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寒意识中崩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郁寒退开了半分,他紧紧盯着郁杉,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却从来都神色冷漠的脸,此刻这张脸上却露出了他久违的浅笑。
郁寒恍惚间几乎快以为,郁杉这句暧昧的“私奔”不是玩笑,而是爱侣间认真的誓约。
如果此刻郁寒的意识掌控着身体,他一定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如果这又是一场关乎人格意识体生死存亡的精神对弈,那郁寒知道自己又输了,如两年前一样,输得彻彻底底。
为郁杉而诞生的他,就算表现得再恶劣放荡、再疯狂不羁,也会永远因为郁杉,丢盔弃甲。
郁寒抬轻碰了碰郁杉那双溢着笑意的眼睛,他憋了半晌,才愣愣地开口:“再……再亲一下。”
郁杉鸦黑的睫羽微颤,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抱住郁寒的手却微微收紧:“带我走,之后随便你亲。”
但郁寒根本没听郁杉在说什么,意识中灼热的风暴将他理智搅得粉碎,他直接将人摁在身下疯狂索吻起来。
一整个被郁杉撩燃的郁寒失控地品尝着主动向他献祭的祭品,他手一路向下从颈脖抚摸到郁杉胸腹,竭力撩拨着神色淡然的郁杉。
在郁杉第一次没有反抗的默许态度下,郁寒更加放肆起来。
郁杉逐渐迷离的眼神中掩下幽然的冷光,他随着郁寒的亲吻和撩拨放纵地低声呻.吟起来。
有些青涩、生硬,带着刻意的蛊诱。
但郁杉细碎情动的低吟声对郁寒而言无疑是一剂猛药,郁寒的动作僵了僵,一时间只觉得郁杉此刻的声音烫得他面红耳赤。
郁寒松开郁杉柔软的唇,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上残存的气息,闪烁的目光如同盯着鹿肉的豺狼。
“宝贝,你叫得真好听。”郁寒语气兴奋轻佻,这一次却没有羞辱戏弄的意思。
郁寒手捏在郁杉的腰肢上将人半捞起,他用膝盖强行顶开郁杉的双腿,让腰身半悬空的郁杉无力可支,只能被迫将他拥抱得更紧。
郁寒这强势的姿势,像是想将郁杉一整个嵌入自己的灵魂里,他厮咬着郁杉的耳垂:“把你亲哭出来好不好?”
郁杉缓了缓神,略有些迟顿的意识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这个姿势危险难堪,他紧紧抱着郁寒,双腿为了着力下意识缠上了郁寒有力的腰肢。
郁杉在郁寒饥渴的目光中将自己主动送上去,他用唇舌堵住了郁寒想继续说荤话的嘴。
被分裂成两半的残缺灵魂依靠亲吻而让彼此交融成一体,他们拥抱纠缠着共同坠进这让人沉沦的爱意深渊。
郁杉和郁寒意识共感,他们残缺分裂的灵魂都感受着双倍的悸动和欢愉,但被亲吻到面色醺红迷离的郁杉眼底却清明疏冷得可怕。
寡情的纵欲者永远不会真的迷失在爱欲里。
所有的**、挣扎、冲动都只会加诸在郁寒身上,他本来就是被郁杉摒弃的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被情绪影响的只有郁寒,越发失控的也只有郁寒。
他猩红着眼撕食啃咬着发颤的郁杉的唇,像是要连同郁杉细碎的呜咽声都吞食入腹。
郁杉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哭了,但他抬手还没来得及碰到眼角的眼泪,泪珠就已经被郁寒轻轻吻掉了。
“是甜的。”郁寒盯着郁杉潮红漂亮的眼角说。
郁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意识世界里的眼泪是没有味道的,无非是郁寒认为是什么味道就便成了什么味道。
眼泪不会是甜的,但让残缺的灵魂短暂相融的亲吻是。
郁寒覆在郁杉身上沉沦了很久才抽身坐起来,爽完了的郁寒餍足地舔着唇,他此刻己经从郁杉刻意的蛊惑中回过味来。
郁寒捏住郁杉的下颔,看着被他亲咬肿了的红唇,目光幽暗。
郁寒咽了咽口水,似笑非笑地问:“我清冷禁欲的郁教授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了,都会勾引我了?”
