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门。
“哎哎,干什么的?”陆璋他们一行人不出意外地被拦了下来。
符念骑在马上,向守卫出事了差役制牌,身后的人也都掏出了制牌:“我们奉知州大人之命前往城外村庄搜查贼人,还不快速速放行。”
其中一个守卫上前接过制牌,细细查看了一番,朝其余守卫点点头。
符念接过守卫还回来的制牌,和陆璋对视一眼,陆璋不动声色地朝他点了点头。
城门一开,一行人很快打马出城。
“驾!”马蹄声迎着西落的太阳渐行渐远。
其中一个一直不曾说话的守卫忽然出声;“不好,城外不是今日一早就搜查过了吗?快去禀报大人!”
陆璋一行人马不停蹄,赶路至青松坡时,远远的就看见了忽明忽暗的火把。
火把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哒哒”的马蹄声和大规模士兵前进的跑步声。
听阵仗,人数不少,陆璋举起左手,示意一行人勒马停下:“包裹马蹄,进旁边草丛隐蔽。”
“是。”符念应声,一行人快速下马,怕就怕防得住马蹄声,防不住马儿嘶鸣声,到时候被发现就糟糕了。
想什么来什么,对面人马经过时,不知道谁的马没忍住哼哧了一声,很快就对方被发现了。
张庭听见马的哼哧声,很快作出反应:“谁?何人匿于草丛之中,速速出来饶尔等不死。”
说完迅速拿起长枪,做警戒姿态,同时示意身后军队注意防守。
符念等人也迅速拔剑,正随时准备开启一场恶战,就见陆璋握起双手置于嘴前。
“啾——”一声足以以假乱真的鸟叫声从草丛中传出。
副将雷归听见鸟叫声,驾马上前劝道:“张将军,夜里有动物栖于草丛不足为怪,我们还是速速赶路吧,莫要延误了时间。”
张庭没有理睬他,“啾——”,很快,他也吹响了和方才那声鸟叫一样的声音。
陆璋放下手,对符念他们点点头,率先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主公!”张庭一见陆璋,激动地来不及下马就称呼出声。
张庭自陆璋起义是就跟随左右,对他的声音,陆璋在清楚不过,故而才又刚才以鸟叫试探之情。
眼见张庭要下马,陆璋迅速制止了他:“速命大军全速进发,前往青州。”
“得令!”张庭见自家主公神情严肃,知道情况危急,不再有片刻耽搁,随即带领大军出发。
符念奉命带着其余人和一个军中斥候,继续赶路前往虎牢关向林泽报信。
陆璋上马,和大军一起赶往青州,路上一刻也不曾停歇。
终于,在第二日凌晨,赶到了青州城。
原本以为攻城是一场恶战,但是没想到他们一到,就有守卫哆哆嗦嗦地给他们开了城门,大军轻而易举地就进了城。
“主公,如此顺利,唯恐有诈。”张庭都想到了,陆璋自然也一样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越王进城了!吴越王进城了!”有人高喊起来,须臾,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
谢府。
“黄公子好不惜命,才半日不见怎么又送上门来找死?”
青梧瞥了一眼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黄显忠,借着烛火坐在妆台前仔细查看自己刚刚被曹敢掐过的脖子,春杏找了药来擦过了,但是还是一片青紫,看着甚是吓人。
黄显忠一进门,就被早已在屋内准备好的符诀抓住捆了起来,还挨了几鞭子。
紧接着,他看见了坐贵妃榻上似笑非笑的青梧,还没出声又被符诀用抹布塞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哼哼声。
然后,屋子里想起来女孩子凄厉的尖叫声。
青梧本来打算小憩一会儿,但是脖子疼地睡不着,只好让红语气和春杏先去休息,自己和符诀坐在屋内等消息。
“下盘棋?”青梧有些无聊,托着腮帮子朝符诀提议。
“好。”符诀看着自家小姐笑了笑,要是小姐能一直是当年那个贯会撒娇耍赖的小姑娘多好啊。
符诀和符念是亲兄弟,当年随父亲逃难至此,后父亲病死,两兄弟被谢父谢母收养,带回府习武念书。
两人与青梧一同长大,三人感情非同一般,后自己请命做了暗卫,立誓誓死效忠谢府,守护小姐。
一局终了,青梧一脸得意地看着符诀:“我赢了!”说完瘪了瘪嘴,“阿诀啊,这么多年了,你的棋艺还和原来一样糟糕。”
符诀将棋子收回棋盒放好,附和:“是小姐的棋艺越来越好了。”
棋子还没有收完,刘牧就回来了:“谢姑娘吩咐的事宜都已经办妥。”
“行,走吧,去看看。”青梧站起来走出了屋子,屋外的守卫早已经撤去了。
红玉和春杏不敢睡熟,听见声响迅速起床,掌灯,一行人乘着月色去了柴房。
“令牌呢?”青梧看着柴房里昏迷的曹敢和他的一众手下,朝身后的刘牧问道。
刘牧随即从袖子里拿出曹敢的令牌交给了青梧,青梧左右翻看了一下后递给了符诀:“你去城门,等陆……,吴越王他们来了直接开城门。”
符诀领命离开。
青梧给刘牧出的主意很简单,曹敢嗜酒,抓到人心情开怀必然饮酒庆功,抓不到人,心情郁闷也会借酒消愁。
既如此,那就提前在酒里加点东西,让他们好好地睡一觉。
刘牧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谢姑娘,刘牧办事不力,晚到一步。让那罗仁听见风声跑了。”
“无妨。刘大人辛苦了,我已经让红玉他们准备好了厢房,大人先稍作歇息。”青梧挑了挑眉,这罗仁跑得还挺快,她拍了拍刘牧的肩膀,“明日再为大人开庆功宴。”
“不敢,刘牧告退。”刘牧说完就退了出去,青梧吩咐护院加强戒备,跟着一起出了柴房。
看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百姓,陆璋和张庭都有些猝不及防。
若是埋伏或者城中守卫尚可与之一战,普通民众该如何是好,若是命令大军与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开战,与那些鱼肉百姓,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鼠辈又有什么区别?
