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无可替代 第9章 第 9 章

手机被人猝不及防的夺走，姜然脸色未变，只是冷冷地盯着张悦挂断电话。

“你简直是疯了！”张悦看着面色惨白的人，回头冲他喊道，挂断的电话令她失态，没时间再说什么，姜然的手机再一次响起来。

张悦看了一眼屏幕来电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裂开来，她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姜然，“......刚才那人是我弟弟，对......他最近跟家里人闹矛盾......不，没......”

姜然默然的看着张悦毫无愧色的撒谎，她的声音里满是姐姐对弟弟不懂事的惋惜和着急，以及对他妨碍公务人员工作的抱歉，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

“是是，下次不会了，没有，没有胁迫......”

张悦费尽心力的将电话处理好，心火旺盛的将手机砸到姜然身上。

“你疯了吗？你可知道昨晚对你下手的那位是什么身份？”张悦看姜然的眼里充满了无可救药的不屑，“你身上的上看起来严重，多出软组织受伤，但到底没伤到要害，你安安分分的在这把伤养好，拿一笔不小的钱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你现在在这跟我犟什么劲？！”

张悦不知道姜然是代人替班才到酒吧，被他这波操作弄得当场就凌乱在风中了，她到现在都有点懵眼前这神童是打哪来的！

姜然没说话，垂下眼看床单，完全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看得张悦心头火直烧，心中对他的怜惜之情烟消云散。

“你——”

张悦破口大骂的话被一阵铃声阻拦。她心中一跳，怕是警方的回电，弯腰就想去拿床上的手机。

只不过姜然比她快了一步，在看见屏幕上的备注时，支撑着他从昨天到现在的坚强瞬间就被抽走了：“......玲玲。”

张悦听见他的话，伸过去抢手机的手停在中途。

“哥——”姜玲的声音带着哭腔，姜然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姜玲从小懂事，很少在他面前有这么情绪外泄的时候。

没有再刻意掩饰什么，姜然担心的问，声音沙哑着急，“怎么了玲玲，出什么事了？”

姜玲小心翼翼压制的泪意瞬间决堤：“哥！哥，阿姨...阿姨生病了！”姜玲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小小的一个，无助的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昨晚历群突然晕倒在客厅，她后半夜口渴起来喝水的时候发现倒在地上的人。姜玲记着平时老师和哥哥教的，打完120后哭着喊着跑出家门去敲楼下邻居的门，楼下那家住户刚好是个医生一看历群的情况不对，连忙做了急救措施这才让历群撑到救护车来。

姜玲的话让姜然的大脑刹时一片空白，有些晃神没反应过来：“玲玲你别着急，你刚才说什么？阿姨怎么了？”

“哥，阿姨晕倒了，还在手术室里，我，我好怕......哥...昨晚我......”姜玲断断续续的将昨晚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到最后整个人已经害怕的不知所措，哭腔里满是无助。

姜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玲玲你别怕，阿姨会没事的，哥这就打电话给睿哥，我们马上就回来好不好？你别怕，你别怕......”

姜玲的情绪在他的安抚下稳定了不少，姜然又跟她说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李睿的号码下一刻在屏幕上亮起。

“哥——”刚才对面是姜玲姜然不得不坚强，再怎么难受茫然都得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来，而现在对面的是李睿，自己从小仰慕依附最信任的人。

话出口的同时，泪水就滑落了下来，姜然的嘴唇麻木的张着，却不知道说什么，胸腔里的酸涩令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玲玲打电话给你了？”只用一个字，李睿就察觉到了姜然的情绪不对，“你别慌，小姨已经赶到医院了，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李睿里心力再着急，声音语气还是温柔的，跟姜然以往记忆中冷静的模样一样。

“嗯。”姜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盯着雪白的床单，只能咬紧牙关，昨晚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开口，现在阿姨又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不能让李睿为自己担心。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只能由他自己受着。

“然然？”李睿没听到姜然的声音，心中的担忧又加重几分。

“哥，阿姨会没事的对吗？”在一分钟前他曾以坚定的口吻对姜然说着这话，但现在却也像个孩子似的无助问出这话。

“一定会没事的。”李睿的声音异常坚定，顿了顿他继续说，你先别着急，玲玲她还小，被吓到了，说不定只是简单的贫血什么的，虚惊一场。”李睿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你先好好上课，等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

