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步步沉溺 第11章 第 11 章

那是G市最火的户外观景餐厅，夜里迷离而暧昧，昏浑的染色灯，打在时澈的侧脸，是让人挪不开眼的氛围感。

长餐桌上，大部分都是女生，零星几个稚气的同龄男生，都被时澈的风头压了下去。他身上带着那种野劲儿，以前就有，现在皮肤黑了些壮了些，就更是肆意发散。刀锋似的下颌线条，配着深邃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说话间轻轻扬起的下巴，让一圈女孩很难不被吸引。

她们借着拍照的名义，拉着他合照也好，单独拍也好，他都不拒绝。只是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侧身或是独自往后靠，没有任何暧昧的身体接触。邱丽丽贴着他，少女的手臂熨在他的衬衫上，他只是端着水杯抿着，不经意就回避掉。

邱丽丽被灌了不少，她请求的眼神他不是没看到，却不能应下来。只是拿出大人的身份，把酒都挡了回去。又半玩笑半斥责地说喝多了可没办法握好杆之类的话，把那几个男生给轰了回去。她红着脸抬眼看他，少女的心满足得发胀。

吃得喝得差不多了，一行人又往台球厅走。他借由抽烟的理由走在最后，让邱丽丽被她们簇拥着带离，松了口气一般地慢悠悠跟上去。

老实说时澈看到那熟悉的台面时有些怅然，许多回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排列，反正到最后都会有一个白净的女孩的脸。

几个男孩要和他挑战，球技就不说了，当年靠暗开赌局，时澈就能换辆白天在曲柔公司楼下看到的那种车。

身形就更不用说了，他那黑西装裤往那儿一站，杵着擦巧克粉紧绷布料的手臂，抬着眉打量球桌，泰然自若的样子，就已经让他们觉得自己输了一半。

衬衫西裤宽肩窄腰，开球的时候往桌面上一趴，手架带着后背紧绷隆起的幅度，一圈女生脸上都抑制不住地挂着笑，隔壁的陪练和客人都围了过来。

最后连老板都被吸引过来观战，碾压的局势让对手小男孩脸黑如锅底，时澈才放了水。得了空闲往旁边一坐，应付掉一圈围过来的女士，才眼神失焦地轻轻叹了口气。邱丽丽凑了过来，递给他一杯饮料。

“开心了吧？”

他接过来喝了口就放下，又抬起眼看向邱丽丽，少女的脸因为刚才的酒精更加嫣红。她笑得娇美，可时澈却摇头，说自己要回去了。

邱丽丽倒是没阻拦，还跟着他走到了停车场，扭扭捏捏的样子，他当然知道她想干嘛。只是岔开话题说自己回去了把衣服还给她。

“不用，你留着吧，也挺适合你的。”

“哪儿特么适合了，勒得要死。”

他笑着摇头，就打发邱丽丽走，想赶紧钻进车里避免一些尴尬的场景。

可酒精的作用比他想得更厉害，邱丽丽的情绪也好，嘴巴也好，都被调动了起来。她猛地跨前一步，拉住时澈的手：“澈哥，我真的很喜欢你，能不能……”

“你喜欢我什么啊？”

“我……”

少女泪眼迷蒙地抬眼看着他，嫣红的嘴有些委屈地噘着，对上他那冷冽的眼神，又不敢开口了。答案谁知道呢？她也说不出来。如果真能控制感情，她倒希望自己能及时收回这些无法被回应的信号。

时澈看着她欲滴的泪，眉头一皱。邱丽丽看着他眼神幽深，却像是陷入什么回忆一般的失焦，几秒沉默后，她有些怅然地把手垂了回去。

“我一点机会都……”

“回去吧，生日快乐。”

时澈打断她的话，不再停留，钻进车子就把方向盘一打，开进了闷热的夏夜里。

他没开回家，芜杂的思绪都被勾了出来，前车尾灯的猩红染上他的眼，在下一个路口，左转去了临海湾的公园。车停了就下车拔烟，微微腥咸的味道扑面而来。

想蹲在面向海面的马路牙子上，又被西裤布料拉扯硌得慌，最终只能靠着引擎盖闷声吃了两根烟。盯着黑暗的海面被绵延的跨海大桥穿起一条线，脑子又无端想起了些曾经说了但没实现的话。

念头刚起，心口倒是睽违多年的刺痛，时澈暗骂自己傻逼，摔了烟就钻回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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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刚回到楼下，就看到铺子门头前蹲了个人，影影绰绰地看不清，还以为是喝醉的小年轻。他走上去厉声问干嘛的，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谁家好人半夜蹲人家店门口？

曲柔站起身，递给他一把银色的钥匙。

“我约了后天安空调，但是我不在家，你帮我盯一下吧。”

“没空！”

时澈从她身边走过，却被她几个字钉在原地。

“你去哪儿了？”

