大哥,立太子的诏书大概什么时候能昭告天下?”
如今这些事可以推测出都是朝着大皇子东溱而去,假如大皇子东溱倒下,得到最大好处的那就只有二皇子东屏。
“难道是二皇子东屏所为?”
闻不尤和闻不凝听到闻不疑这么说纷纷摆手,“虽然大皇子东溱被责罚后,受益最大的是二皇子东屏,但他自小就被打发到极寒之地,在京城毫无根基,如今才被接回来不久,不成气候。”
闻不疑知道东屏没有这个本事,但是凌峰却是有的,但是又转念一想,当初还在军中的二人在得知修缮堤堰的银子被挪作他用后,凌峰和自己一样一头雾水,此事应该凌峰并不知情。
“大哥,二哥,堤堰事关百姓福祉,还是要小心为上,至少先要想法子先把堤堰修缮了才好。”
不管将来谁继承大统,只要能够造福百姓,闻家谨遵家训做一个纯臣,就能在历史的风浪里挣得一席之地。
闻不尤现在正想法子弥补堤堰的事情,但是工部不在闻家的势力范围内,想要将此事安静解决还是要费些周折。
“不疑,我看你的腿已经好很多,你老实和大哥说,这次回京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自从你回来后,从未和我们说过这些年在凌家军的情况。”
闻不疑面对闻不尤的问话,不知如何作答,低头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闻不尤和闻不凝相视一眼,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再追问下去。
“回去吧,你身体还未痊愈,既然决定以后留在家里,就好好养着身子,闻家自有我和二弟支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但万事只有一个条件,就是顾好自己。”
闻不疑出征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父母面前尽过孝,闻家大小事情也一应由大哥和二哥代劳,好不容易回京,结果还是这样一副鬼样子,现在家中不但没人责怪,还事事以他为先,闻不疑实在是心中惭愧。
被闻不凝背回去后,闻家两位哥儿回到各自府中,毕竟想要商量出一个修缮堤堰还不能被察觉的法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午睡过后,闻不凝叫管家去武安侯府请凌峰过闻九园一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管家回话说是凌峰不在府中,如有要事还请明日。
凌峰在哪里不言而喻,闻不疑知道东屏在凌峰心里的重量也不敢贸然将自己的猜测说给对方听,只能把武安侯府调查的关于工部挪用银子的消息再从头细细梳理一番,更是吩咐人将东屏自回京后的一切行动形成记录给他。
转眼又过了一月有余,闻九园的修缮正在如火如荼进行,在朝廷大臣们的再三谏言下,晋帝终于宣布即将立太子的旨意,至于宁王府和工部尚书的两姓之好也定了日子,一切风平浪静的美好如同幻镜。
经过太医院妙手的医治,闻不疑基本已经可以下地行走,虽然步行缓慢如同三岁孩童,但到底还要比以前方便许多。
闻不疑调查东屏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凌峰,凌峰自那日东屏和他哭诉后,便不舍得对方受一点委屈,每日除了上朝和偶尔去京郊大营外,都是悄悄地去二皇子府,有时候甚至武安侯的内务都无暇顾及,侯府管家无奈只能求助闻不疑。
闻不疑仔细查看了有关工部修缮堤堰打探到的消息,至于工部尚书的小儿子虽然没有查出些什么,但是因为之前根本就没有在意此人,所以调查也不是很详尽,至于东屏的行踪,凌峰下令手下不得监视,更是把之前的记录全部销毁了个干净,包括闻不疑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得打探二皇子消息。
凌峰的这条命令是在闻不疑吩咐武安侯府报送他东屏行踪后下达的,也是从那时候起,凌峰再也没有踏入过闻九园内,更是对闻不疑几次请他过府视而不见,多年情谊到底还是生了嫌隙。
立皇长子东溱为东宫太子的旨意终于拟好,就等测了吉日颁布,可就在这节骨眼上,防洪堤堰溃塌的八百里加急消息传递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