姜然想要开口答一个“好”字，可这个字就是卡在嗓子眼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李睿那边有人打电话过来，没等姜然回答，他匆匆嘱咐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

姜然就像是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目光呆滞的盯着早已经黑下去的屏幕，像是想要通过那块屏幕看出点什么来，好像就这样看着就能看来历群没事的消息。

他的手机性能配置不太好，再加上病房安静，站在一旁的张悦将所有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想要说些什么安慰话，可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昨晚才受到过一场惨无人道的折磨，身心俱惫，今天就收到家里人出事了的消息，任何安慰的话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更何况张悦知道自己身上还贴着与姜然对立的反方标签。

“你刚才说——”张悦没想到姜然会主动开口，马上看向他，“一笔钱，是多少？”所有的倔强坚强在这一刻湮灭，骨气尊严最终还是臣服在金钱权势的脚下。

张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想起刚才的电话立刻心中了然，声音无端的压低几分，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叹息“最少几万。”

姜然抬起头直视他，脸上泪痕还在：“好，我不报警了。”圆润的指甲陷入掌心。

——

不管历群的情况严不严重，姜然只知道进了医院哪里都要钱。姜然身上的伤太多，根本不可能回学校上课，因此他找张悦开了一份医院证明跟学校请了假。

历群的具体情况在晚上八点传来，李睿估计是怕他担心只是将情况大体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下，姜然低垂着眼听他故作轻松的安稳自己，只是当李睿说自己今晚的飞机回去时，压在姜然胸口的那块大石头咚地就砸了下去。

一切掩饰都没了作用。

姜然控制着情绪语气，像是被李睿的话安抚住了，李睿稍微安心的挂了电话，机场大厅迈着的步伐更加坚定。

姜然麻木的将手机放到一边。不管他有多着急想要知道真相，但只要李睿不开口告诉他，他就按照他想的，不知道好了。

护士进来拔针，退出去时姜然请她关了灯。

黑暗中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在房间里浅浅响起。

——

李睿还是亲口将历群的病因告诉了姜然，只因为真的瞒不下去了。

两人的通话中姜然从未问过李睿何时回来上班，李睿也从未提过，两人对有些事情都心知肚明，都在刻意的避开这个问题。

时间越拖越久，直到两个星期后，姜然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生活方面没有问题了，他找张悦拿了那笔所谓的“医药费”出院。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姜然僵硬着听李睿告诉他历群真实的情况。

......

血癌中期

这四个字充斥了整个脑海，姜然眼前一黑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繁华的街区、川流不息的车辆、嘈杂的人群，所有的声音都如潮水退去般无声寂静。姜然僵硬着站在原地，直到眼前的黑暗过去，眼前重新清晰起来。

“哥...现在医疗这么发达，阿姨的病是有得治的对吗？”

“嗯。”李睿的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倦意，但随即消失，“医生说妈的情况很乐观......你不要太担心，一切都有哥呢。”

姜然努力想要听清李睿的每一个字，但不知怎么地就是听不清，话到耳边就自动消音似的，完全没过大脑。

“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安心照顾阿姨就好。”姜然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的奖学金下来了，还有我去年参赛的奖金，有不少钱，我，我......”嘴唇翕动，姜然却忘了后面要说什么。

不久前李睿才许他安稳无忧的成长，现在却——

“妈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等会你自己跟她说。”李睿何尝不知道姜然的意思。

“嗯。”姜然顿了顿，“哥。”

“你说。”李睿在医院里，那边很安静，他没开口催促就静静等着。

“在医院里要花很多钱吧？”姜然记得历群摔断脚的那次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李睿猛地提起一口气，随后又轻轻放下，“嗯。”

“玲玲的学费开始预交了吧，我能不能用这笔钱——”姜然不敢把话说下去，转了个弯。

“好。”李睿将烟掐灭，那么多年的储蓄他手中资金还算充裕，现在怎么也到不了要姜然掏自己的钱出来补贴家用的地步，但他知道姜然的性子，这孩子从小一直想着为这个家做些什么，他再怎么不愿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抹了他这份心意。

“嗯，那我等会给你转过去。”姜然忽的浑身一轻。

“把生活费留下。”李睿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

“我知道的，你放心。”姜然说着，抬脚向着地铁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