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泽总是觉得不舒服,看着手机屏幕却老是走神,恍惚间他像是想到什么,抬起头视线在包间里扫视。
一个不好的想法在脑海里炸开来,他思忖了两秒,拉过正玩的嗨的周舒。
苏宁泽性格冷淡很少管闲事,但想起灯光下那抹笔挺的身影就觉得不舒服,鬼使神差的想要干点什么。
“怎么了?”周舒见苏宁泽面色不对,收了嘴边那抹吊儿郎当的笑。
“邓卿还没回来,应该是去找刚才那人的麻烦了。”
“谁?”周舒没跟上苏宁泽跳脱的思绪,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才我点的那人。”苏宁泽无奈有些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
“哦。怎么了?”周舒顺口就问,话一出口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反应过来苏宁泽话里的意思,顿时收了玩心。
周舒这位爷从小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黑暗里的那档子事没人敢摆到他面前辱他眼,但这不代表着说周舒什么都不知道,身在金字塔尖端权势家庭即使自己不沾,多少还是有些耳闻,虽说刚才那人再怎么让他不爽,但毕竟是他手下的人,再加上苏宁泽开口,他怎么滴也得意思意思问一句。
“我让人去处理。”周舒起身向着门口走去,门边的人替他拉开门,经理就在外面候着。
“刚才那人呢?”周舒没等经理回答自顾自开口,“邓卿找他麻烦了?”
周舒语气漫不经心的,经理一时也没估摸准这位爷的意思,只能含糊着开口,“邓公子带人下去了。”
酒劲上来周舒有些难受,挥了挥手,“怎么的也是我们这的人,让他别太过分。”
说完周舒转身回到包厢。
这句话一出口,经理却是立刻懂了,马上招呼人手来,“去,请邓少爷上来,就说周少找他。”
“是。”手下人应声退下。
苏宁泽头涨得难受,周舒刚回到包间他就起身打算离开:“我先回去了,你们自己玩吧。”
“没事吧?”周舒见苏宁泽揉着眉心满脸倦色有些担心。
“没。”苏宁泽放下手往外走,“让你司机送我。”
——
带着死亡寒意的刀锋在脸上滑过,姜然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这帮人是真的疯子,他们真的有可能会杀了自己。在这一刻这个念头疯狂的涌出来。
“你说你,这张小脸长得倒是不错,为何那么不识好歹呢?”邓卿的眼神满是凶意,今晚这事他跟脚下这个人注定没完。
先是在他攒的局上落了苏宁泽的面子,后是结结实实的甩了他一巴掌,这两件事不管那件在他这都是过不去的坎。
邓卿从小到大疯惯了,初中开始嗑药泡吧玩女人,在他的世界里就没有什么遵纪守法这一条,顺他者昌逆他者亡,除了上头的那几位爷,其他人在他眼里跟个物品没什么区别。从小各式各样的绝色看多了,毁灭时的那种快感反而会让他骨子里的恶劣因子更加兴奋。
捏着刀的手逐渐用力,刀尖一点点陷入皮肤之中,那即将划破皮肤的触感令他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咚咚!
包间的门轻响两声后,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男人默不作声扫了一眼,将包间里的情形大致掌握,走到离邓卿两米远的位置停住脚步。
邓卿维持着动作回头,见来人是个生脸,阴沉地盯着那人。
“邓公子,周少在楼上找你。”男人语气毫无起伏,平铺直叙的将话传达到。
邓卿闻言像是想起什么来,当即将手中的刀甩出去,脚从姜然背上落下,直起身子来:“艹了,你个小裱子,老子差点忘了。”
邓卿一刻不停地往外走,却还没忘了吩咐:“把他脸划了,带回去。”
“邓公子。”来传话的男人开口,“这人是我们这儿的,今晚惹得你和周少不高兴,我们自然会教训,就不劳烦你亲自动手了。”
这话说得委婉,但话里留人的意思邓卿却是听懂了,回身看了一眼墙边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人,烦躁的摆了摆手离开。
等到邓卿的身子完全出了房间,传话的人冷冷地道,“李组长,把你手下的人管好了,下次要是再出这种问题,躺在这的可就要多一个人了。”
李洋看着姿势扭曲犹如一具尸体般躺在地板上的人,连冷汗滑进眼睛都没在意,只是一个劲的弯着腰点头。
唯唯诺诺的送走经理派来传话的人,等到包间的门被关上了他这才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直起身子来打量地板上的人。
半饷之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今晚这事闹得鸡飞狗跳的,他一方面痛恨李坚源这个不靠谱的货给自己招了这么一个大麻烦来,一边在心里为姜然叹息,好好的人被打成这幅模样,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什么的。
李洋招手唤了个人,“处理好。”
——
姜然全身置于一片烈火之中,熊熊火光在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火苗舐舔着他的每一寸肌肉,细胞咋高温下尖锐鸣叫——
这种痛苦让姜然害怕,意识朦胧之间他想要寻找一种解脱的办法,不再那么无助,不再什么都控制不了......