曲柔的问，不是质问，更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的寒暄，可这让时澈更加的烦躁。

他回头盯着曲柔，黑暗里她的脸被路灯照亮了一半。时澈手插兜，懒散地塌着肩，迈着大步就往她那边压了过去。浓睫漆黑，笑意张扬。

“吃饭、打球、和年轻妹妹约会。”

“嗯，没酒驾就行。”

曲柔低头笑了笑，把钥匙投进他胸口的口袋里，表扬似的轻轻拍了拍。转身就捞了身边的小行李箱往外走，留下时澈待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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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公司的本职工作，曲柔把更多时间留在了自由创作上，她有一个经营了许多年的账号，在海外的原画师网站上相当知名，甚至还接到了不少合作机会的邀请。

这次一家欧洲的独立游戏工作室，希望能和她进行合作。负责人刚好来国内的S城出差，只有几个小时的停留，希望能和她见一面。

在国外生活了一年多，基本的英文交流没什么问题，她独自赴约倒也没聊多少工作的细节，大家只当是互相认识和了解一下，更多是看对游戏和角色设计的理解。两人交换了国内国外的联系方式，就准备散场，她却被负责人同行的人搭了话。

“没想到霜白本人这么漂亮。”

曲柔正在收拾包，随身的行李还在包厢的角落，抬眼看着男人绅士地帮忙拿了过来，笑得客客气气。

刚才席间介绍他叫武思文，曾经在这家游戏公司做过本地化的顾问，S城的本地人，精英海龟，林林总总就是那些闪闪发亮的铭牌。

曲柔道谢，看着他的无边框眼镜，打量这个斯文白净的男人。白色哑光丝质的休闲衬衫搭配浅米色的麻料休闲裤，鞋子也是配套的浅米色麂皮鞋，干净的面颊和光洁的手指，腕间的浅金色腕表，松弛又十足精致。

“下榻的酒店在哪儿？我送你？”

“不用，谢谢好意，我打车就好。”

她不太善于和这些精英人士聊天，只觉得规矩太多，辞藻太华丽。好像大家都披着百十斤重的外衣，却要谈笑间装得轻巧。

“我如果让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士，深夜在路边等车，实在太失礼了。”

“悄悄说，我可是你的粉丝，关注你好几年了。当发个粉丝福利吧？让我送你一程？”

武思文帮她把行李箱的方向调了个方向，扶着门表示女士优先。曲柔推辞不下，只好笑着点头。

几人在餐厅门口道别，负责人上了他另一个朋友的车，准备赶下一个班机。曲柔则和武思文两人慢慢走向停车场。

10月S城有些微凉，前两天刚下了场雨，梧桐也开始落了，街道两旁都是堆叠起的落叶。

“据说会故意不扫？是真的吗？”曲柔把脚边的落叶踢起来，看它悠悠然落下。

“是真的，”武思文向她那边侧了侧头，笑着说，“很浪漫吧？”

两人笑着聊着，在落叶铺就的走道上，踱步到了停车场。午夜长街景色难得，抬手拍了几张照片。身旁银灰色的奔驰停下，和武思文的气质也很搭，他下车帮忙放行李，曲柔自己先坐上了副驾驶。

刚落座扣好安全带，就接到了时澈的微信电话。

已经快半夜1点了，他不提前发消息，直接打电话。的确是他的风格。

曲柔眼神一暗，直接息屏挂断，然而下一秒，他又拨了过来。她默不作声，只是按下接通，放到耳边等他说话。

“你明天约的几点？我不一定有空。”

“是后天。”

曲柔的回答刚传过去，时澈还没接上下一句，武思文就坐了上来，关车门的声音让电话那头的时澈愣了一下。

“安全带扣好了吗？酒店是订的洲际吗？”

武思文柔声问着，自顾自地扣着安全带，似乎没注意到曲柔正在通话中。

“嗯，国际中心的洲际。”

她低声笑着回答，一字一句眼神幽深。

时澈那边安静了两秒，直接挂断。

曲柔计划在S城待三天，吃吃当地的美食，当个走马观花的游客。武思文客客气气，说话也温柔，似乎和自己见过那些高高在上的精英还不太一样。她放下了些戒备，聊得轻松便说了自己停留三天的计划。

武思文立刻申请做她的导游，说一定让她对S城留下最好的印象。随即就报上了一堆不错的项目，给她挑选。曲柔笑着歪头看向窗外，表示自己本就是随缘。

“既然如此就交给我吧？明天睡醒给我电话？”

酒店门口他停下车，就这么一句由头，就拿到了曲柔的微信和电话。她不反感，但也没多想些什么，和他礼貌道别，就进酒店登记入住。

时澈刚挂断后没有留言也没再打过来。此刻曲柔仰头泡在浴缸里，看着水汽在昏黄的射灯下线性地漂浮，她再次憋气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