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深渊凝视 第12章 chapter 12

玻璃碎片在空中变成一柄锋利巨剑，朝着面前看不见的透明屏障笔直坚硬劈下来，剑尖直指司聿眼睛，距离只有十厘米。

操纵碎片的黑影逐渐显现身影，西装、衬衣、领带，非常标准的商务着装，他长相并不起眼，但是身量纤长，惹人瞩目，一双眼更是血红诡异，像是恶鬼一般。

冯玄踩着现场静止的人头朝两人方向走来，每踏下一步，巨剑就朝下一劈。

砰—

砰——

砰———！

接二连三的击打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要破开面前的屏障，每落下一次，司聿就感觉剑尖逼近自己面门一厘米。

然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依然从容不迫，无所畏惧，仿佛对方不过是一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兰斯抬手，五指凌空一握，面前的透明屏障仿佛突然变成一张柔软的布，瞬间将巨剑包裹，在头顶上轰然爆炸，力量堪称毁灭级，直接把它炸成齑粉。

冯玄脑袋歪了一百六十度，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两圈：“你不是费利克斯，你是谁？”

司聿没忍住在心中叹气。

为什么剑拔弩张的危险时候总是有人会问对方到底是谁，这样的对话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呢？难道就不打架了吗？

更何况这样愚蠢的问题，别说兰斯不可能回答，就算是换了任何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也不会愚蠢到自报家门。

司聿从兰斯怀中挣脱：“这样无聊的问题还是不要过多浪费口舌了，你这副样子可不像个人，就这么暴露身份真的好吗？”

怀中突然空了，兰斯指尖碾了碾，语气有些不满：“跑什么？”

“……”司聿没有理会兰斯，看向冯玄，从他熟悉的血红双眼猜测，“你不是人，你是狱鬼。”

咻一下，又是一支玻璃碎片组成的小型箭矢突然出现，势如破竹朝着司聿眼睛刺过去，尖锐寒芒在灯光下划出森冷的光。

司聿眼都不眨一下，牢牢站在原地，逼近的箭矢突兀停在他眼球一厘米处。

他淡声嘲讽：“就这点本事？”

司聿的话充满挑衅，冯玄冷笑一声：“平凡的人类，我看你待会儿还笑不笑的出来！”

话音落下同时，冯玄右手突然无限伸长，直直朝着司聿抓来！

他快，兰斯更快，没有任何人看清他的动作，下一秒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冯玄身边，五指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虎口死死卡住他脖颈，遏制住他的喉咙把人摁飞到五十米远的墙壁上！

咚——轰！

厚实的墙壁被硬生生砸了个对穿，漫天烟尘弥漫，冯玄的手像是拉伸过度的皮筋，和着箭矢一起松松掉在地上，短暂失去生气，刚才的嚣张简直就是昙花一现。

眨眼瞬间，兰斯回到司聿身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方丝巾，他慢条斯理的擦着触碰过冯玄的五指，动作优雅，斯文又赏心悦目，仿佛在做餐前净手的准备而已。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以司聿的肉眼甚至根本没有看清兰斯的动作，他就已经完成单方面碾压并且犯了洁癖正在给手指消毒。

擦完，他扔了丝巾，猝然出现的火苗烧掉还在空中飘荡的丝巾，兰斯表情算不上多么愉快：“你就这么傻站着让他来碰你？”

“我根本躲不掉。”司聿很诚实，“与其胡乱行动，不如站在原地等着被保护，做一个不添乱的人。”

兰斯哼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司聿跟着点头：“是啊，所以请兰斯部长保护好我，这只狱鬼这么嚣张，你一定不会放过他对吧？”

这只足有几十米长的手正在地上抽搐，兰斯踩上去，脚尖慢条斯理的碾着，视线紧紧锁在司聿脸上：“你在吩咐我？”

“哪里。”司聿垂眸，看了眼已经被碾烂的手，云淡风轻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不是拿我做实验吗，不好好保护我这个实验体，怎么证明我其实有足够吸引狱鬼的资本？”

脚下的手在碾压中停止扭动，仿佛已经失去最后活力。

血水混着皮肉组织在地上绽开不规则的血花，难看又恶心。

兰斯嫌恶的踹开手，‘皮筋’回弹到五十米外的冯玄身体处，他毫不吝啬的夸奖：“作为狱鬼的诱饵，你实在是过于聪明。”

