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不念君 第6章 大破建康—刘骏即位

西军营帐内，刘骏与王偃柳元景等人正在商议破城之策。

“前线急报！”一兵卫高声喊道

刘骏闻言放下手中指挥剑示意。

“前线禀报，今日寅时从建康南门出来一人，一路往西军方向走近，在营帐十里外被巡视兵控制，她说、她是将军之女刘楚玉，巡视兵不敢轻举妄动，差属下前来禀报。”兵卫跪地抱拳道

王偃听后大惊，转头看向刘骏道：“王爷！”

“你同我一起去。”刘骏说罢抿紧嘴唇，面色微动。

刘楚玉走了两个时辰，早已口干舌燥，虽表明身份，但西军巡视兵并不敢放松警惕，仍然团团围挡，等待主营回信。

随着马蹄声渐进，卷起的尘土被草地新生的嫩芽平息，巡视兵看到刘俊等人后，立马跪拜让路。

王偃连忙上扶起虚弱憔悴的刘楚玉道：“好孩子，辛苦你了，他们怎么肯放你出来的。”

刘楚玉抓住王偃胳膊看着刘骏哭道：“爹爹。”

刘俊看着狼狈的刘楚玉上前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此处人多口杂，回去再议。”

回到营帐内，刘楚玉立马跪在地上呈上书帛抽泣道：“女儿不孝，但子业、子业在台城受尽刑罚，肩部更是伤可见骨，我恨不得以身代之，张超之以子业性命要挟女儿，是女儿不孝。”

“你在建康数年，不得父母庇佑，能将子业送出建康已经很好了，是为父棋差一招，竟让他们从江州掳走子业。”刘骏扶起刘楚玉道

“臣该死，若当日坚持留在公子身边，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会护公子周全，如今公子深受酷刑，性命攸关，臣万死难辞。” 王偃猛地跪道

“此事也怪不得你，如今前军战况得胜，全得倚仗你手中的布防图，想必定然是刘劭等人早有打算，否则怎能让他们从江州边境将子业掳走。”刘骏看着劝降书面露沉思

“将军，军中必有叛徒，他们必定是知晓了公子行程，否则怎么如此巧合。” 王偃躬身抱拳道

“我知道你疑心湘东王，但是他也身受重伤，如今还徘徊在鬼门关生死不明，我也不能寒了母亲的心。”刘骏道

刘楚玉以手帕掩面擦泪，站在一旁静候。

“传令下去，前锋撤退，原地扎营。”刘骏思虑片刻沉声道

台城内，刘劭等人正在商议计策反击

“传我口谕即日起由司隶校尉殷冲掌管文书，左卫将军尹弘统领军队，萧斌总领众事，加强京师防务，不得让贼子混入京内，

由一作华钦燕钦、一作庾导庾道率军东防刘诞的叛军，每日拖五十名叛军亲眷于城墙示众，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要不要造反。”刘劭道。

张超之在拿到身边侍从的密信，得宣召后进入太极殿。

上前向刘劭作揖道：“探子来报刘楚玉带着劝降书已进刘骏营帐，如今刘骏西军已原地扎营，想来还是顾及刘子业的生死的，

陛下仁慈，愿意留刘子业一条性命，实在慈悲为怀，相信不多时刘骏等人必定俯首称臣。”

众将士在建康养尊处优，离开战场数十年，早已生疏，如今总总皆是纸上谈兵，

前几次作战皆被西军压制，早就惊慌失措，如无头苍蝇般，如今有法子不用上战场，自然是纷纷附议以守代攻。

刘劭听后满意得点了点头，选择留在建康转攻为守，心情舒展道：“告诉刘骏，只要他退回江州，我必定保他儿子性命。”

“是。”张超之抱拳道

“张太尉实在神思敏捷，臣等望尘莫及，逆贼刘骏之子刘子业逃到江州，都能被张太尉雷霆手段绑回建康，实属天降英才。”鲁秀语气不善道

“鲁太尉行事徇于规章，想来是常年立于朝堂，早已不善兵法，只谋权略。”张超之轻蔑道

“够了，一连几日，好不容易有一件让我满意的事情，你们还在此作口舌之争。”刘劭震慑道

天子降怒，众人皆噤声不敢多言。

西军营帐内

“你说你在宫内每晚都听到诵经声？”刘骏询问道

“是。”刘楚玉道

“自宋武帝始，我朝就多有结交笼络国内外佛教界之高僧大德及著名尼僧，这台城诵经也实属常见。”柳元景试探道

“你长久居于台城，如何看待此事。”刘骏看向刘楚玉道

刘楚玉稍作沉思后道：“台城虽每日都有诵经，但因我所居得玉华阁离宝善殿较远，往日听得并不清晰，这几日，诵经僧众应该有所增加，且夜间也未停歇，恐怕是刘劭弑父心中惧怕，所以让众僧为他诵经超度。”

