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步步沉溺 第10章 第 10 章

玻璃窗外被照得反光的白墙，把二手的阳光洒进厨房。眼睛被烟熏得有些睁不开，曲柔只是皱眉。

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也不会有回答。她转身开水淋灭了烟，扔进脚边的垃圾桶，离开得干脆。

刚才的谈话仿佛不存在，两人默契不再说话。曲柔又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时澈又回到沙发上，看着电视发呆。

等着渲染的时间太过无聊，被倦怠裹挟，曲柔不知不觉睡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移到了床上，蓝白色的条纹，是时澈的被窝。

床单微微泛着些皮肤和烟草的气息，她抓着那冰凉的被角，在手指尖摩挲揉捏。她把头埋进枕头，无声地流泪，贪婪而愤怒。

如果这些年，时澈过得花天酒地声色犬马，那自己还能继续恨他。可现在这算什么？如果这颓唐里有一丝是因为自己，那她该怎么办？她的恨意该怎么办？她只觉得三年的泪水都变得酸涩。

午后的时间异常安静，曲柔的抽泣没办法不被察觉。时澈站在门外，咬着后槽牙紧皱着眉，深吸口气才压着嗓子在门口喊。

“醒了就起来，你手机有人找。”

曲柔撑着床起身，那苍白消瘦的肩头，从睡得歪歪的领子里露出来，她抬手扯了下，就从侧边下了床。时澈赶紧先一步回了客厅里，他说自己去楼下开店，让曲柔有事打电话。

“我没你电话。”

“……”

“除非你说的是三年前就变空号的旧号码。”

男人转身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同时把她手机从餐桌上捞起来递过去。曲柔没接，只是抱着手臂垂着眼回答。

“密码没变。”

“……”

他递手机的手没放下，眼睛死死盯着曲柔。仰着的下巴紧皱的眉头，表达着自己的不耐烦。

一切都被曲柔看在眼里，她不说话，只是走过去，拿走自己手机的同时，也一把把他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时澈一时愣在原地，看着她迅速地解锁了时澈的手机，点开微信扫了自己的码。

“你他妈有病吧！”

时澈一步冲过去，从她肩头越过去拿自己的手机。她只是蹲下，时澈瞬间愣在原地。曲柔把两人的微信和手机都加上，备注好，最后锁屏递了回去。

他能拿她怎么办？

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时澈颌关紧锁，转头就往外走，却被曲柔提醒扔外卖垃圾。

“草！！”

伴随着咆哮声，包装袋被他整个砸进楼下的垃圾桶里，曲柔只是在电脑面前笑得前仰后合。

她迅速地回了同事的电话，是关于项目进度的事，老板想在假期前知道大家的情况，曲柔表示自己的邮件已经发过去了，便挂断了电话。

处理完一切，她倒在沙发上，把头放在一旁的扶手上，看着时澈的微信。头像居然是门头，她觉得有些诧异，又点开看到朋友圈是三天可见。

以前他是什么样？每天定位都是不同的酒吧或者夜场？那是认识自己之前，后来会有些柔软的东西，再后来就不得而知。

一下午时澈忙着理货搬货，光头让他再请个人，他说自己手好脚好要什么帮手，心不在焉又干得极其麻利。

村里的老人家请他过去帮忙换个水阀，还有煤气的控制阀，这家搞完又被喊去另一家。手头替换件匹配不上，又急急忙忙跑回店里拿。等他进进出出的忙完，太阳都坠着西沉了。

他掏手机来看，也没得到一个微信或者电话。等天色暗下来，他借着去买冰激凌的时机抬头往上看的时候，灯却没开，还眼尖地发现她的衣服也被收走了。

【回去了？】

消息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都只能变成暗骂和叹息。

把手机揣回兜里，他蹲在店门口，左手捏着冰激凌啃，右手臂垂着放在膝盖手腕耷拉着，他的目光被那根黑色的手链扯着，思绪翻腾。

天刚暗下来没多久，邱丽丽又来了，她今天漂亮得不一般，穿着靓丽的蓝白碎花裙，裙摆翻飞，少女的娇俏和心事都忍不住展现了出来。

她脸蛋有些发红，嘴巴也亮亮的红艳，时澈眯着眼细细打量，才发现她是化妆了。

“澈哥！我今天生日诶，一群朋友约了去吃饭打球，你也一起来呗？”

“不去不去。”

时澈摆手拒绝，他现在和这些年轻人哪儿还能玩到一起去。

“去嘛！我听胖哥说你斯诺克可厉害了！我都和朋友夸了海口了！”

