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疑夹给凌峰什么,凌峰就吃什么,就连舀的燕窝鸡丝汤也全部接纳喝的一干二净。
闻不疑见凌峰吃的开心,也顾不上自己,只是专心的在旁布菜,见对方吃的急了就调整一下布菜速度,偶尔还要提醒喝些汤。
凌峰面对闻不疑的照顾没有感觉出任何不妥,碟子里有什么就吃什么,也察觉不出饥饱,倒是闻不疑感觉凌峰吃的实在有些多,主动停止了给他夹菜。
“凌峰,你已经吃了很多,晚上吃多容易积食,还是少食些为上。”
听到身旁人说话声音的凌峰这才惊觉自己身旁坐的是闻不疑。
“不疑,你真的很喜欢徐音音?”
闻不疑看着凌峰眼睛中倒映出自己脸庞,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自己能够一直陪伴在凌峰身边,可惜十多年的陪伴,到底抵不过儿时的情谊,既然和徐家成亲能让大家都开心,又何必纠结于自己处境,何况现在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往后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军营和凌峰一同上阵杀敌。
“我和音音自幼相识,两家又连着亲,自然是极好的姻缘。”
“我是问你真的喜欢徐音音吗?”
凌峰那张刀锋雕刻的脸总也让闻不疑看不厌,仔仔细细的留恋看着这张认真询问自己的面庞,希望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印刻在心里,纵使已经深入骨髓,可总是贪心的要想更细致一些。
“当然。”
和心爱的人撒谎说出违心的话比闻不疑想象中要容易一些,回答完后自己反而如释重负,一个在角落里捧着破碎真心的人总是小心翼翼的活着,心中默念千百遍的话反倒说不出口。
凌峰听到闻不疑笃定的回答心脏不舒服的抽了一下,刺痛的感觉让他辨别不出话的真假,揉了揉肚子掩饰思想的混乱,借口吃饱喝足迈着步伐离开,终于从闻九园出来后才暴露出自己落荒而逃的现实,完全没有察觉到闻不疑自始至终坐在椅子上没有挪动的事情。
闻不疑看着凌峰离开的背影眼神中显示出落寞的神情,就算是希望时间走的再慢一些也不能改变终究要分开的结果,连背影都看不见后又用手抚摸着刚才凌峰坐过的椅子,明明已经没有了温度,可还是贪恋的轻轻摩挲。
“侯爷,您回来了?是否用过晚膳。”
凌峰浑浑噩噩的回到武安侯府,一进门府里的管家就迎面上前,可看到对方对自己的询问置若罔闻,只能沉默跟在身后,一直木然的走到寝室睡下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不疑,今日宁王爷上朝以为保江山稳固为由要求晋帝早立太子,晋帝虽然口头说要考虑考虑,但满朝文武都知道不日即将立皇长子东溱为东宫,现在的考虑也只是历朝历代立太子走的形式而已,毕竟要三四次请奏才能彰显出此事的慎重。”
闻不疑靠在软枕上听着今日闻不尤和闻不凝下朝后说着今日的朝堂见闻,东溱成为太子只是时间问题,如今也只是借宁王爷的口说出来而已。
“工部修缮堤堰银款挪用的事情调查的如何?到底是谁敢如此大胆,在设立皇太子的节骨眼上这般生事。”
闻家大哥和闻家二哥相互看了一眼,将他们的调查结果详详细细说给闻不疑听。
工部尚书的小儿子果然如闻不疑所料那般在工部任职,虽然大晋有父子不得同地为官的律法,但是在京城却不受限,这也是为什么偶尔会有名门望族几代同朝为朝廷效力的情况出现,而工部尚书的小儿子本就是靠工部尚书捐官得了个闲职,在名头上好看而已,至于到工部历练只是家事,如今攀上宁王府这门亲自然更加没人置喙。
说起这个工部尚书小儿子倒也怪,自有一种风流在身上,可能因为从小家境优渥,从祖母开始就极疼他,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惹的工部尚书打不得骂不得,就算是稍微发些脾气教养一番,家中仅剩的老祖宗,也就是他小儿子的祖母就先心肝儿一般的哭喊肉疼起来,这下只能万事遂老人家的意。
本来工部尚书的小儿子只需要在家混日子就好,可去年突然嚷嚷着要去工部学些东西,他父亲实在无法,拧不过家中老祖宗逼迫,这才安排在身边,只是令闻家两个哥儿没有想到的是,此人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听从何人指示,居然擅自动用修缮堤堰银两,既没有私吞也没用挪作他用,就那么明晃晃的放在工部。
“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工部尚书就一点都没有察觉?”
