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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太子妃今天夺权成功了吗 > 第15章 第十五章 无常

月昏昏,影绰绰,孤楼倚严霜,砥柱人间。

挹娄县衙此时兵荒马乱,医者来来往往,纷纷乱乱。

温了了额头上满是汗水,强行压下心中慌乱,与几个老军医商议治疗手法。

元令仪气息奄奄地躺在内室,昏黄的烛光明灭变幻,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元令姿僵直地坐在元令仪身侧,神色哀然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眼中尽是懊恼,她双手紧紧地攥着元令仪的手,却几乎感受不到她的脉搏,眼泪克制不住地落在两人手上。

外室的争论之声陡然停止,韩颂扶着虚弱的元令微坐在圈椅之上,温了了蹲在她身侧,眼中的无力再也克制不住。

元令微泪眼蒙蒙,艰难发声,“师姐,求求你,救救长姐。”

元令微刚刚苏醒,浑身的骨头仿若碎裂一般,全身的气力仿佛被抽离,完全没有力气。她心中此时全是懊悔,这辈子都会记得元令仪决绝安然的神情,骨骼碎裂的声音如若一柄利剑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温了了抬手擦掉额头的汗水,面色凝重,嘴唇抖动几次,硬生生地将残酷的话语咽了下去。

元令仪好似坠入一场无尽的梦魇,胸腔之内好似一团烈火灼烧,仿佛要燃尽她的每一寸生命。

她听到有人在窸窣耳语,吵得她愈加焦躁,几滴冰凉的雨水落在她的手上,她一个激灵,身体好像突然卸下千斤重量。

四周一片漆黑,元令仪却反常地不觉得害怕,她缓缓地向前走去,身边突然响起一声绝望的叫声,她迷茫地回头望去,想要问问是谁,缘何如此凄厉,可嗓子里好似塞了一团棉花,难发一言。

她恍惚间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勾得她停在原地苦苦思索,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继续向前走去,想要寻找一个出口,离开这无边的黑暗之地。

元令姿小心地喂药,可无奈元令仪一口都没有喝进去。温了了反复施针,元令仪也是没有任何反应。

穗岁终是克制不住地声声哀嚎。

元令微重伤之下禁不住大悲,晕倒在韩颂怀中。

韩颂猛然一惊,韩确当即搭脉,见她脉象并无大碍,以免妨碍温了了救人,引着韩颂抱着元令仪来到厢房休息,韩确临关门前,心酸地看到一缕月光罩在少男少女身上,如同诗中所写,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温了了的心仿佛被人投进隆冬腊月的溟水河中,刺骨的冷意穿透身体,无比凄凉,无比难捱。

她不死心地叫来李馥,要来续命的药丸,拿起一根细细的空心竹管,轻轻捏开元令仪的嘴,将竹管伸到喉管以下,把药丸混着汤药小心翼翼地顺了下去。

众人见元令仪没有将药反吐出口,俱是面上一喜,温了了此刻却是面色紧绷,声音沙哑无力,“所有男子全都出去!”

元令仪毫无疲惫地走了许久,她环住自己的臂膀,触手冰凉,勾起了无边的寒意。她不禁有些疑惑,为何走了如此之久还是未见出口。

隐隐约约,她好像看到一个周身荧光围绕的女子,快速跑上前去,只见这女子光容鉴物,艳丽惊人,珠初涤其月华,柳乍含其烟媚。

元令仪略微迟疑地开口,“姨母?”

女子正是**于淮安行宫的苏也媞,她声若黄鹂,“熙熙?”

“您真的是姨母!”元令仪喜不自胜,“姨母,许久不见,母亲甚是想念您。”元令仪丝毫没有意识到眼前人,早该是一撮烟灰,绝不应是如此鲜活的美人。

苏也媞面若桃花,不知为何伸出一根手指,顺着元令仪咽喉滑到腹部,“熙熙,可还痛吗?”

元令仪一脸的不解,“我身体康健,无痛无灾,姨母您说的哪里话?”她突然感觉到苏也媞手指所过之处,一股温热缓缓流过,甚是舒畅。

苏也媞的面容突然模糊,声音竟也变得幽森,“熙熙,怎么会不痛呢?明明应该好痛的,流了好多的血啊。”

元令仪顿时一惊,脑中似乎清明一些,可也来不及细想,“姨母,你哪里痛?哪里流血?”

元令仪尚未说完,苏也媞声音愈加缥缈,“我们都好痛,我们都流了好多血。”话音刚落,便如仙人一般,羽化乘风而去,元令仪慌忙中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却是空空如也。

元令仪无助地站在原地,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刺痛,竟有丝丝血迹透出衣物,起初只是斑斑如红梅印在衣物之上,转眼之间,殷红的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元令仪脸色惨白如纸,她双手捂住伤口,却是无济于事,她痛得趴倒在地,无助地呻吟。

一双大手将她捞起,助她平躺在地,“熙熙,不要屏息,一呼一吸之间不要停住。”

元令仪眼睛直直地看向眼前之人,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颤抖的嘴唇无助地念叨,“兄长,兄长!救我!”

