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家的小崽子们 第14章 第十四章

街道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在强烈的直觉的引导下，织田作似有所感般地朝红砖色建筑的咖啡厅望去，透过被夜间的雾气氤氲地有些模糊的玻璃，织田作遥遥望见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太宰叶幅度极轻地晃了一下织田作不自觉握紧了他的手，似乎有话要说，又似乎在犹豫。

织田作晃了下神，移开了定定看向咖啡厅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牵着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和太宰的孩子，开口时音量极低、还奇怪地哑了好几度，“怎么了？”

太宰叶以一种极认真的视线看着织田作，问：“你相信我吗？”

织田作看着这个和太宰过于相像的少年，几乎没有犹豫就道：“相信。”

太宰叶揣在口袋的手微微闪烁着意味异能即将发动的蓝光，闻言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有些苍白的微笑，在织田作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完全变成自己的之前，他的异能力‘逆行’随时可以操控由他亲手复活的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

黑猫亮着金色的眼睛在少年脚下催促似的徘徊。

太宰叶从织田作的掌心里抽出了自己已经汗湿了的手，目光空空的，有一种强行将理性和感性割裂的异质感，太宰叶语速极快地诉说道：“我有自己的消息获取途径，听我说，这个世界的格局正在发生变化，要不了多久，一件灾难性的大事件就会降临到这个世界，具体是什么出于规则限制没办法说出口，我有一件必须利用你才能做到的事，也是复活你的目的之一，配合我好吗？先把这个新捡来的小鬼放下，然后站在这里。”

织田作眨了下眼睛，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但看着少年急切的目光，还是依言把肩上扛着的太宰淳一从放了下来，用自己的风衣裹住昏迷的男孩，小心地放到了街边的长椅上。

织田作一边分神注意着街对面咖啡厅内嘈杂的声响，一边默默看着连身形都虚弱的有些摇晃的少年从怀里抽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型手枪。

织田作蹙眉看着少年手里的枪，平静地问：“阿叶，你要利用我做什么？”

太宰叶扯了下嘴角，道：“做我最开始就打算做的事，只不过区别在这个——”

当着织田作的面，太宰叶‘啪’地打开弹夹把里面全部的子弹倒进口袋，然后合上弹夹，扳开保险栓，太宰叶的目光完全暗了下来，多了些用再多的道理也完全劝告的偏执，属于异能力‘逆行’的蓝光亮起，少年抬手将枪口对准了织田作——

当安吾紧跟在太宰身后冲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在与他们仅仅相距五米的街道对面，一个戴着红围巾的黑衣少年抬起手，将手中的枪对准了似乎完全处在状况外的织田作，明明以织田作的实力，就算有十个这样的少年在这样的距离对他同时开枪也能轻易扭转局面，可不知为何，织田作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茫然，直到被少年上前一步用枪抵住胸口也毫无反应，简直就像一个被人拿引线牵引的木偶般任其动作。

安吾的喘息声震动着自己的耳膜，全身血液倒涌，他辨认出那是一把小型的□□手枪，子弹打进目标时只是一个拇指大的小洞，出去时则会撕开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甚至来不及理解现状，安吾迅速掏出了自己的枪，可还不等瞄准那个少年，安吾的手腕猛得一酸，手枪重重的落在地上，同时，织田治子和织田千寻也被太宰推给了自己——

在事情真正发生之前，织田作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和友人们再次相见时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就算有‘天衣无缝’的预警，他也只来得及对用枪指着他太宰叶挤出一句“别做傻事”，来不及对太宰和安吾说一句这把枪里并没有子弹，就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身体和意识被强行割离开，连抬一下小指都勉强，只剩下眼睛和耳朵还在如实汇报着正在发生的事——

织田作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年将没有子弹的枪抵在了自己的胸口，听他拔高音量对太宰说：“让其他人回去！”

这是明显虚张声势的声音，拔高的音量毫无疑问放大了太宰叶声线中的颤抖，这种颤抖似乎还传递到了少年拿着枪的手上，连带着织田作被枪口抵住的胸膛都在微微震动。

织田作再次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奶香味，破绽太多了，少年并不是一个好的威胁者。

织田作转动自己唯一还在控制内的眼睛，看向太宰，紧急情况下，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一贯敏锐的挚友可以发现这些再明显不过的线索，希望四年的时间没有磨平他们之间的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就好，只要和太宰目光相触织田作就有把握将信息传递过去。

可太宰却别说接收织田作的信息了，连表情都是惊人的空白，他的目光紧紧粘在抵着织田作胸口的那把手枪上，信号时好时坏，听到威胁者指令的下一秒就立刻照做，对身后的震惊地挤在出口的众人复述道：“听到了没有，不要做多余的事，都退回去！”

然后太宰为了证明自己的无害，举起了手，试探着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目光始终定在那把手枪上，一开口就做出妥协，嗓音嘶哑地让人心惊：“别开枪，少年你想要什么？什么都好，别伤害他。”

织田作感觉出抵着自己的手枪抖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拿不稳了般，而此时，太宰也离他们只剩三步远的距离，织田作看清了太宰的目光，这样的目光上一次所见，还是在记忆的最后自己快要死去之前。

织田作不忍地移开了视线，看向用没有子弹的枪抵着自己的少年，苍白的面庞和太宰一样空洞，就连视线投向的目的地也是一致的，织田作的手指动了一下，发现少年对自己的控制正在减弱。

太宰叶目光除了最开始的一瞥外，始终没有看向太宰，只余光精神紧绷地观察着，顿了稍许，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台词般，很慢地说：“只有一个要求，退出武装侦探社。”

太宰呆住了。

太宰叶呼吸有些困难，声音也愈来愈弱，毫无气势地道：“不然我就杀了他。”

太宰被威胁到了，向前跨出一步，“成交。”

如愿听到了这句话，太宰叶露出了一个微弱的笑，抵着织田作的手枪掉到了地上，身形摇晃了一下直接失去平衡晕了过去——

织田作终于挣脱了控制，一只手垫在少年的后脑勺后，护着少年倒地，同时又一把抱住两步冲过来的太宰，眼尖地看到太宰指尖藏着的刀片后，织田作用手臂箍住了太宰的身体——

因为太宰带来的冲击力，三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在一片混乱中，织田作紧紧抱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不加思索就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别冲动，太宰，这个是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