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律师的金丝雀 第2章 窒息

等顾清梦浑身无力地从床上醒来，看着一大串未读消息，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折腾得忘记了求司寒霜，也没有来得及填实习信息。

班长一定催得急了。

正当她要随便填一个的时候，忽然瞥见邮箱有一条未读邮件。

她颤抖着手指点开，当她看清楚邮箱里的内容时，满眼不可置信。

她居然通过面试了。

司寒霜这是松口了？

顾清梦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就收到了班长的电话。

“顾清梦同学，你到底确定下来实习单位了吗？导员已经催了好几遍，咱们班可就差你的了！”于思贤因为顾清梦的问题遭到了导员一顿批，语气不太友好。

“我……”顾清梦一开口，嗓子有些哑，她看见床头柜放着一杯水，伸手摸去，杯壁还带着几分温热。

应该是司寒霜特意为她倒的。

心中一股暖流划过，顾清梦仿佛浸入蜜罐，她对司寒霜的感情愈发难以言说。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于思贤不耐烦的咳嗽声，顾清梦才反应过来，“班长，实在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已经确定好了，我去海诚。”

“什么？”这次，换于思贤说不出话了。

于思贤没想到，顾清梦居然真的通过了。

如果顾清梦没通过海诚的面试，作为班长，她还能趾高气扬地安慰一下这个三好学生。可现在，她居然通过了。

人总是难以接受视线范围内的人比自己优秀太多，毕竟都是一个专业的，当初大家的高考成绩应该差不多。凭什么她去不了，顾清梦就能去。

于思贤不知道的是，当初顾清梦的高考成绩足够她五院四系随便挑。

为了能离真相近一点，顾清梦毅然放下了当年的成绩，选择了H市这所双非院校。

不为别的，只因为海诚律所的主任毕业于Z**学院，与学校的任课老师也有些关系。在校招双选会上，海诚不会吝啬于给Z大足够优秀的学生一个机会。

如果去别的院校，顾清梦至少要拿到硕士学位才有机会进到海诚，但在Z大，她能够节省三年的时间。

只是，在她计划之外的是，过于普通的大学导致学生要承担高昂的学费与生活费，当年父亲的死亡赔偿金已经被重病的母亲花得七七八八。哪怕顾清梦把各种奖学金、补贴拿全了，也无法支撑她在H市生活下去，更不要提负担母亲后续的治疗费用、以及调查当年的事情。

多重压力下，才有了被司寒霜包//养这回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司寒霜把顾清梦“养”得很好。

除了偶尔把人弄疼，有些时候，顾清梦甚至会有种她们其实是恋人的错觉。

要不是那份合约悬在脑袋上，顾清梦几乎要义无反顾地沉沦其中。

于思贤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恭喜你，既然确定下来的话我就给你报上去了。”

通话结束，两人都心情复杂。

顾清梦喝完了一整杯水，想了想，还是点开了与司寒霜的对话框发了条“谢谢姐姐”。

消息发出，许久也不见回复，顾清梦有些失落地起身往浴室走去。

心里想着事情，她走了两步便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好不容易撑着墙站起身，艰难地走到浴室，看着镜中自己身上的红印，顾清梦才记起上午她与司寒霜有多疯狂。

明明是矜贵自持的律师姐姐，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为什么一到床上就那么狠。

司律师，你的客户知道你还有这一面吗。

*

海诚律所。

司寒霜正在为着上午那通电话重返律所开紧急会议，看到消息弹出，她扫了眼备注，小姑娘莫名其妙给她发了个“谢谢”。冷冽的声音短暂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雷厉风行地给她带的两个年轻律师分配工作。

作为刑事律师，她不仅要在多方证据中为委托人找突破口，还得从当事人那含糊不清的话中分辨出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会议结束又忙碌到晚上十点，律所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走光了，只有司寒霜还在加班。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个身穿米色西装的女人婀娜多姿地走到司寒霜面前，笑眯眯地把一杯咖啡放在司寒霜面前。

“都这么晚了还在忙，司律辛苦了呀。”女人的声音甜得发腻，半点没有律师的样子。

司寒霜眼睛都没抬一下，“如果不是张律把这个案子丢给我，我也不至于加班到现在。”

张初晓瞟了眼司寒霜的电脑桌面，不等她看清写了什么，司寒霜手指一动，文档就被隐藏了起来。

“都是同事，司律干嘛这么防着我，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

“如果不是亲眼见着张律曾和对方律师互通有无，我也很愿意相信张律眼里还有‘职业道德’这么一说。”司寒霜人如其名，怼起人来半点不留情面。

张初晓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后冷笑，“在不违反规则的情况下尽可能争取到好处，这没什么不对。司律，清高不能当饭吃。”

