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宫廷内
觥筹交错,丝竹管乐,舞姬台下翩翩起舞,文臣武将左右而分,武将等人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先帝宾天不过月余,孝期还未过宫中竟大摆筵席,实在令人心寒。”何偃冷眼看着眼前一幕道
“住嘴,你要看不惯,大可称病在家,在官场数十年,怎么没修的半点城府。”何尚之不满训斥道
何偃心中郁结难梳,猛灌了一大杯,烈酒入喉,方才能继续忍受。
鲁秀等人看着刘劭心情甚佳,上前举杯道:“官家不过略施小计,刘骏、刘义宣等逆贼便如同秋后蚂蚱,难成气候,臣有官家如此英明的陛下实在是宋朝之福、是百姓之福。”
刘劭脸上笑意不减,抬手饮下一杯清酒。
张超之面色阴郁,张横在旁低声道:“鲁秀小人,只会花言巧语讨官家欢心,太尉您不仅陪着官家南征北讨,更是铺平官家登基之路的肱骨之臣,只待刘骏等人伏诛,将来荣登大司马、大将军也并非难事,到那时,还愁没机会将他踩在脚下。”
张超之看着此事正一脸得意的鲁秀,扯出一抹冷笑道:“何须等到以后,两军交战常有伤亡,他一文臣非要占据武将太尉之职,那就让他死得其所。”
“太尉高见。”张横奉承道
“刘子业怎么样了。”张超之夹起面前的菜肴道
“太尉放心,刘子业的伤情已经稳定了,死不了。”张横道
“恩,如今关键时刻,千万不能给有心之人可趁之机。”张超之道
“诶?何尚书这是。。。”张横惊讶道
张超之疑惑抬头看向何尚之方向。
只见何尚之不顾台下文臣讶异的眼光,上前敬酒道:“陛下谋略过人、用兵如神,将来北上伐魏定能所向披靡,再拓我朝疆土,青史留名。
刘劭看着三朝元老何尚之前来敬酒贺词,心情大悦连饮三杯,道:“好、好、好。”
说罢,刘劭心情舒畅的看着台下众人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大宋的良将,待外忧内患得解,必定好好犒劳诸位,加官进爵,荣华一世。”
“谢陛下,臣等自当尽心协力,击溃敌军,护卫大宋江山。”众臣跪拜道
随即让何尚之在自己身侧落座。
西军退守、何尚之等人臣服,刘劭心情舒爽连杯畅饮后,终是酩酊大醉。
宴席还未结束,便已脚步虚浮,只能坐轿辇前往寝殿,刘劭更衣后遣退众人躺在床榻上,在众僧诵经声下沉睡。
临近后半夜,屋外突然狂风大作,干枯的树叶被余风卷进房内,在地砖上拖拽,发出沙沙声。
“逆子!”一声呵斥从刘劭耳边炸开。
刘劭猛地惊醒,看不清眼前身影,连连后缩到床角处。
眼前赫然出现一无头身影从阴影处走出,手中托着头颅缓缓驶来。
“呵 ,你、你、你,你不是真的,你已经死了,”刘劭忍者恐惧惊叫道:“王德全,王德全,护驾、护驾。”
“谁都赶不走我,”面前的人影突然飘到眼前道:“我含辛茹苦养你二十几载,竟养出你这么个大逆不道、弑父杀君的畜生。”
“我、我不杀你,难道等着你来杀我吗。”刘劭忍住恐惧爆冲上前道:“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刘劭举起匕首大口喘息,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无头身影,声音颤抖却狠毒道:“要怪就怪你自己。”
语毕,用尽全身气力挥刀砍下。
无头身影后退,刘劭刀下落空,身形不稳,脸门径直砸向地面台阶处。
闷声过后,鲜血沿着台阶流向地面,蜿蜒连绵。
无头身影消散,一声叹息在屋内回荡,独留半掩的窗户和还未散去的余香。
建康兵阁内
“如今陛下身体有恙,昏迷未醒,没有官家得诏书,你如何能指领三军。”鲁秀怒视道