元暨甯眉目疏朗,此时眼中满是担忧,“熙熙不要怕,兄长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保佑你。”

元暨甯不再说话,用力按住元令仪几近痉挛的身体,鲜血汩汩流出,好似地下涌出的泉水,每一滴都带着她的热度。

元令仪虚弱地阖上双眼,细嫩的双手紧紧攥住元暨甯满是茧子的拇指,绝望地说道,“兄长,我是不是要死了?”

元暨甯沉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熙熙不会死,熙熙长命百岁,福禄绵长。”

“真的吗?”元令仪虚弱的声音满是惊喜,“兄长,我要嫁人了,是东宫高照。他丰神俊秀,才华冠绝,性情温润,我与他定会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元暨甯声音陡然冰冷,“高照阴险狡诈,狠辣无情,你莫要被他给骗了。”

元令仪神思渐远,待思绪回窍,却是早已不见元暨甯。

她强忍剧痛缓缓起身,心想这地太过邪门,愈加焦急想要离开。她快步向前走去,一道声音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缓缓传来,带着无尽的沧桑与疲惫。

“莫要再向前了,大小姐。”丛莽站在元令仪身后不远处,“听老夫一言,大小姐莫要执拗,快回来吧。”

元令仪狐疑地转身回头,丛莽一如当初,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眼中满是长辈看待小辈的怜惜。

元令仪乖巧地走到丛莽身边,不顾自身疼痛扶起丛莽,犹如奉天殿上。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丛莽声音缥缈,“怎如此狼狈?”

元令仪瞬时呆住,她不记得自己怎么造得如此狼狈,她一个高门贵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远便是到东极学社看望弟弟妹妹。她迷茫地摇摇头,委屈地说道,“丛公,我不记得了。”

丛莽温和地笑着,“大小姐太过不小心了。”

元令仪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是为了保护君君!”恍然间,她好像记起来什么,却又未来得及抓住思绪。

丛莽不赞成地摇摇头说,“就算是要保护妹妹,也要先保护好自身,爱人先爱己,大小姐要记住。”

元令仪生气地跺了跺脚,小女儿的姿态也只有在丛莽这种以命相交的长辈面前,才会堪堪露出些许,“您不是也骗了我吗?”

“哦?我何时骗了你啊?”丛莽捻须问道,苍老的眼中尽是狡黠。

“就是在朝会作证前啊,您骗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妾,无子无女,您明明子孙满堂!韩世伯就是您的亲儿子,您有二十几个孙子孙女,还有一个曾孙!”元令仪脑中突然抓住一缕神思,终于意识到是错处,面色错愕地看向丛莽,竟感受不到一丝害怕,满是伤怀,泪水决堤,“丛公,是我害了您!”

丛莽粗糙干瘪的大手摸了摸元令仪的头,“莫哭莫哭!乖女不哭。”他声音带着笑意,“你没有害了我,是我早就存了死谏的心,若不是你偷偷给我出主意,我就一头撞死在奉天殿上,定要皇帝小儿给咱们元家出气。”

元令仪止不住地哭,丛莽见状长叹一口气,“真的不怪你,早死晚死都是死,老头子早就活够了。”丛莽见安慰无一点用处,便说道,“丫头,可想知道为何我姓丛,合吾姓韩啊?”

元令仪杏眼含泪地点点头,丛莽娓娓道来。

丛莽在挹娄自小小典史到正八品县丞整整五十年,历经敖鲁过境大小战役不下五十余场,金甲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挹娄百姓无不恨之入骨。

他作为一方父母官,上书无数次求援救急,恳求辽东总兵建镇戍兵营,皆是没有回应。

他心里清楚,挹娄苦寒边远,不开户市,没有盛景。穷乡僻壤的边陲小城,不值得大人物们大费周章地派兵遣将,冒着丧命的风险前来戍卫。

直到昭武三十一年,元卿尘一行少年人游历至此,恰逢敖鲁来犯,时任辽东总兵裴斯恐贵人遭难,不得已驰援救人,却仍是姗姗来迟。

那日适逢大雪,金甲士挟持了丛莽的夫人韩彩华在城外叫嚣,元卿尘等人当时皆已重伤垂危,若他开城门,全城老弱妇孺将彻底毫无生机。若是不开城门,自己的发妻,丛合吾的母亲便要做刀下亡魂。

丛莽至今记得,爱妻在金甲士刀下宁死不屈的模样,明明只是一个庄稼女,佝偻了一辈子的背,却在敖鲁弯刀下挺得笔直,她笑得那灿烂炫目,用眼神告诉他,她韩彩华虽是女子,但绝不是一个孬种,休想以她来诈取全城人的性命。

韩彩华一脖子撞在弯刀之上,血溅当场。

“后来,合吾怨我恨我,改为母姓,跟着主公走南闯北。大字不识几个的混小子,竟做了大将军。”丛莽眼睛亮得惊人,神情之中尽是自豪骄傲。

元令仪听得入迷,父母从未与她说过年轻时的过往,竟是如此跌宕曲折。

丛莽见她沉迷,倏然正色道,“丫头,我们不是同路人。”

元令仪眼神渐渐清明,神色绷紧,“我,死了?”

丛莽摇摇头,“你往这边来,我向那边走。生死皆由命,苦厄自参破。”

元令仪愣愣地看着丛莽颤颤巍巍地向后走去,只觉得眼前一阵强光刺目,心中的最后一丝念想竟是,“丛公作诗如此之烂,怪不得典史到主簿要五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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