被折腾了很久郁杉眼神像是有些涣散,他对上郁寒探究玩味的目光,避而不谈地说:“郁寒,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别再容许别人欺负我了。”
郁寒感受到郁杉摆在明面上的利用之意,他心中微沉,却只敛了轻佻的神色,应道:“好。”
从来只有他郁寒玩弄利用别人的份,如今终于也轮到他被人当枪使了,但他似乎心甘情愿。
他利用宗寰设的这场局从始至终都只是想郁杉对他服软对他依赖,四舍五入现在也算达到目的了,只是意料之外的弄丢了主动权。
郁杉得到郁寒承诺后态度很快冷淡下来,他过河拆桥般地推开坐在他身上的郁寒,说:“外面是你自己招惹出的麻烦,你自己解决。”
郁寒从失控中冷静下来的意识一抽一抽地疼,他此刻的精神状态其实不算好,往常郁杉摆出这副姿态,郁寒一定会将人压在身下好好教训一顿,但他现在却顿在那里,心绪复杂。
他甚至在反思,用宗寰威吓郁杉这件事,或许真的是他做的太过了。
郁杉对上郁寒没有恼意反而深情到病态的目光,疏漠的眼神有一瞬的躲闪。
他错开目光说:“宗寰喂我们喝的水里不只有安眠药,那里面放着的特殊精神药物两年前你消失时齐蹊给我吃过。那种特殊的苦味,我喝第一口时就认出来了。”
“郁寒,宗寰是真的想我消失。”郁杉顿了顿,轻声说。
郁寒目光猛得凝缩,他半晌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却冰寒得没有任何安抚的效果:“是我的错,我会解决的,没有谁可以把我们分开。”
郁杉眸光微敛,他知道,宗寰完了。
郁寒脱离意识世界,身体里麻醉剂和安眠药残留的药效让他有些乏力,他刚缓缓支起身子,便听到了锁链扯动的声响。
黑暗中无物视物,郁寒碰了碰一只打了石膏一只锁了链子的腿。
郁杉先前都那样示弱了,郁寒没想到宗寰还对他抱有这么重的戒心。
郁寒皱了皱眉,摸索着想去找可以弄断链子的工具。
凌晨才从“醉梦”回来的宗寰身上带着些酒气,他刚走进客厅就听到调.教室里连接传来巨大且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宗寰先让自己冷静些后,才将手中原本带给郁寒的酒随手放在客厅茶几上,转身推开了调.教室的门。
门外映进的暖白色光线投落在郁寒身上,微弱的光影错落,映得郁寒面容稠丽苍白得像是什么精致绝伦的妖魅,系在他脚腕的银色锁链泛着清冷的寒光,让他像是被锁于囚笼的月光精灵,让人无端生出禁忌的**。
宗寰喉结滚动,如果不是郁寒此刻一直在用着什么东西暴力劈砍着银脚链,这一幕大概会是幅极美的艺术品。
郁寒侧头看了眼站在门口半晌的宗寰,终于停下了手中劈砍脚链的动作,他语气嘲弄地说:“你晚上不出去鬼混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听这熟悉的语气,宗寰悬了一晚上的心落下了半分,他颇有些戏谑地说:“郁寒,你逃跑的动静能不能别搞得这么明显?难不成是等着被我逮到,然后想上演一段虐身虐心的调.教戏码?”
“滚蛋。”郁寒语气异常躁戾。
宗寰抬手打开了屋里的灯,华美的琉璃吊灯瞬间洒落璀璨的碎光。
宗寰看清郁寒手里拿着的水果刀折射着晃眼且危险的银光,他皱了皱眉:“你哪儿来的刀?”
“从床头柜里翻出来的,你那柜子可真是个百宝匣。”郁寒语气讽刺,他猛得拽了拽只被水果刀劈砍出一点点划痕的锁链,链子意料之中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想到柜子里的东西,宗寰压下去的酒意有些上浮的迹象,他神色一时间有些微妙:“柜子里的东西你全都看见过了?”