“我乃官家亲点领军,如今官家昏迷不醒,城外刘骏等人虎视眈眈,承蒙军中兄弟不弃,皆愿推选我暂领三军,鲁太尉最好慎言,否则碾死你跟碾死只蚂蚁没有区别。”张超之厌恶得看了一眼道
“张超之,你我同为太尉,你别欺人太甚。”鲁秀被羞辱得涨红脸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能与我相提并论,若不是陛下被你谄媚之言迷惑,就凭你也能在此与我置喙。”张超之掸了掸衣袖道:“既然鲁太尉自命不凡,那就请鲁太尉看守城门、保卫建康子民安全无虞。”
“你。。”鲁秀被羞辱,心中激愤,看着离去的张超之,欲上前却被身边人拉回,满腔怒火只得按下隐忍。
点兵场,张超之骑在马背上,马蹄在张超之的牵引下来回踱步。
张超之音色洪亮道:“陛下身体有恙,由我暂代三军统帅之权,我等深受天恩,必定不能让陛下失望,
逆臣贼子此时虽未敢犯,但日日在眼下如附骨之蛆,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我等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何能安享太平之日。”
“我大宋好男儿,是否应该保家卫国、舍生忘死。”张超之振奋人心道
“是、是、是。”众将士举枪应声道
“好,传我令,整合军卫,以鲁秀等人于南门处守卫,其余将士与我共击敌军,
杀三十敌军赐白银三十两可免两年赋税,杀五十敌军赐白银五十两可免五年赋税,杀一百敌军赐白银八十两可升百夫长,”张超之骑着马道:“男儿为大义保卫家园,建功立业就在眼下。”
众兵士听后慷慨激昂,握拳冲天道:“打倒逆贼,建功立业、打倒逆贼、建功立业。”
随着号角吹响,西军被打的措手不及,建康军以压倒性趋势让西军节节败退。
但随着刘骏亲自上阵,西军军心大涨,两方陷入焦灼,一方秉持保家卫国,一方秉持替天行道,血光剑影,一片哀嚎。
前线战事焦灼,城门守卫处时不时也有零星祸乱发生,鲁秀所在的南门也一日不得安宁。
“太尉,您千万别因为张太尉之事伤身,他就是一个莽夫,除了带兵打仗其余一概不知,陛下还是更信赖您的。”鲁秀身边侍从看着面色不善的鲁秀劝解道
鲁秀正火气上涌,劝解之言根本难以平息怒火,此时,门外侍卫却不长眼似的前来敲门。
“什么事。”鲁秀呵斥道
门外侍卫道:“太尉,何戢公子来访,。”
鲁秀诧异,随即快步往门前走去道:“快去请何小公子进来。”
不多时,何戢走进正厅,鲁秀随即上前相迎。
“鲁太尉安好。”何戢带着信笺作揖道
“何小公司,您怎么会来此。”看到尚书令何尚之之孙何戢前来,鲁秀惊喜扶起何戢道
“早听说鲁太尉不畏生死,以一己之力镇守南门,保建康百姓不受外敌侵害,祖父在家也对您赞赏有加,所以我特前来拜访。”何戢语气真诚,不见奉承之意道。
“何尚书抬爱,在下愧不敢当。”听到何戢所言,鲁秀短暂忘记心中不快,随即抬手示意道:“何小公子请坐。”
何戢颔首示意,两人双双落座,交谈甚佳。
话风一转,何戢面色凝重道:“听说张太尉于前线厮杀,如今建康连垂髫小儿口中的歌谣也都是称赞张太尉之词。”
何戢随即又叹息道:“实在为鲁太尉不平,这功劳不应该全归功为上阵杀敌之人,谁不知这守护城门之职才是最凶险,偷袭、攻击等事皆是城门第一步,确实艰险。”
鲁秀听后面色僵持,嘴角扯笑打着哈哈,心中思绪狂飞。
“报太尉,前线军报。”兵士上前道
“既然太尉有军情需要处理,我就不过多打扰了,告辞。”何戢起身作揖道
“何小公子慢走。”鲁秀起身送何戢到门口处道
待何戢走后,鲁秀一脸沉重的看着前线送的军报,陷入沉思。
心中暗想:若是张超之大获全胜,那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日后少不得仰人鼻息,但若是张超之兵败而亡,独留他也无法抵抗东、西大军。