“他连弑父这种大逆不道得事情都干了，还怕鬼神？”柳元景嗤笑道

“我朝历来重伦理法度，刘劭行差踏错，犯下重罪，心中怎能不惧，如此甚好。”刘骏思考后道，将心中计划娓娓道来。

“爹爹是想让人假扮先帝让刘劭失惊风瘫？”刘楚玉道

“嗯，刘劭本就重思虑，乱心神，如今西军退守，以我对刘劭的了解，想必他一定会大肆庆祝，以张杨士气，若是他饮酒过度，加之熏香迷惑，应当能成效。”刘骏斟酌道

“求爹爹送楚玉进城去何府。”刘楚玉起身跪拜道

“你想找何司空？”刘骏面色不显道

“楚玉与何司空之孙何戢有同窗之谊，何司空乃三朝元老，高风亮节，就算不成事想来不也会败事，故找何司空最为稳妥。”刘楚玉坚定道

阳春二月的建康，一半嫩绿一般棕黄，在春雨的洗礼下，落下一片片冬意。

卖香囊的阿婆对正在收拾画卷的男子道：“好不容易停战了，小官人今日怎么收摊这么早？”

“这几日春雨绵绵，街上行人减少，况且家中屋顶还未修缮，天色渐晚，母亲独自在家，我有些担心。”男子回头欠身道

“小官人赤子之心，神佛定会保佑你们母子平安顺遂的。”阿婆欣慰道

男子躬身行礼，随后披上蓑衣，将手中书卷以油纸包裹置于箱笼中，顶着细雨往城西走去，抬头掠过陆牙人和带着的四个小娘子。

陆牙人到何府偏门对看门小厮道：“烦请贵阶转告顾宅老，老身带了几个手脚伶俐的女使请他前来查探。”

小厮拿了拜帖进门，不多时，何府管家匆匆走出府不满道：“怎么这个时辰了才来。”

“路上耽搁了，请宅老勿怪。” 陆牙人行礼道

“等会进去动作都轻些，切莫扰了主君。”何府管家皱眉不悦得拿过文书，对门前几个女使道

四名女使行礼应答，随即按章法进入何府，刘楚玉低头走在末端，瞥查四周。

“你们来的太晚，明日再为你们分配宅院，今日便歇在此处吧。” 管家走到偏阁道

“是。”四人行礼齐声应答。

管家走后，另外三人聚到一起，时不时瞥向刘楚玉在低声交谈，刘楚玉没时间应对这些探究的视线，心中默默回忆何府的布局。

乌云一片片聚集，刘楚玉的眼中倒映着看着完全陷入黑暗的何府。

“吱呀”窗栓被抬起，刘楚玉身形娇小翻窗而入，刚落地，眼前便出现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

何戢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女子道：“半夜潜入我房中，你受何人指使，意欲何为。”

刘楚玉脖间感受着锋利的杀意，举手道：“何小公子勿怪，事急从权，楚玉只能出此下策。”

何戢看着眼前人撕开人皮面具露出熟悉面孔，惊讶道：“楚玉郡主，您不是离开建康了吗？怎么？”

刘楚玉屈膝跪地道：“何小公子，楚玉有一事相求。”

何戢连忙收起长剑，跪下虚扶。

交谈良久，刘楚玉看着何戢沉默不语，心跳如鼓点般震耳，心下一横，捏紧肘间关节。

“啪嗒、啪嗒”，清脆的声音滴进寂静的夜里。

何戢抬头寻找声音来源，发现刘楚玉的袖口正绵绵不断往外溢出鲜血。

何戢大惊失色道：“郡主，您受伤了？”

“不碍事。”刘楚玉清瘦苍白脸庞上挂着强撑的笑意。

何戢上前拿过药箱递给刘楚玉，刘楚玉看着背对自己的何戢，惨叫一声。

何戢下意识转头又觉失礼，抬手欲遮盖视线，却僵在原地道：“郡主，你？”

刘楚玉坐撑在地上喘息，露出的右手臂上满是鞭笞伤痕，更有两三道旧痕可见骨，新旧伤痕叠加，紫红瘢痕与白皙的脸庞鲜明对比。

“这、这是？”何戢瞳孔震颤道：“陛下竟对女眷下此毒手？”

刘楚玉拿出腰间香囊，抬手递向何戢的瞬间，失血过多晕厥倒地，何戢顾不得男女有别，拿过外衣盖在刘楚玉身上，将刘楚玉抱起放在躺椅上。

叮嘱奶婆子好生照顾后，握紧香囊往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