闻不疑对工部尚书的小儿子行为感觉到奇怪,世人筹谋无非就是一个“利”字,可看对方怪谲居然没有用在任何地方,就好像是想要等人查到揭发一般。
“如果不是当初不疑你怀疑到此人,我和大哥也不会查出这等秘事,工部尚书小儿子总是跟随在工部尚书身边,底下人自然以为这是工部尚书的命令,常年混官场的人没有人会亲自去向他父亲求证,时间再一长,搁置下也是有的。”
闻不凝总感觉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可他和闻不尤就是找不出线索。
“难道是因为记恨宰相逼迫他和宁王府的小女儿结亲,出于报复这才做了这等事等待被揭发?毕竟工部是归皇长子管理。”
“我和大哥一开始也是如此猜测,但是追查到工部尚书小儿子偷偷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宁王爷的小女儿还没有见过他,更遑论出于报复心理这么一说。”
兄弟三人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林氏和王氏走了进来,看到屋内一片严肃,不禁皱了皱眉。
“家里就要办喜事了,你们两个不想着法子哄四弟开心,还惹的不疑皱眉操心,到成亲那日气色不好倒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闻不尤和闻不凝见各自夫人进来,赶忙起身,“只是和不疑说些今日朝堂上的事情而已,他在这园子里呆着也是烦闷,不如听些趣事儿宽解一下心情。”
林氏嗔怪,“哪里有用朝廷的事情给人解闷的,你们这个当大哥二哥的常年在朝堂上男人堆儿里挣功名就算了,何苦和儿女家的私事牵涉在一起,难不成我大晋还要出第二个司马清文?”
司马清文是大晋初建时的一个大族公子,因为和一乡野贫困女私定终身被家族所不容忍,竟然为了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趁夜一把火烧了祖宗祠堂和那个女子私奔而去,火借风势,那夜在狂风的鼓吹下,司马家所有人都被困火海中,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绝于耳,司马家也从那次之后几乎绝姓,本来作为朝廷栋梁的家族就这样衰败,而一直等待时机的其他大族也趁机瓜分司马家权利资源。
林氏的一番话直接点醒了闻家三个哥儿,工部尚书的小儿子如果不是为了“利”,那自然就是为了“情”,一如当年的司马清文可以为一女子毁家灭姓一般。
闻不疑看向大哥二哥,闻不尤和闻不凝知道接下来该从哪里着手去查,出声安慰自己夫人就结伴急匆匆离去召集府中谋士商议。
林氏和王氏见闻家兄弟二人离开,转头就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闻不疑露出慈祥的笑容,闻不疑想叫住离开的大哥和二哥,哪里还看得见他们身影。
“四弟,你现在将要成亲的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不尤和不凝顶着,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园子里安心等好日子到来。”
闻不疑面对两位嫂嫂的教诲,只能点头称是,熟记大哥二哥告诉他的道理,一切内院事情都应当以夫人为先、以嫂嫂们为先。
昨日凌峰在闻九园吃完晚饭回到武安侯府睡下后半夜就起了热,府里的管家第二日敲门叫他起床上朝屋里没有回应这才发现,府里上到管家大夫下到仆侍看病熬药很是一番折腾才安静下来,直到二皇子府派人请武安侯过府商议要事。
管家听到东屏请凌峰过去这下犯了难,知道二皇子在武安侯心中的地位不敢不禀报,但这次起热又事发突然,府中大夫说得好好调理才是。
“咳……咳……外面是何人……咳……可是……不疑那里来了人?”
凌峰一早喝过安神汤后一直沉睡到现在,朦胧之际听到外屋管家在和人说话,本能的以为是昨日和自己一起吃饭的闻不疑着人来府。
管家听到里屋的咳嗽声,赶忙进屋查看凌峰的情况,只见凌峰只穿着一个亵衣正要伸手旁边暖笼上的茶水,自己拿起递了过去。
“二皇子想请侯爷过府,小的正要回绝,您的身子大夫让多休息些时日,今日上朝也早早替您告了假。”
凌峰对今日告假没有上朝不甚在意,倒是对东屏突然请自己过去心中有些焦急,毕竟自他回来以后,东屏从来没有主动邀请他过府,向来都是他找时间就去二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