两相权衡,鲁秀面露难色。
“附耳过来。”鲁秀对着侍从道。
侍从上前,鲁秀轻声几句后,又道:“即刻去办。”
“是。”鲁秀侍从应下后往外走去。
台城内
“什么?死了?” 鲁秀侍从惊诧道
“确实死了。”内侍缩着脖子道
“什么时候的事?” 鲁秀侍从道
“这,时间太久,具体日子。。。” 内侍着急的抓耳挠腮道:“我、我记得那天夜里雷雨交加,我自幼在建康长大,冬春下那么大的雨水实在少见,所以那尸体还是等第二日天晴才去处理的。”
“若被我发现你说的有不实之处,你小命难保。” 鲁秀侍从威胁道
“奴不敢。”内侍连连磕头道
东军营帐内,灯火通明。
“副帅,有急报。”门外兵士声音宏亮道
“传。”东军统帅竟陵王刘义宣道
兵士跪地将手中信笺呈上,刘义宣身旁副将臧质上前拿过信笺粗略看了一眼道:“副帅,好像是城门暗道和防守部署图。”
刘义宣闻言上前接过信笺查阅,随着手指划过,信笺内容逐渐清晰。
臧质看着刘义宣,压制兴奋道:“门外来报,说是这送信之人是鲁秀。”
“先让他进来。” 竟陵王刘义宣沉声道
“属下参见竟陵王。”鲁秀揭开头上帷帽作揖行礼道
“鲁太尉不惧艰险,深入敌营为我送上大礼,小王实在感激不尽。”刘义宣同鲁秀虚与委蛇道
“竟陵王折煞属下了,属下只是不愿王爷被蒙在鼓里,张超之小人之举,以各公子郡主之命要挟,实则早已将公子明杀害并抛尸荒野,奸诈计谋,迫使东、西军不敢全力出击,只能被动防守,如若不然,以王爷之能,恐怕东、西两军早已踏平建康。”鲁秀阿谀奉承道
“什么?公子明被杀害了?” 乍闻消息,臧质惊诧道
“张超之心狠手辣,我派出去的人称公子明,早在发布劝降书之前就已经身亡,张超之根本就是言而无信之人,如今三军尽在此人手中,臣民危矣,所以属下顺应天意前来投诚。”鲁秀道
双方就建康城楼部署兵力展开讨论,半晌后,刘义宣颔首,随即与鲁秀一同坐下饮茶。
“幸而有鲁太尉,我儿才能入土为安,否则让他暴尸荒野我实在心痛难安。”刘义宣伤怀道
“王爷切莫伤心伤神,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待您大破建康后,可请法华寺僧众为公子做法,择日迁入园寝,公子明也好落叶归根,得已安息。”鲁秀道
“如此安排再好不过了,” 刘义宣应答道:“另外,你所求我已知晓,待事成之日我定会在主帅刘骏面前引荐你,保你荣华富贵。”
“谢王爷大恩。”鲁秀感激道
说罢,在臧质的带引下,鲁秀走出帐营,待到鲁秀的身影逐渐融入黑夜后,臧质返回营帐。
“早知策反鲁秀如此容易,何必还在城外与张超之等人苦苦相争。” 臧质感慨道
“以这几日南门探子传回信息相比较来看,这信笺所述基本可靠。”刘义宣道:“明日南门暴露两个探子验证防守图部署是否准确。”
“是。”臧质抱拳行礼道:“那公子明。。”
刘义宣捏紧手中信笺道:“待我大破建康,以张超之之血祭奠我儿。
“是。”臧质应声道
翌日清晨,鲁秀一早便往南门等候,随着两名东军探子的故意落网,张超之果然中计,正式拉开与西军大战的序幕。
而东军在刘义宣率领下,通过准确布防图的加持,顺利从外突近,从后包抄,内外夹击之下,半日便大破建康城。
张超之看建康失守,连忙潜逃,带一队人马杀回台城火速收拾细软带着刘劭逃往武库,躲藏于一口井中,但随行之人一见西军便主动告知刘劭的藏身之处,最终被西军搜出,缚送刘骏大营。
刘骏命将刘劭斩于牙门,然后将刘劭等人的尸首扔入长江,刘劭党羽如殷冲、尹弘、王罗汉等,尽皆伏诛,而刘骏随即在众人的推崇下于太极殿即位。
前朝刘骏还在清除余孽,派了一队人马和医师随刘楚玉相救刘子业,马蹄踢踏声不断,半个时辰不到,刘楚玉便已赶到地牢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