“看见了,怎么了?你宗大少爷玩儿得花不是谁都知道的事吗?”郁寒神色烦躁地丢开手里的链子,他转头看向面色微醺的宗寰,愠斥道,“赶紧把这破链子给我解开,拴狗呢你?”
“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宗寰有些奇怪,他迎着郁寒阴戾的目光走过去,他的身影挡住灯光,将郁寒一整个笼罩住。
宗寰伸手扯了扯郁寒脚上的锁链,笑着说:“自行走入牢笼的不是你吗?不是连我囚禁你这一步都是你顺势而为的算计吗?”
郁寒目光一冷,手中的刀反手就捅入宗寰腹部。
药效还没完全过,郁寒手上没什么力气,这刀捅得不算致命,宗寰只是完全没想到郁寒会真对他下重手,他笑容瞬间冷了下来,旖旎的醉意褪得干干净净。
宗寰阴沉着脸,他一手捂着捅入腹部的刀,一手将郁寒握着刀柄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郁寒,我今天死这儿了,你就算被关到尸骨腐烂都没人救你。”
鲜血从腹部疯涌出,宗寰扫了一眼郁寒手上沾染的血迹,寒声问:“我哪里亏欠你了,你居然真想对我下杀手?这才一天就关傻了?你考虑清后果了吗?”
“宗寰,不是你先想杀我的吗?”郁寒抬眼对上宗寰的目光,讽笑地说,“你在晚上那杯水里放了什么?”
暴怒的宗寰神色一僵,面上似乎更苍白了些,他退开来将刀抽出,然后随手丢在柔软的地毯上,血污浸了满地,看得人触目惊心。
郁寒看着宗寰做了些简单的止血处理,并且平静地拨了急救电话,却迟迟没回答他的话。
简单处理了伤势的宗寰看向郁寒,冷声说:“一杯而已,死不了。”
他不会愿意承认他的过错,也不会愿意让郁寒窥晓错误发生后他借酒买醉掩下的慌悸。
“一刀而己,死不了。”郁寒冷笑着,将宗寰的话回敬回去,“又没往心脏捅,最多伤到肾,让你往后做不成风流公子哥了。”
宗寰气笑了,他看着不知死活的郁寒,不顾再次扯动的伤势,将挣扎的郁寒摁在床上。
除了打了石膏的那条腿,郁寒的手脚都被拴上银色锁链,挣脱不得。
他盯着发疯的宗寰,目光平静地说:“你现在放开我,我们的债今天这一刀后一笔勾销,我们往后还是朋友。”
宗寰揪住郁寒的领子将他拎起,神色失控:“债?郁寒,我欠你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利用我!是你欠我,你拿什么跟我一笔勾销?!”
半悬空的昏眩感让郁寒作呕,他恹恹地闭上眼说:“利用?宗寰,我的算计不都恰合你心意,你也得了报酬和甜头,这个时候反咬我一口?”
宗寰平静地松开手,他看着郁寒重摔回床上,仿若在那一刻,他的心脏也从高处摔落般。
宗寰勾了勾唇角,面上挂上了轻佻散漫的面具,言语却无端让人生寒:“郁寒,对付你这种没有心的家伙,我果然还是太心软了。”
郁寒突然感觉脖间一凉,宗寰给他套上了一个金属项圈,他只轻轻挣动了一下,项圈便释放出一道电流让他疼得直冒冷汗。
“这是什么?”郁寒不适地仰着脖子,血管密集处带来的敏锐而刺激的痛感让他声音都发着抖。
“不是说柜子里的都看到过了吗?我们挨个儿试试。”宗寰看着身体一整个僵住的郁寒,他伸手捏住郁寒的腰肢,将手上浓艳的血迹涂抹在郁寒身上。
“我向来礼尚往来,你昨晚送了我个艳红色的项圈,便还你个铂金的。”宗寰用擦干血迹的手轻碰了碰自己脖子上的掐痕,另一只手把玩着狰狞的物件儿,他意味不明地笑着,“你今天捅了我一刀,你说我该怎么还你?”