“你胖哥骗你的。”

邱丽丽嘴里的胖哥就是光头，他叫徐大海，大家都叫他胖大海，简称胖哥。做些水电工程的承包，和时澈也算是合作伙伴。

平时这种时候，听到了时澈的拒绝，邱丽丽只会变本加厉地凑上来，可今天出奇的安静。时澈身材够高大，不用刻意把眼神投过去，看着她低垂的头，就知道她是委屈上了。

“可是，今天是我生日……就不能……不能……”

邱丽丽也觉得委屈，这小半年她有空就往时澈这跑，最开始是送吃的喝的，人家一概不收。再后来送些奢侈品礼物什么的，人家还是不要。

胖哥看她可怜兮兮，就告诉她人家不差钱，单纯不喜欢那些玩意。后来就换成了隔三岔五的来缠着，来粘着。

她觉得就算是什么千年的坚冰，也有融化的一瞬吧？可时澈对她从没有过一丝温柔。

本来觉得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实在不行放下也就算了，她年轻貌美有钱有闲，何愁找不到好男人？

可她看着他皱着眉，叼着烟，垂着睫毛浓密的眼投向自己的时候，她就是舍不得，放不下。

那天他在麻辣烫店里丢下自己，从店里冲出去追人的时候，她就察觉不对劲。胖哥又悄悄跟她说，是他曾经的旧朋友。

可女生的心思更敏锐些，她知道八成是前女友，老相好。时澈这张脸这个身段，没个过去才可疑。她觉得自己得抓得更紧些，不然可能就真没机会了。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一年就这么一次，自己精心打扮，顶着这么热的天气，穿这种贴身的纱裙，多难受呀。可他还是这么不冷不热，带些嫌麻烦的口气，实在让邱丽丽觉得受伤，委屈的劲头才没忍住，一下冲到了鼻子里。

时澈面色不算轻松，他沉沉呼出那口气，甚至都像是叹息。

“就今晚，下不为例。”

邱丽丽还没买车，她姑妈一直说送她一辆，她不要，因为如果她有车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蹭时澈的车了。

时澈颇为无奈地关了店锁了门，捏着钥匙走得懒懒散散，车灯闪烁，邱丽丽开心的窜上副驾驶座，乖乖地整理着自己的裙摆，把那个好几万的小手包放在座位旁边。

她有些激动，额头都渗了些汗，又怕花了自己的妆，时澈刚跨着大长腿坐进来，就听她问车上有没有纸巾。他皱眉，今天第二次回答在储物格里。

可下一秒，邱丽丽按开的瞬间就惊呼了声，一脸通红地看着时澈。

时澈边拉安全带边探头过去，车顶灯的照射下，他看到了一个银色反光的盒子，它开着口，里面单薄的一片银灰色，它上面还有一张粉色的卡片。

一瞬间，他知道今天早上曲柔是因为什么黑脸了。

他伸手啪地合上，嘴上没说什么却是咬紧了颌关，心里暗骂借车的傻逼朋友。

一路上邱丽丽不停地回消息接电话，好像没怎么被这事儿影响。倒是时澈一直黑着脸，眉头锁成川字形。刚到目的地，他才把车停下，就迫不及待地点了根烟。

邱丽丽催着他赶紧，被拉着走的时候，嘴里最后一口烟吐得断断续续。

那是一家G城非常火的网红私房菜餐厅，邱丽丽提前一个月就策划了起来，从桌面得花到喝什么酒，她都是精心挑选。

而她把时澈拉来的第一步，就是把他推进了洗手间，递给他一个黑色白底logo的巨大袋子，那是她特意挑选的衣服。

时澈只是叹气，既然答应了小姑娘，就不好推辞。他乖乖换了衣服，从衬衫到裤子到鞋子，一应俱全。等他穿好衣服站到洗手槽前，自己都有些发愣。

黑衬衫黑西裤正装鞋，他从离开L城后就没穿过。现在再看着，真觉得有些不习惯。原来衬衫这么有贴肤感，以前怎么不觉得？

邱丽丽在门口等着，看到他的瞬间，激动得捧胸口，又觉得自己这半年做得一切都值了。

时澈在她面前摊开手，衬衫露出一截手腕，内侧薄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微微突出。银色的细项链在他只解开了一颗纽扣的衬衫里闪烁，那懒懒散散的样子说不出的风流，笑得无奈却嗓音含糊。

“吃个饭还要换衣服？这算什么特殊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