现在有多少人能带着脑子出门？

所以能很快明白自己的‘价值’，这一点实在是值得赞赏。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夸奖。”司聿后退两步，站到兰斯身后，保证自己的安全距离，“有任何话还是放在解决眼前的麻烦之后吧，兰斯部长，我并不觉得目前状况适合我们进行毫无意义的交流。”

话音落下的同时，冯玄突然从五十米外的尘烟缭绕中冲来，淌满血的脸已经看不清原本模样。

现场灯光劈里啪啦炸响，他高声道：“原来是那落迦的人，正好，我对你们那落迦成员的灵魂非常有兴趣，外面那两个蠢材我留着待会儿再收拾，现在先吃了你！”

听见这话，兰斯唇角轻勾。

他甚至没有笑出声，但是司聿却非常清楚，那是比嘲讽还要更加恶劣的轻视，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把冯玄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仅此而已。

啪——

灯光熄灭，短暂一秒之后光线再度亮起，冯玄已经来到兰斯面前！

他势在必得，锋利的唇角咧到耳根，酣畅淋漓的笑着，睁着血红双眼讥讽道：“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身后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兰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何时醒来的王远山一把扼住司聿脆弱的脖颈，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拖着他倒向身后无边黑暗，瞬间消失在眼前。

那一幕画面仿佛电影中的惊魂现场，主角甚至根本来不及惊呼，已经极速堕入看不见的另一个世界中去。

这一招声东击西成功让兰斯有了丝暴戾情绪。

他回头，虚空五指拽住冯玄头发，硬生生扯着他的头把人狠狠砸到地上嵌进去！

披上人皮的狱鬼可以放弃这张皮完成遁走，从而获得逃生。

但是兰斯根本不给冯玄这个机会，他用那只沾满血肉的鞋底死死踩着他被搅成麻花的双手，既快又狠的阻断他最后退路。

兰斯刚才的从容不迫已经消失不见，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堪称恐怖。

他语速很慢，平静又危险：“你刚才打开了虚空狱的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冯玄笑声尖锐到刺穿这个宽敞空间，他表情疯狂，“虚空狱承认我的存在！它愿意为我打开这扇门！虚空狱终有一天会打破和世界的平衡，都怪你们那落迦的狗打破这个世界规则哈哈哈哈哈！”

霎时间，现场陷入诡异安静。

兰斯就这么垂着视线看他，阴影之下的紫色双眸遍布霜寒。

冯玄还在大笑的声音戛然而止，对这样一双令人胆寒的双眼突然有了后知后觉的未知恐惧。

他感觉自己双手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搅紧，伴随着噼啪声，骨头在缓缓被碾碎，无法离开这张皮的他只有承受着被凌迟的折磨。

越是痛苦，冯玄眼睛越是红的发黑，他颤抖着身体：“杀了我，你就别想那个人从虚空狱出来，正好他的灵魂那么香，喂喂虚空狱的那些鬼也不错。”

兰斯目不转睛看着冯玄，半晌，在对方逐渐惊恐的双眼中突兀笑了声——

“威胁我啊？”

冯玄还没来得及从兰斯的笑容中窥见不妙，危险已经瞬间降临，他两只搅在一起的手臂被硬生生撕扯下来，血雾飞溅。冯玄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感觉到双臂一空，眼前已经落下被炙烤成焦炭的双手。

“啊——！”

迸射的血液和痛苦让藏在这张皮下的‘冯玄’扭曲变形，越是想要冲出人皮，越是和人皮拉扯出两张不一样的脸，他疯狂撞击，却怎么都挣脱不开人皮，只能被司聿困在里面，与这张皮一起承受痛苦。

欣赏着他畜牲一样的狼狈，兰斯的语气淡而残忍：“你记好了，虚空狱为你打开这扇门不是承认你的存在，而是它需要不同的狗，为它进献更多的灵魂，而你凑巧就是它选中的其中一条而已。”