下一瞬,郁寒身下传来身体撕裂的痛楚,剧烈的疼痛蔓延到腹部,郁寒紧咬着唇,面色惨白,他疼到近乎昏厥,不过是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项间的电流便瞬间让他没了任何挣扎的力气。
宗寰还想再取什么折磨人的玩意儿,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门铃声,应该是被他那通急救电话招来的。
宗寰扫了一眼狼狈痛苦的郁寒,淡笑着说:“你最好祈祷我这伤能快些处理完回来,不然你可就要一直这样熬着了。”
郁寒掀了掀疲乏的眼睑,平缓的声音竭力压抑着痛苦:“宗寰……我两年前会突然消失,就是因为郁杉一直吃齐蹊开的那种特殊精神药物。”
听到这句话,捂着腹部大出血的伤口艰难走到门口的宗寰脚步微顿,他立在门口很久才回过神。
宗寰沉默着,最终还是将手上加大电流和震动频率的调控开关揣回了衣兜。
宗寰看着郁寒浑身发颤的痛苦模样,像是怕郁寒真被折磨死掉,他折返将郁寒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像是在给予郁寒不可能触及的生机和希望。
宗寰闪烁的目光幽暗不明,他开口给了句郁寒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许诺:“你今天要是有能力逃出去,我们的债就一笔勾销。”
郁寒没有力气再说话,他闭上了眼睛,身体的剧烈疼痛甚至让他无法强迫自己用昏睡来逃避。
房间重新暗了下来,郁寒听到了宗寰关门落锁的声音。
“郁寒。”安静看着这一场闹剧发生的郁杉轻声喊着郁寒的名字。
他被郁寒安置在重铸起的精神世界,将所有的痛苦隔绝在外,但郁杉只稍微用意识去感知了下身体的情况便被那钻心噬骨的疼痛吓了回来。
“我没事。”郁寒过了很久很久才回应郁杉,他倒抽着气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别怕,我还要带你私奔啊。”
郁杉沉默,他算不上心疼郁寒,郁寒不过是自食恶果。
许久都安静不动的郁寒像是在攒着力气,他突然不顾项圈的惩戒电流,左手扯住右手手腕上的锁链,双手同时猛得用力挣动,以右手拇指骨折为代价将右手解脱出来。
身体钻心的痛楚和电流的麻痹几乎让郁寒瞬间失力,他身上疯狂冒着冷汗,胸膛微弱的起伏像是下一秒残延的气息就会断掉。
郁寒缓了很久,抬手去够床头柜的手机,被宗寰放在床柜边缘的手机被郁寒打翻。
手机掉落的瞬间,郁寒呼吸骤停,他反应迅速地将手机接住,艰难地夹在食指和中指间。
在手机即将从指缝间滑落的前一刻,郁寒忍着痛将近乎失力的手收了回来。
手机的光屏在黑暗的房间中亮起,眼前被刺目白芒覆住的郁寒深吸一口气,凭直觉划开通讯录随便拔了通电话。
“喂?”电话那头是个磁性低沉的男声,语气像是有几分诧异。
听着熟悉的声音,郁寒松了半口气,还好,是个能救他的人。
郁寒声音极其虚弱:“石泽毅,宗寰把我关起来了……他刚被我一刀捅进了医院,你来他家给我收个尸,我他妈快被他弄死了。”
对面明显惊愣了一瞬,石泽毅沉默了片刻,沉声应道:“好。”
我真的裂开,开头是写得暧昧晦涩了些,但亲热动作全都仅限于亲吻。我都已经逐字逐句抠过字眼了,所有让人可能有误歧和不良遐想的描写我都具象化地点明了只是亲吻,我说了我发毒誓这就是写了个亲亲啊,到底还有什么让人觉得有不良暗示的描写的。
总不至于现在脖子以上的亲吻都违规吧,而且郁杉和郁寒是一个人,就只是在意识想象中自己亲自己也有问题?
还有我不明白为什么标红段落里老是有“寡情的纵欲者永远不会真的迷失在爱欲里”这句,可这句话我真的很喜欢也真不知道怎么改,这有什么不良暗示和歧义的啊,我真满脑袋问号。
——
我想了想,郁寒或许是寡廉鲜耻道德观念薄弱的疯痞败类,但薄情寡欲的郁杉才是两个人格里最大的残缺。
感谢俞兮宝贝的20瓶营养液,mu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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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