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宰带来的冲击力,三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一片混乱中,织田作紧紧抱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不加思索就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别冲动,太宰,这个是我们的孩子。”
——“这个是我们的孩子”
太宰:…….!
太宰的瞳孔收缩了一瞬,呼吸也跟着停了。
像是怕这个不足以佐证一般,织田作伸手拿过被太宰叶的黑猫衔来的手枪,随便对着一个方向扣了下扳机。
“砰——!”
只有一声枪响。
“别担心,你看,是空弹。”
织田作对太宰说,把枪又丢去一边,手轻轻放到了太宰的后背上。
太宰心弦一松,指尖暗藏的刀片掉到了地上,目光由混沌渐渐变得清晰,紧接着又坠入了更大的混沌中。
太宰探了一只手,想要检查什么一样,快要碰到织田作心口时却猛得蜷了指尖,忌惮着什么般不敢碰了。
织田作似乎看出了太宰在想什么,轻声道:“没事,这孩子虽然是异能复活的我,但能起作用还是和血缘有关,不然——”
织田作顿了一下,太宰这才发现他们早就抱到了一起,再想挣脱已经晚了。
“想碰就碰好了,没事的。”
织田作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缓,如同一种温柔的安抚。
太宰的指尖没经受住诱惑,带着凉意碰到了织田作心口的位置,然后整个手都贴了上去。
真实的体温和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
太宰眼睛被刺痛了,整个世界都好像模糊了,唯一清晰的是咫尺距离的人——
所以太宰唤出了那个名字,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唤出来了,隔了四年的生死,他太久没有这样呼唤过,以至于声音在半路就被冗长的时间吞噬,只做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口型——
“织田作……”
织田作从来没有见过太宰这幅表情,眼睛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而直到此刻,四年时间才有了些许实感,那是对他来说宛如一梦的时光,对太宰来说却不是的。
织田作的时间停留在23岁,太宰却再不是他望向他的最后一眼时的那个少年,好像只是一个转眼,太宰就抽长成了现在的样子,太宰长高了不少,不再用绷带遮挡住右眼,脸颊少了稚嫩的痕迹,变得更加清秀,只是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纤瘦,变化几乎是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
这是织田作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的太宰长大后的样子,只有在现在这种要哭不哭的时候才能窥见些许过去的影子,多看一眼,心中就会多放不下一分。
“太宰,好久不见。”
织田作听到自己这么说,虽然作为重逢的开场白已经有些晚了点。
一句话,太宰差点失力趴下,好像一个人走了太久太远的路,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庇护所,以至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脚步一停,曾经被抛在身后的苦痛和思念便通通追赶了上来,变得无法忍受。
太宰鼻尖蓦地泛酸,应该是委屈的,却不知缘由,太宰紧紧看着织田作,目光里承载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眸光都有些涣散,找不到一个焦距。
太宰嘴角动了动,似乎想强做出一个笑,却失败的彻底。
“织田作,好久不见……”
四年了,真的好久没见……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因为翻滚了几圈的缘故,太宰刚刚好压在织田作上方,胳膊蜷撑在织田作胸膛上,二人中间还夹了个缩水成了一小团的昏睡过去的小崽子,织田作一手护着太宰叶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一手环着太宰的后背,落手点在太宰的侧腰上,三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说不出的怪异。
别说街道上先前见有人拿枪躲得远远的路人投来的微妙目光,就连挤在武装侦探社大楼门口的众人也都像被按了静止键一样定在了原地。
而不论是织田作,还是太宰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个姿势有什么问题,目光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似乎只看得见对方,织田作伸出手,指腹在太宰发红的眼尾碰了一下。
织田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太宰,别哭。”
太宰一眨不眨着眼睛,觉得织田作的话毫无道理,他连织田作死去的那一天都没有哭,现在又怎么会哭。
太宰这么想,却咬住了嘴唇,口中弥漫出些许血的咸苦味,织田作的指尖也已经被沾湿了。
街道出奇的安静,二人的对话虽然低,但还是原原本本地传到到了众人的耳朵里,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听到织田作最后一句话,众人中几只才探出门槛的脚也默默收了回来。
没有人敢贸然上前,除了两个孩子,安吾一个没护好,哭红了眼睛的织田治子就紧紧拉着正愣忪着的织田千寻扑了过去。
“治子?千寻?”
太宰哑着嗓子唤道,庆幸着有人转移了织田作的注意力,却又一时不察带出了一点点哭腔,抬起一只压在织田作肩膀上的手把两个孩子拉抱了过来。
太宰依旧没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有什么问题,刚刚好把两个孩子揽抱到自己的身下,织田作的身上。
因为平白又加了两份重量,才撑起了一点身体的织田作不得不重新躺回地上,并向太宰投来了寻求答案的目光,尤其是捕捉到有着深红色长发的织田治子哽咽着叫他“爸爸”而织田千寻小声叫他“父亲”那刻,织田作目光中的疑惑简直一下子升到了顶点,呆毛更是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只似是而非地囫囵应着两个孩子的呼唤。
太宰接收到织田作的疑惑,同样忘了加类似‘别的世界’这样的限定词,只回答:“她们也是我们的孩子。”
织田作:……?
“……嗯。”
织田作点头,很轻易地就接受了现实,并迅速代入角色。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织田作照搬了当时哄太宰叶的方法,腾出一只手安慰地依次摸了摸挤在自己身上的织田治子和织田千寻小小身体和毛茸茸的脑袋,然后不小心摸顺了手——
出于惯性,织田作也轻轻拍了拍太宰的后背,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正在自作主张地揉着与孩子们的手感如出一辙的太宰的头发,而太宰竟然也微微低下了脑袋,垂着湿润的眼睫,任他像哄孩子一样抚摸着,好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时再想收手已经晚了,织田作强作镇定,继续撸猫似的轻轻摸着太宰的头发,安抚地看着夹在他们中间的两个女孩一鸢色一蓝色的湿漉漉的眼睛。
“乖,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里,都不哭了啊。”织田作这么哄着,却不只是对两个孩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