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ONE 第17章 chapter 17 one more shot

“我考虑一下。”

星野没有拒绝，两只手牵在半空，目不转睛盯着仙道，就像是他把汉堡的酱汁吃到脸上一样。

“好，你冷不冷？”

论对视，仙道从未输过，他有着世间最迷人的眼睛。

深深浅浅的蓝、明媚的蓝、阴郁的蓝、纯粹的蓝、深邃的蓝，时而如无边无垠的大海，时而如浩瀚星辰。

只此一眼，会沉溺其中

“嗯，回去吧。”

星野抽回手，原来仙道没有用力。

只是那一刻她犹豫了，误以为是想挣脱而无法挣脱。

这便是仙道所谓的，对手防守的漏洞。

*

流川对新事物的接受与适应能力一直很强，他看着是那种有着一成不变生活习惯的人。

无论是从国中篮球队队长身份切换成高中的得分ace，大学四年在陌生的环境单打独斗，口语能力欠缺也健健康康成长着，单身到出双入对的交往……

以不变应万变，他拥有坚定不移的决心，向着目标前进时，专注而执着。

分手也是如此吧。

将戒指义无反顾抛入冰冷的海水中，沉入不见的深渊，这段甜蜜的感情终结于一个人的背叛。

“枫，我觉得你超可爱的。”

可爱的明明是她。

“哦。”

会买来兔耳朵头箍往他头上戴着做面膜的星野。

“枫，你比我挑食，怎么还长那么高？”

星野真的不挑食，可食量很小。

“运动。”

流川有话直说，结果被敲了脑门。

“哼！”

果然是个不运动的女人，连打人的力气都没有。

“带你去跑步。”

就这样将某次约会地点变成知名游客打卡地——金门大桥，这也是旧金山本地人热爱的跑步路线之一。

换做从前会认为是浪费时间吧，她根本没有在跑啊，只能算作比走路快一丁点的抬腿缓慢移动，马尾会晃荡也是因为桥上风太大。

“你还会带我去跑步吗？”

下雨变得浪漫，背她轻而易举，耳边有湿漉漉的空气。

“你想就会。”

流川说，温柔的声音如雨下，湿透了星野的全身。

分手一个月后，他再次来到金门大桥，一路从家里跑着过去。

YUU。

原来一个人的跑步并没有想象中轻松，甜蜜的负担是他前行的动力，双手撑着大桥的栏杆，这里是风刮的最猛烈的地点。

橘红色的桥身、蓝色的海。

深藏于底的对戒，黑曜石色的眼睛。

I miss you。

*

“仙道，我觉得你很喜欢星野。”

越野第n 1次来蹭饭，星野出门加班了，所以聊天内容没有忌讳。

“哦？”

仙道端着两碗泡面走来，两个大男人蹲坐在地上围着茶几吃东西是星野带出来的习惯。

“她在晚餐你就做这做那，我来你就这么敷衍？”

转身取下他的名贵威士忌，休想把他当叫花子打发。

“嘛……我手受伤了啊，越野。”

仙道放下筷子抬起手向他展示伤口，笑眯眯的神情。

“TMD，滚！”

越野眉毛突突，这个该死的仙道彰有脸把一张创可贴能覆盖的擦伤叫作手受伤？

“诶，难道不是应该你来下厨？”

不仅拿不出半点招待朋友的诚意，还反过来对他提要求，此人皮厚又欠揍。

“我看你是太久没打球了，矫情的要命！”

这点皮外伤当年在陵南每天都有，两小时的训练中就会冒出好几个，仙道哪里在乎过了。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那头秀发，整日在家捣鼓而迟到，在体育馆的更衣室捣鼓令越野不得不饿着肚子等他去吃完晚餐。

福田小声吐槽过，他干嘛要搞这个非常突兀反人类的中二发型。越野说，因为他就是想从侧面证明帅哥的脑袋经得起折腾，横竖都是帅。

“那等下要不要去练练？”

仙道发出对泡面表示出尊重的嗦面声，这是为数不多他吃东西会发出声响的时候，上一次是被星野感染着一起咬奶昔吸管确认着杯子空了。

“啊？！上了一天班你还有体力啊？”

