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往若昔 第27章 预谋

“还以为渚国能再续口气，没想到啊……这下去渚国做官的方法泡汤了。”

小生叹了口气，上了船，与友人挥别。

“那只能就此别过了，在下去俞国碰碰运气。”

“浮萍尚可相逢，小兄来日再见。”

“来日再见。”

落日熔金，船只随流水而下，与晚霞一同坠入深处，船上挥手道别的人随之模糊不清。

友人微勾唇角，眼波盈盈，意味不明地弯眼笑了笑，抬手摘下面罩。

那位叫慕阳还真有两下子……

他微垂眉，颤动睫羽铺上金黄碎光，遂抽出青衣袖里的折扇，流苏淌过指尖，优雅转腕无声打开扇面，掩下半张邪佞妖艳的脸，只露一双顾盼流连的媚眼，墨发丝丝缕缕在脸畔吹散开。

汀上寂静，仿若只有他一人独赏这份初晨湖景。

“安大人，大王急召你。”

他敛了目光，轻摇折扇，青色流苏在晨曦下晃动。

“你跟大王回，说朝廷之事伤身，臣去逍遥快活几天。”

“大王知晓大人会这么说，于是交代小的告知您，您的‘黄花木’还在他手中。”

“臣明白，即刻便往。”

宫外，慕阳跟随司王，一同在大院内训狼。

“渚国覆灭，爻国又与大王您订了盟约，来年必定出兵攻占下徽国。”他低眉顺眼，瞧着司王的新爱宠。那是一头成年黑狼，体型比上一头小了不少。“徽国国都虽四周环山，但历来轻视武将，兵力微弱。敝国与爻国围攻，断它粮食补给，彼时定能一举拿下。”

“慕兄计谋自然是极好的。”司王手掌按着黑狼的头，揉了揉狼耳。他生有汕族人特性，身子比慕阳还要高上一个半头，犹如一面铜墙，单是站在那便让人心生胆怯而不敢上前。“只不过，我倒是想不通，为何之前渚国内乱时，你却让我不要出兵，静候它被俞国和爻国瓜分呢？”

他的目光沉沉落在慕阳身上，如狼的獠牙一般在他面上切割，寻找适合下手的时机。

话音落在慕阳耳边，他抬头，面上是笑，毫不忌惮道：

“大王若是挑在那段时日出兵，定会与俞、爻两国反目为仇。在下心知大王勇猛，不惧招惹生非。只是渚地已远不及以前的丰饶肥沃，比起徽国来，低劣三分。爻国此次出兵，虽拿下了一些城池，但国内势力日渐不稳。眼下爻国与敝国合力攻下徽国后，爻国定会为了争取权力而发生内乱，这时大王便可以乘胜追击，拿下爻国以及渚国的那份地。”

闻言，司王不禁又鼓了鼓掌，大笑道：

“好啊，好！慕兄真是个奇才，本王甚是欣赏你啊！”

笑完后，他亲昵地搂过慕阳肩膀，不经意问：“慕兄说你曾经是司国人，可是我族族人？”

“在下只记得自己生于司国，但家庭贫困，从小失了双亲，自小流浪，大王的族人们待我极好。后来我便去往别国游荡，试图干涉别国朝政为敝国献力。”

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卸了力，司王在慕阳耳边低低笑了几声：

“这几十年来真是苦了慕兄了，如今重回故国，定会好好款待你。只盼慕兄来日能带我族族人让天下俯首称臣啊！”司王将那匹黑狼拍向慕阳，示意他收下。“这匹狼今后为你所用。”

“是。大王有此豪心壮志，苍天定不负你所望！”

待慕阳走出王宫一段距离后，摊开手，掌中赫然是方才五指用力攥起留下的指痕。

黑狼如影随形般跟在他身侧。

这下麻烦了。

他还是把司王想的太蠢了。

司王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计谋，还让匹狼跟着监控他。

如若计谋暴露，他估计逃也来不及，直接丧命于这畜牲口下。

俞王怎么想的？他是想趁此机会除掉他吗？以解后患之忧？

如果真是这样，他得为自己的命想想办法……

黑狼见慕阳半天未动，干脆坐下身，歪头打量着他。

慕阳见状，和他干瞪上眼。

就这么对着瞪了许久。见这匹黑狼没有伤害自己的心思，他似乎有了头绪，蹲下身笑着，搓搓黑狼的头。

“乖，我怎么没想到先从你下手呢？”

黑狼蹭蹭他的手掌心，似是回应。

他对司王所言半真半假。爻国内乱是一定，但或许会将权力重新上交给爻王。如此，宁陈两家对爻国的威胁就小了不少。而宁家处理完渚国后，出兵徽国的大概率是凶将陈夷，或是其它。

徽国必定遭受不了两国围攻，定会私下讨好爻国，让爻国停战。

但那远远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能趁机联络徽国了。

残阳悬浮于池塘泥沙中，不时有小鱼往来扑朔，张嘴闭嘴啃食这粼粼波光。

“大王，你急忙召臣回宫，就是为了陪你喂鱼么？”

“寡人觉得安兄近日四处奔走，得静下心思养养神。”

安瑾笑得如沐春风，眼中映着池中红日，没有接过鱼食，只摇摇手中折扇。

“大王便是这么对待您的国家的？”

“唉，打住打住，寡人知错。只是国事和身体两边都不能耽误，况且大小国事，还有安兄你能处理啊。”

他侧目，审视这正值三十而立光辉时段的一国之主，半晌后收了扇，嘴边噙一抹笑。

“是。臣只是想警示大王，眼下局势危急，爻国和司国对敝国虎视眈眈，您得采取行动了。”

徽王盯着池中窜来窜去的小鱼，忽觉自己的国家宛如池中日。须臾叹了口气。

“寡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