冷汗几乎是在瞬间就布满全身,姜然睁开眼,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姜然盯着看了许久,脑子里断断续续的出现失去意识前的片段,昨晚那场所谓的教训是以要他命为目标的,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与能力,就连本能的呼救都做不到。
那把水果刀抵上脸的一刻,是姜然那么多年来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人置生死于玩笑。
许久许久之后,姜然才麻木的看向自己的身体,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肌肉拉扯神经将痛感传输到大脑,他这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姜然木讷的看着她将手中的袋子放到床边的柜子上。
“醒了,怎么样,痛的厉不厉害?”女人没看姜然自顾自的开口,“要叫医生来帮你打支镇痛剂吗?”没等姜然回答,“你也真是运气好,昨晚要是传话的人再晚到两分钟,你估计就真洗白白了。说不定送到我这的就是一具凉透了的......”
女人名叫张悦是个外地人,来北京北漂了十多年什么肮脏污秽的事没见过,在各种男男女女之间来回转还倒是练就了一身好本事,过来三十岁生日后根据手中的人脉开了一家酒吧,经营的有声有色倒是小有名气,后来不知怎么地她搭上了一位贵人,就放弃了酒吧原有生意,经营起一家私人医院来。道上有不少说法,说这家私人医院是专门为北京地下的那些肮脏手段服务的,也有的说医院就是普通医院,不过是搭上金主后想要换过平稳的生活罢了......
各种流言沸沸扬扬,不少都传到了张悦的耳朵里,但这女人听了却都置之一笑,什么都不解释,任外界疯传。
张悦这人是有几分姿色的,年过三十了,那张脸保养的跟二十多岁没什么区别,脸上经常挂着笑,但夜店圈子里的却没几个敢小瞧她,一口一个“悦姐”唤着。足以见这女人手腕之高。
张悦将东西放下,见姜然那张木然惨白的脸,一时不知怎么地就软下心来,硬生生把尸体两个字咽了回去。昨晚人送来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先不说那酒吧是谁名下的,据张悦了解那儿的经营一向还算正规,不会出现什么逼娘为娼之类的事情,能进去的不止得你愿意,还得经过筛选。
姜然当众拂了邓卿的面子,这件事她不知道,只知道姜然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姜然的视线转到窗外,盯着外面的树枝发呆,没有理会身边的人。
脑子里那根断了的弦突然接起来,姜然猛地挣扎着起身,四处张望。
“你干什么?”张悦见床上的人拒绝与外界沟通,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只是她这脚还没迈出房门,那边姜然巨大的动静令她心惊。
“手机!”姜然声音沙哑,这一喊牵动胸腔,一口血立马就涌到了嗓子眼,“我的手机呢?”将腥锈的鲜血咽回去,姜然将视线放到张悦身上。
张悦闻言连忙绕过病床,将椅子上的一个袋子提起来,从里面拿出姜然的外套丢给他。
姜然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颤抖着去解锁,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然而姜然颤动弧度太大,几次显示错误。
张悦见他这幅样子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迈脚往外走,姜然拿着手机没动看着张悦打开门走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张悦忍不住回头,透过门上的玻璃板往里看。看着姜然面无表情的把手机举到耳边,张悦突然心中一跳,当下立刻推开门大步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就将姜然手中的手机夺过来。
目光在触及到屏幕上的那几个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数字时,她头皮发麻的简直要炸开来。
“你好,这是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