越野吓得筷子都要掉地上，瞪大了眼珠子反问他。

“还好吧，你上班很累吗？”

轻飘飘一句话，嗦面条的动作也优雅。

“不要，周末吧，今天我要多喝点。”

气急败坏又多倒了几口酒，越野不想理会这个男人的揶揄，他一定是故意的。

“哦，也可以。”

笑嘻嘻不是好东西，形容的就是仙道。

“混账，以后星野不在我不来吃饭了！”

“哈哈哈哈，别这么说嘛，越野。”

与他交往，千万不能被这双澄澈的大眼睛欺骗了，这是来自于上当多年的越野的忠告。

*

星野说会考虑一下，就再也没有后文。

这让仙道觉得她有许多地方和自己很像，打太极的功夫以及对暗示明示的化解技巧，所以很快他知道自己被一个狡猾的对手蒙骗了。

他不急于求成，演对手戏偶尔也算是生活中的乐趣，仙道是个擅于取悦自己的人，遇见挫折迎难而上难道不是特别有趣？

前提是，他看见了那条裂痕，星野在他面前展露的。

“Strip club有趣吗？”

越野的大嗓门再怎么低调也能将话题乘风传入星野的耳朵里。

“呃……你要去？”

从露台走回客厅，越野脸色不大好，先是被仙道拒绝了去一探究竟，又被星野盯着看。

“没有啊，只是问问而已。”

女人对女人的欣赏，才是真正不带有偏见的。

“哦哦哦，我没去过啦，是听同事说到就好奇多嘴几句，然后人家约我，那我就想问他要不要去。”

赶紧解释着，越野生怕被误会是好色之徒。

“被拒绝了吧。”

星野做了猜测，刚在卧室的时候可听不见仙道的声音。

“是咯！那家伙不缺女人所以得意忘形，对我说有什么好看的，很无聊。星野，你觉得很无聊吗？我虽然是个男的但也不过是好奇嘛，大家都成年了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说是不是？”

越野愤愤不平，装什么正人君子。

在露天呼吸新鲜空气的仙道慢悠悠往屋内走，他一脸无辜的摸着后脑勺，反驳了他：

“不会啊，我哪有不缺？”

目光始终追随着星野，微微眨眼，温柔到人晕厥。

屋子里的大象众人视而不见，一个用眼神表达，一个装听不懂，另一个不敢发声。

“那你就应该跟着越野多出去social一下，老是赖在家能认识什么人。”

星野见招拆招，笑着顺水推舟。

“可我感兴趣的人就在这里，没有这样的必要。”

棋逢对手，仙道轻松应对，嘴角一抹轻笑。

“我……我先回去了！”

越野崩溃，踩着风火轮逃跑了。

“嘭——！”

表面的和平还能维持多久？

星野走到玄关重新将大门打开，只见一道残影又往回跑，大吼大叫着：

“饭还没吃呢！”

他怕尴尬又怕星火四起，他更怕饿着肚子白跑一趟，于是厚着脸皮又奔了回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往厨房冲，催促着仙道大厨快出餐。

洋子被公派去夏威夷出差一个月，独守空房的越野巴不得在这里有多一间房给他借宿，一个人不仅晚餐没着落，他的急躁性子一小时说话无人回应就要炸毛，这个月他出现在星野与仙道同居公寓的频率创下了高峰，少说隔天来一次。

有他这个显眼包的存在，避免了许多独处的机会，仙道本就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时不时提醒一句他还等着她考虑的结果，最终还是静候水到渠成。

“睡着了诶。”

周五连车都没开的越野直接在他们家喝大了倒下，酒量普普通通，酒胆不小。

“洋子～～～～～～”

他抓着仙道的臂弯不放，只见和煦若清风的笑脸也不禁流露出了一丝丝尴尬，被当作女人了。

“哈哈哈哈。”

星野路过，在仙道身后大笑。

“伤脑筋。”