冯玄因为这句话抽搐的同时，拍卖会场的铜门打开，项知羽和唐文心两人终于出现。

隐藏在庄园会客厅之后的这处巨大隐藏空间里，密密麻麻挤满了无数的人。

他们脸上俱是惊恐和慌张，整齐划一的保持往门口逃跑的动作，但全都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现场灯光几乎全部炸掉，只有几簇昏黄光线勉强罩着，舞台巨大的牢笼旁站着身材高大的兰斯，他隐匿在昏暗当中，却有着非常强烈的存在，令人不敢忽视。

项知羽和唐文心两人瞧见眼前光景，大气不敢出，听见兰斯毫无情绪的说道：“现在，你这条虚空狱的狗，做好被我拆掉的准备了吗？”

冯玄咬着牙，哆嗦道：“虚空狱与世界百年来相安无事，那落迦凭什么来干涉！人类**凡胎就应该拿来献祭虚空狱，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人！”

啪！

冯玄半截右腿被斩断。

“啊……我们才是应该站在这个世界的主宰！虚空狱就应该吞噬世界！”

啪！

又是半截左腿被砍断。

看不见的寒光仅仅只是两下已经把冯玄快要削成一根人彘，无数血液从他身上流出来，顺着舞台地板淌下去，狱鬼和人类交织的血液气息腥臭扑鼻。

这一幕简直堪称惊悚恐怖片，唐文心无法预估兰斯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但是她却能从冯玄的口中窥探出对方是个见到棺材还在掉泪的傻逼。

唐文心和项知羽沉默的站在原地，而不远处，属于兰斯的虐杀还没有结束。

不想再听冯玄废话，他一脚踩碎对方头，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像炸掉的气球，鲜血和□□组织四处飞溅。

已经抛弃人皮伪装成黑色血水的狱鬼混杂着血液想要逃离，兰斯看着它无谓的挣扎，低低骂了句：“蠢货。”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项知羽终于如梦初醒：“现场所有人都涉嫌吞噬人肉，事件影响极其恶劣，全都带回那落迦挨个用幽闭空间审问，一个都不能放过。封锁庄园，和临渝市公安局联系，让他们以最快速度出警，那落迦需要他们配合进行这一次的扫查，全都给我一锅端了！”

唐文心还没从刚才的震撼和后知后觉的恐惧中回过神，反应有些慢半拍：“里面除了有兰斯部长解决的那只狱鬼，这些人全都参与了另一起案件？”

“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来当保安的？”项知羽烦躁的点燃烟，尽力稳住刚才那颗被兰斯暴力震撼到的心，“详情之后再解释，先行动。”

他拍拍唐文心肩膀，穿过人群来到舞台，一边走一边抬手，紧紧贴在他手臂处的古老符文瞬间活了过来，一圈圈绕着他手臂起舞。

项知羽高声道：“缚！”

不过须臾，符文在项知羽周身炸开，串成无数条数不清的‘链子’，将困在血水中的狱鬼揪出来，捆绑起来扔到一边，黑乎乎的一团完全看不清原本面貌。

符文组成的链条在接触到冯玄的时候逐渐变深，最后稳定成红色。

项知羽看着那团狱鬼，加深符文封印的禁锢。

他说道：“是一只高等狱鬼。”

兰斯仿佛没有听见，项知羽松了口气的同时才想起司聿。

现场太血腥，他一边联系清洁小组，一边对刚才的那幕故作轻松问道：“司聿呢？”

“死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没有什么重量，但是项知羽打电话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他咬在嘴里的烟差点因为惊讶掉下来：“……死哪儿了？”

兰斯没什么情绪的回答：“虚空狱。”

项知羽脑袋上缓缓出现个问号。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安静了一整晚的手机突然疯狂跳动，项知羽果断接通，电话中，技术厅的工作人员痛哭流涕道：“谢天谢地，项部长你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刚才天雪山有短暂空间波动异常，时间非常短，但是并不排除有新的狱鬼出现！追魂虫无法立即进行搜捕，您看看您现在是否有空赶紧过去看看！”

项知羽额角青筋蹦跳，下意识看了眼兰斯：“天雪山？”

“就是叁烨前董事长有庄园的那座山，你今天晚上不就是在那里参加王远山的生日宴会吗？”

项知羽瞬间从‘司聿死了’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所在就是刚才空间发生波动，虚空狱打开又关闭的地方，他匆忙挂了电话，呸的吐掉嘴里的烟：“兰斯，刚才……”

“安静。”

兰斯打断他：“门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