“我吃饭不靠清高，靠胜诉率。”司寒霜合上电脑，不打算与张初晓继续纠缠。

司寒霜与张初晓师出同门，她们读研期间是同一个导师，毕业后又来到了同一家律所。两人擅长的方向极为相似，一开始司寒霜还愿意把张初晓当成不错的对手与朋友。后来，眼见着张初晓屡次刷新她的三观，司寒霜果断舍弃了当年的情谊。

两人从好友变成了死对头，在律所时不时针锋相对。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是张初晓主动挑衅。

后来，在高级合伙人的竞争中，司寒霜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了张初晓，自此之后，两人的关系再无法修复。

见司寒霜要离开，张初晓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司寒霜，你自己是工作狂不要实习助理也就算了，为什么不让我招助理。我都确认了，你为什么和人力资源说拒招？你就非要和我过不去吗？”

司寒霜提着电脑包，随手关掉了办公室的灯，眼前一片黑暗，她在原地停顿了片刻，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开口：“她不合适。”

顾清梦确实不太合适，原本张初晓也没打算招顾清梦。可以供她挑选的人太多了，其中不乏比顾清梦优秀的。但这件事被司寒霜插了一脚，她便铁了心要和司寒霜对着干。

既然司寒霜不喜欢这个人，那她就偏要招。

“我觉得挺合适的，我已经让人事给她发邮件了。”

司寒霜紧紧抿着唇，用了两个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撂下一句“你随意”，而后转身离开。

虽然已经陷入黑暗，张初晓也能够看到司寒霜眼中的怒意。

张初晓满意地勾起嘴角，冲着司寒霜的背影喊：“明天她就会到律所实习，合不合适我自有判断，我选择的人，不需要司律过问。”

明明司寒霜步伐依旧稳健，张初晓却觉得她是在落荒而逃。

相识多年，张初晓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司寒霜。

越是了解，就越是不甘。

凭什么当大部分人都向现实低头的时候，司寒霜却可以风光霁月地站在那里。

刚刚踏进这个圈子，谁不是满腔热血，可清高不能当饭吃，有些事情她非做不可。

张初晓说服了自己，但当她看到司寒霜的时候，总会不可控制地想到过去的屈辱。

司寒霜，你凭什么。

*

司寒霜坐在驾驶座，死死捏着方向盘，被张初晓这么一闹腾，她才知道顾清梦那一句“谢谢”是什么意思。

在得知顾清梦想进海诚时，司寒霜没过多犹豫，她把人折腾得睡过去后就迅速来到律所给人事打了声招呼。

——不许招顾清梦。

因着是张初晓要人，现在司寒霜要把人pass了，人事专员带着吃瓜的心态火速知会了张初晓。

果不其然，张初晓原本不看好的候选人在被司寒霜点名拒绝后直接顺利通过。

人事专员乐呵呵给顾清梦发了邮件，只等着第二天看好戏。

司律点名不要的人被张律招了进来，两位律师又是死对头，这比宫斗剧还有趣。

沉浸在喜悦中的顾清梦只当是司寒霜念着两人的情，哪里知道律所里发生了这么一场戏。

估摸着司寒霜要回来了，顾清梦满心欢喜地去给她开门。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声“姐姐”还未叫出口，顾清梦就被人掐着脖子抵至墙角。

司寒霜眼神狠厉，没有对待委托人的耐心，也没有对待小动物的温柔。一双好看的眼睛覆上冰霜，让顾清梦不敢直视。

窒息的感觉太过恐怖，顾清梦眼里溢出眼泪，红唇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顾清梦用力拍打司寒霜的手臂，司寒霜才松开了手。

顾清梦靠着墙缓缓蹲下，她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被司寒霜这么一掐，她头晕脑胀，甚至忘记了委屈。

司寒霜看着蹲在墙角的小姑娘，白日里欢//爱的痕迹被方才的掐痕覆盖，眼角含泪，楚楚可怜。

她冷漠开口：“拒了海诚给你发的实习offer，我给你安排更合适的实习单位。梦梦，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怎么能与她在同一家律所。

顾清梦眼尾泛红，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倔强，她哽咽着开口：“合约里只说我不能够主动和别人暴露我们的关系，并没有禁止我去海诚工作，只是想要一个好的实习机会，我没有违约。”

“好，很好。”司寒霜被顾清梦气笑了。

她以前就知道这只金丝雀不怎么听话，偶尔喜欢扑棱着翅膀往笼子上撞。

以往司寒霜只当是小姑娘喜欢用这种方式引起她的注意，没想到她这么不安分，居然妄图蚕食她更多的生活。

司寒霜俯下身，捏着顾清梦的下巴，白嫩的皮肤顿时出了红印，滚烫的泪滑落，滴到了司寒霜的虎口，她却半点也不怜惜。

“要么拒签实习协议，要么滚出去。”

“我想、我想去海诚……”

话音刚落，顾清梦就被扯着胳膊，丢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