曾今的ace敏捷而迅速的抽回手臂，两个大男人暧昧不清成何体统，越野一副思念过度的模样下一秒随时可能亲上来，仙道精准预判了他这位多年好友的行为，果不其然对着空气撅嘴的越野翻身摔倒，卡在茶几与沙发缝隙间，缓缓下沉落在地毯上。

“仙道，你要不要把他搬去你的床上？”

看来留宿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谁高兴专程打车往返一次把他扛回家，清醒的两个人也都喝了小半杯酒。

“不要了吧。”

仙道婉拒，没有明说，星野也猜到了这个挑剔鬼不喜欢与人同睡一张床，更何况今晚的越野是个危险分子，并不受欢迎。

“那怎么也要拿点被子给他睡沙发吧？”

男人间的友谊真奇怪，论体贴还是女人更懂照顾人。

“哦，好。”

仙道将小个子的越野轻松架回沙发上，茶几紧挨着不留缝隙，上面的东西已经清空只留下一瓶水，又拿来被子盖了上去，越野识趣的陷入昏睡不再在迷迷糊糊中叫未婚妻的名字了。

将露台的窗锁上，骤降二十度的旧金山夜晚吹几下风就会感冒，星野挥挥手道晚安，在被他盯上之前赶紧逃离这安静到只剩越野酣睡声的客厅。

“晚安。”

“Good night。”

合同纸上两个名字，这个家总有第三人，星野是个很不错的室友，从越野角度出发，比仙道历任女友都要强。

“有过四个女朋友吗？”

周末早晨开启闲聊，三杯咖啡里有一杯要加奶加糖，仙道星野交换眼神。

「越野君他……」

「哎……」

大致是这个意思，浪费了好豆子。

“哦，是啊，有过姓名的就四个。”

越野接着说，他的本意是想夸赞星野的热情好客与体贴，没几句便偏离主题。

“那没姓名的呢？”

精致的咖啡杯冒着热气，星野伸伸懒腰，仙道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

“嗯？”

她还没发现是自己T恤下摆随着划过半空的双手被牵动着往上移，险些走光在越野面前。

“没什么，拿个东西。”

仙道没看不该看的，即使已经都看了个遍，其实是他没发现星野这天穿了超短的居家裤走出来，为了能更肆无忌惮的在沙发上以歪七扭八的姿势舒展自己。

“没姓名的少说半百了吧，这家伙是行走的荷尔蒙，带他出去我们其他男人都没戏唱。”

星野心想那你还带他干嘛。

“半百？”

仔细想想对他这种老手来说也不算多，连同岁的Kathy睡过的男人都快突破三位数了，在欧美勤换伴侣是常态。

“没有哦，你别听他瞎说。”

仙道插话，语气不急不躁，仿佛只是随口解释一句。

“哇靠，那你说有多少，以前怎么都不反驳我？”

越野经常被人指责讲话没个准，因此一旦听见“瞎说”就会跳起来，虽然事实是，他的话确实可信度不高，十有**被夸大了一圈。

星野饶有兴致的捧起咖啡杯看他，期待一个回答。

“因为以前没有必要。”

越野确定，仙道总喜欢看着星野回答他的问题，而星野总会对他的认真眼神视而不见。

“所以到底是多少呢？”

举目含笑，星野追问。

“这个嘛……说实话我没算过，应该不超过这个数。”

仙道张开两只手，看呆了越野。

“十……十……十个？！你放屁吧！光是我看见跟你走的就远远不止这个数了！”

不仅越野感到震惊，星野也觉得不可思议，游戏在花丛中的情场老手搞了半天也不是什么经验太过丰富的男人，只能说是比较正常的那种。

“越野，跟我走不一定能跟到房间里，躺在一张床上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更何况……”

星野没往下听，她置身于偌大的客厅一角被瑰夏咖啡豆的香气笼罩，露台外吹进的风打在双腿上，T恤的下摆随着晃动。

这杯手冲不急着喝，这是一杯在所有温度下都能保持完美口味的咖啡。

她原本并不好奇的事情，又或者说还来不及好奇的事情，被仙道这么一说又变得不得不在意了。

跟他走不一定能跟到房间里，可她成功刷卡进入了。

躺在一张床上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可他和自己不仅做了，还做了戴套的三次与未知的xx次。

