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无可替代 第10章 第 10 章

姜然回了学校，面对其他两个室友的询问，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李坚源看见他回来了面色古怪的躲到一边去，直到其他两个人出去吃饭，寝室里只剩他和姜然，他才犹豫着走到姜然身后。

姜然趴在桌子上小憩，他喊了好几声才听到直起身子来。

“对不起。”李坚源面上满是愧疚。

姜然冷冷地盯着他，实在什么话都不想说，在出事的第二天他也想过，他恨李坚源不告诉他真实情况，恨他将自己推入火炕，可历群出事后他的恨意就慢慢淡了。

有时候他甚至会失神的想，要不是李坚源，自己哪里会得到那么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六万，他就算是用除上课外的所有时间来兼职也要花两年的时间。

这笔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救命的钱。

李坚源的心理在姜然的视线下全然崩塌，他面色潮红，眼眶蓦地就红了。那天的事他后来全都知道了，从李洋的口中知道姜然被人打得重伤住院。他回学校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心里担心着姜然的伤势同时又怕他回来。

在找姜然代班前他也没想到那天“自己”会被抽去。

他是长得不错，可上二楼的资格不是谁都有的，那天阴差阳错的姜然被抽了上去，他都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

那样一步登天的机会他盼了快几个月了，一直没看到希望，怎么在他让姜然替他的那天就——

姜然一开始犹豫说自己没在酒吧里做过时，他还肯定的说只是端酒送酒。

天意弄人，事情发生的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行了，都过去了。”姜然最后还是开了口。在此之前他只知道李坚源家庭情况不好，他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全是靠自己挣的，姜然虽有李睿但自父母过世后就懂事早熟起来，很能理解他的难处，只是他没想到李坚源的工作还包括那些。

不知他人苦，妄论他人事。

他没有对别人生活、选择指手画脚的资格，只能要求自己平常看待。

那天晚上自己的行为是否给后来的李坚源带去麻烦，他不想去想，也不打算过问，只想把那晚发生的事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李坚源想过姜然会打他骂他，想到过他恼怒之下为了泄愤将自己在酒吧的事公之于众，想过许许多多，但绝没有料到姜然的态度会如此默然。

眼中无悲无喜，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我是真的——”

“我说，都过去了！”姜然声音猛地拔高打断李坚源接下来的忏悔歉意。看到李坚源眼中的诧异，姜然扭身趴回桌上，将脸从小埋进臂弯里，“都过去了，忘了吧......”

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到最后接近无声，不知是对李坚源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

趴了一会，脑子微微清醒一点，姜然起身洗漱。对着镜子随意的抓了一把，他拿出手机打电话，低声说了什么，回屋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李坚源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身影，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倒回床上。

姜然没有遵守住自己对李睿的承诺，从答应李坚源代班的那一天开始。

姜然忙完手中的活，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钻进洗手间。镜子里姜然用冷水洗了把脸，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整个人像是触电般被惊到，打了个寒颤视线才落到屏幕上。

电话是他以前的同学打来的，今天回学校的路上姜然让学医的他帮忙问问白血病相关的治疗和费用。

他不是没用过最简单的方法，但百度毕竟不是万能的，很多东西说得模糊不清，参照价值不大。

“喂......”

电话那头的人知道这种病的厉害，没有半句寒暄，开门见山的回答了姜然委托自己问的问题，完了才在结尾说了两句安慰话。

.......

半晌之后，姜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麻烦了。”

那边又说了两句后才挂断电话。姜然将手机放到洗手台上，再一次打开水龙头，用手捧着凉水往脸上扑。

清水混合着泪水被衣袖随意的擦干，再抬起头来，镜子里的人脸上哪有半分茫然。

姜然转身走出洗手间，对着迎面来的人欠身扬起一抹笑。

——

半个月，姜然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到了各种各样的工作上，这一次他不在挑选、规划，只要给的钱多，不管多苦多累他都二话不说的接下。

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没在学校睡过，除了回去上几个每堂课必点名的教授的专业课，其余的他全翘掉了。专业课铃声一响他的身影就立刻消失在了教室里，搞得想要上来询问的室友束手无策。好在大学管的宽松，没老师天天在后面追着监督，再加上姜然人缘不错，室友和班上同学都帮着打掩护，也算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姜然像是在一夜之间变了个人，这天出现在教室的时候还把室友吓了一跳。