人越来越多,张庭急得直驾马在原地转圈:“主公?这可如何是好?”
“若无法劝和,人马退出城外,留五百精锐骑兵与我突出重围。切记,不可伤人性命。”陆璋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百姓不能伤,谢府的困境也不可不解。
他不能让小姑娘等自己太久。
“是。”张庭驾马上前,还没开口说明来意劝和,百姓们就已经跪于道路两侧,齐声高呼,“恭迎吴越王殿下!”
曹敢残暴不仁,青州百姓苦其已久,当年谢家家主和主母还在时,曹敢尚还有所忌惮,收敛一二。
谢家夫妇去世后,仅留一女掌管谢家,谢氏内部纷争渐起,逐渐式微。
曹敢虽不敢动谢家,但是对百姓的盘剥却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很快就搞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
素闻吴越王乃天下有义之士,仁义之君,治下有方。所到之处,与民修养,百姓安居乐业。
现在吴越王至青州,百姓自然夹道而迎,齐声高呼。
见状,陆璋留下张庭安抚百姓,自己带着精锐骑兵直奔谢府而去。
至谢府,只见门庭冷落,静悄悄的,连往日看门的小厮也不见人影。
陆璋暗道不好,迅速下马进入府中。
府内各处也无人影。
陆璋的表情逐渐沉重,小姑娘若是被曹敢抓走,有什么三长两短,岂非陷他于不仁不义之地。
终于到了蘅梧苑,房门紧闭。他没有耐心观察,也没有耐心再敲门试探情况,让其余人于院中戒备等候,直接闯了进去。
青梧脖子疼痛,无法入睡,拿了话本打发时间,看着看着竟也起了困意,不知不觉的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见响声,吓得惊悸而醒。一睁眼抬头,就看见陆璋正逆着光快速朝自己走过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陆璋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进门看见趴在桌子上的小姑娘时,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青梧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低头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陆璋,懵懵懂懂地笑了起来:“大清早的,先是硬闯了我的门,又扰我清梦,殿下真是见不得我有一点好。”
陆璋看着困得有快要闭上眼睛的小姑娘,也笑起来,语气柔的可以滴出水:“怎么睡在这里?去床上睡好不好?当心着凉。”说着起身将搭在屏风上的大氅取下披在青梧身上,就要扶她起身。
青梧真的很困,就着陆璋的搀扶站了起来。
两人绕过屏风,青梧看见了她放在窗前的妆台,想起什么,推了推陆璋,朝他撇了撇嘴,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簪饰。
陆璋看着青梧的动作,陷入了片刻的迷茫。
青梧见人没有反应自己动起了手拆簪饰,陆璋看着方才恍然大悟,帮着散了发。
在盖被子的时候,陆璋不可避免地看见了小姑娘脖子上的一片青紫,他心疼地伸手想要摸一摸,被小姑娘伸手拍开,然后小姑娘翻了个身,很快睡着了。
也许是看见陆璋,有人主事,不用在担心中途生变,青梧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竟一觉睡到了正午。
醒来时,先前散去的奴仆都已经回到谢府各司其职,厨下也正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庆功宴。
青梧找到书房时,陆璋正在写传往幽州的信件。
“见过殿下。”现在人已经清醒了,礼节得周全,不能再像晨时那样无状了。
陆璋立刻放下笔,绕过书案,将人扶了起来:“不必多礼,坐。”
青梧没有谦让,跟着陆璋坐了下来:“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曹敢及其党羽?”
陆璋沉吟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弃市。”
青梧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下一个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就见陆璋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脖子。
“还疼吗?”
“不疼了。”
陆璋起身走到书架前,取出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递给青梧。
青梧接过,小瓶上有三个字“芙蓉胶”,有草药的清香从瓶口溢出。
“活血化瘀用的,不伤肌肤。”陆璋解释了一句。
这是几月前洛州知州献给他的,说是世之奇物,专为女子所制,不仅有活血化瘀之用,还能润养肌肤。
陆璋和手下的一帮大老爷们儿都用不上,就搁置起来了,今早看见小姑娘脖子上的淤青,他翻箱倒柜了半个时辰,好在最终找到了。
青梧道了谢,看着药瓶想起了之前陆璋拔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逼迫自己吃下去的那颗白色药丸。
她朝陆璋伸出手,理直气壮:“我的解药呢?明日就是第七日了,殿下再不给我,我可就完蛋了。”
陆璋一听,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那是骗你的,一颗普通的饴糖罢了。”
难怪吃起来甜甜的,青梧收回手,和陆璋又聊了一会儿林泽的事,便起身告辞。
将人送至门外,看着和自己行礼后才转身离开的小姑娘,陆璋把人叫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必多礼。”
青梧回头看着背着手,一脸严肃,好像在说什么国家大事的陆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就……多谢殿下恩典。”
没头没脑 ?
蓄谋已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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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