原本不想深究的中招原因就藏在那一夜断片后的记忆碎片中，仙道是知道真相的唯一人，有问清楚来龙去脉的必要吗？

“星野。”

一只大手挥舞在眼前，白皙的掌心纹理清晰，如曲折蜿蜒的树叶。

“嗯，嗯。”

她应了两声，接过了仙道递来的叉子，原来是早餐做好了。

戴上她娇小围裙的仙道看着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突兀了，星野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了仙道每日清晨微笑的注视着自己端来的早餐，调制一杯咖啡与买来一对新的骨瓷杯的用心，将白色衬衣穿出时装杂志封面模特气质的男人，他的出现变成了睁开眼后迎接的第一束光。

这种潜移默化的习惯，一旦习惯了也很难戒掉。

“今天什么计划？”

越野大口吞着omelet，又讨要一杯咖啡，这次仙道换了豆子。

“朋友介绍对象，要赴约。”

星野脱口而出，惯有的从容冷静令人区分不了这是真话还是短短半秒内捏造的谎言。

“……”

热络的周末brunch氛围直转急下，越野想抽自己一巴掌。

“如果想逃，发条简讯来。”

这是朋友间相互约定的急救方案，但凡参加被迫应邀的约会，想提前退场就需要一通紧急电话，借口嘛大家都懂，只要铃声准时响起任务便完成。

仙道心态稳的越野又想抽自己一巴掌，为他急，急什么急！

“Okay。”

星野弯着眼睛，吹弹可破的好皮肤在光的照耀下通透明亮。

早餐后客人自觉收拾了厨房，有点洁癖的仙道又多擦了一遍茶几与岛台，晴朗的天空像是颠倒的蔚蓝海岸，那么好的天气不出门太可惜了。

“我走咯。”

在仙道与越野计划着是先打场篮球还是先出海钓鱼之际，变装后的星野推门而出，脚踩7厘米高跟鞋，身着左侧大腿根高开衩裹身抹胸裙，肩上披着件垂直感极佳的轻薄外套。

与平日里运动居家装或是素朴针织裙衬衣上班的星野完全不是一个人，精心搭配的首饰、清新自然的妆容、撩人的香水味，一抹奶茶色的口红与温柔的口吻道别悄然勾走了男人的魂：

“Have a nice day。（你们也玩得开心哦）”

是那日在四季酒店的星野悠，迷人心窍，任谁也挪不开眼。

“仙道……”

越野张口结舌。

“星……星野她……也太漂亮了吧！”

面对这张合不拢嘴的脸，仙道直摇头，幸好洋子不在场，否则他也拉不住。

“你果然只喜欢漂亮的女人。”

空气中还弥漫着瑰夏的花香与果香，混合着星野走过时留下的气息，馥郁芬芳。

“不是。”

仙道不假思索道，他往往不正面回答越野的问题，他习惯话说一半点到为止。

“如果只是外表吸引人的话……”

那他就不会有那么多耐心，等待该发生的再一次发生了。

*

“星野……”

Kathy眼神凝重，说好的在最美初秋时节的下午茶之约，怎么满脸写着悲伤。

这还没到深秋呢。

“怎么了？”

看了眼压在桌角的小票，她没点任何甜品，服务生取来两支酒杯，放在桌上时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你先喝一杯。”

香槟的气泡亮晶晶，喷涌而出，只靠近鼻尖已经感到了四溢的香气。

“哦，好。”

星野喝了半杯，Kathy屏着气，非要她喝完第一杯才说：

“我遇见流川了。”

高脚杯空了，她的脑袋也是。

“他……还好吗？”

服务生没走远，又跑来倒上第二杯。

“在居家店，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站了另一个女人勾着他。”

没有拿稳的酒杯应声坠地，丰盈的泡沫在秋日温暖的阳光下化为乌有。

“Sorry，请再帮我拿一支。”

星野笑着对服务生说。

不是拿一支新的酒杯，而是追加一瓶香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