宋飞和张习宇微微一愣之后凑到他旁边，问姜然最近怎么回事，李坚源脚步一顿之后也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来。

姜然身上的稚气活力无形的少了，几人都觉得他和以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但都说不上来。

姜然的侧脸弧度线条硬朗不少，他正对着黑板时，阳光将他的侧颜在雪白的墙上勾勒射影出来。

“家里出了点事，需要处理一下。”姜然语气轻松，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异常一语带过。

“真的吗？我看你最近忙得可是要飞起来了。”宋飞脸上带着质疑。

“是啊，前两天经济法一结束你人影就不见了，我还纳闷了，上课时明明看见你了。”张习宇说，“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

“是啊，有什么尽管开口。”宋飞说着，将记满重点的笔记本递过去给姜然。

姜然看着面前的本子，眼睛酸涩，随即他将本子推回去，“不用了，已经都处理好了。”

姜然成绩一向拔尖，宋飞看着退回来的本子也没多想，只以为他已经找别人的补过了，点了点头。

铃声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回到讲台上，姜然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下了课，宋飞嚷嚷着要去吃校外的一家爆肚，姜然答应同去，几人显得都很高兴。

只是刚走出校门，姜然余光果然就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宋飞他们是见过李睿的，见他来接姜然，只能遗憾的跟姜然道别。

姜然目送着三人离开，脸上挂着笑朝李睿走去。

李睿的手在姜然头上虚揉了一把。

——

上了车，李睿往家的方向开。

姜然太久没回去，等车停到楼下时他还僵坐着抬头看他们住的那一层。

晚饭李睿做的全是姜然爱吃的，饭桌上他问姜然最近的学习生活，姜然一切答好，然后把话题转到历群的病上面。

李睿现在会把历群最近的状态如实跟姜然说，但说一半留一半，到底是怕他担心。

“医生说病情控制得不错，只要积极按时接受治疗，后面会慢慢好起来的。”李睿将一块红烧小排夹到姜然碗里，“多吃点，我看你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

一句稀疏平常的话令姜然的脊背直了几分，蓦然一惊。这半个多月以来他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得知李睿要回来后才安安分分的休息了几天，好好吃了几顿饭，为的就是不让李睿看出什么端倪来。

今天他回学校，答应和宋飞他们一起吃饭，也不过是算着时间猜到李睿会来学校接他罢了。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姜然很快反应过来，将碗中的小排吃了，“我担心阿姨。”似真似假的一句正好可以解释他最近的变化。

姜然随口接到，见李睿的手一顿，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他在心里不屑地笑了笑——谎话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倒是练就了一项新技能。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李睿放下筷子。

“嗯，会好的。”姜然也放下筷子，看向李睿的脸上满是坚定。

晚饭结束，收拾完姜然就被赶去洗澡休息。

“明早我送你回学校，起得早。”

李睿将温过的牛奶递给姜然，拉着他进卧室，拿着吹风机对着头发吹起来。

“哥，我想回去看看。”等将牛奶喝完，头发吹干，将杯子放在桌上，姜然坐到床边开口。

李睿放吹风机的手一顿，嘴角微抿了一下，转身面上恢复如常，“没几天放假了，到时候回去也是一样，昨天不是才和我妈玲玲通过视频吗？”

李睿走过去俯看着姜然，姜然避开他的眼睛，伸手圈住李睿劲瘦结实的腰，将脸埋到衣服里，像个小孩子般撒娇着嘟嚷：“我就想是突然想阿姨和玲玲了。”

这幅柔软的样子令李睿心头一软，“乖，等你放假我们就回去。一个月后你就能看见她们了。”

对于姜然，李睿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喜欢上的，刚开始意识到的时候他还为自己着龌龊的想法大醉了一场。

第一次见姜然的时候，他和姜玲缩在墙角，上门要债的人凶神恶煞的在那一小套房子里转悠，视线来来回回的打量，想要再找出那么个值钱的东西，一无所获后目露凶光地盯上了这个家仅剩的两个孩子。

姜然挺直着腰用手护着姜玲，将妹妹的头按在怀里，强装镇定的回视着那人。眼中有着那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坚定。

每当想起那个画面，李睿的心就像是被人攥紧般难受。姜然懂事、智商极高、性格还好，这么个听话的乖宝要是没遭遇那些苦难，该是怎样的一个天之骄子。

所以喜欢上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奇怪。

后来李睿在心里无数遍跟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