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杉树下，那年秋 第21章 第 21 章

顾筱然推开家门，看到顾欣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手里捏着一个笔记本，显然刚从公司回来。

“你回来得挺晚。”顾欣抬头看了眼钟，语气平淡，像是说了一句完全正常的话，“吃饭了吗？”

“吃过了。”顾筱然像往常一样换上拖鞋。

顾筱然准备回到房间时，顾欣突然开口：“对了，期中考成绩出来了吗？成绩怎么样？”

顾筱然停下脚步，微微皱眉，心里想着该怎么回答。她还没和顾欣提过自己这次期中考的成绩，尤其是这次考得有些不理想。“还行吧，比上次好一点。”她随口答道，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顾欣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漠，“嗯。成绩不要求最优秀，但至少要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学业这种事，得有点耐心。”

顾筱然心里一紧，明白母亲的意思，点了点头，准备转移话题。顾欣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追问成绩，反而问道：“竞赛怎么样了？”

“挺好的，最近一直在看书做题，不会的就去问余老师，基本都能解决。”顾筱然一边答，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机械感，好像是在汇报工作。

“余老师？”顾欣略微扬了扬眉，“就是你上次说的生物老师吧？她也教你竞赛？”

“嗯，没错。”顾筱然的语气温柔了几分，“她教得很好，讲得很清楚，很多不懂的东西，她都能耐心地给我解答。”

顾欣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听起来，她是个很负责的老师。”她似乎并没有太多惊讶。

顾欣没有再深问，只是简短地回应道：“有一个好的老师指导，确实是件好事。”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既然她能帮你，那就好好学，感恩的心要有。”

“知道了。”顾筱然轻轻点头，锁上了卧室的门。

顾筱然先是给余秋芸发消息说她到家了，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干活。

谁料她刚打开微信，就看到苏瑶发来的消息轰炸：

“筱然，救命！这道遗传题我完全看不懂！”

“余老师上课讲的我都记了笔记，但自己做题就卡住了。”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拜托拜托！”

顾筱然点开苏瑶发来的题目照片，正准备回复，对方又发来一条：

“对了，听说你报了生物竞赛？是不是每周都要去实验室上课啊？”

顾筱然手指顿了顿，回复道：

“嗯。”

苏瑶几乎是秒回：

“哇，那余老师是不是也在？竞赛是不是特难学呀！”

顾筱然看着屏幕，心里有些微妙，但还是如实回答：

“嗯，还可以吧。”

苏瑶发了个“羡慕”的表情包，接着又发了一条：

“真羡慕，我也想参加竞赛，可惜成绩不够格。”

顾筱然还没来得及回复，苏瑶又发来一条：

“对了，那天余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是干嘛呀？是不是又给你开小灶了？”

顾筱然看着屏幕，心里有些无奈。她想起余秋芸红着脸跟她抱怨写导师手册的事，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苏瑶。

“没有啦，就是让我帮忙整理一些资料，顺便预习一下竞赛内容。”

苏瑶发了个“哦哦”的表情，接着又补了一句：

“余老师对你真好，我上次去问她问题，她只说让我多看看课本。”

顾筱然看着这句话，心里有些复杂。她正想着怎么回复，苏瑶又发来一条：

“不过也是，你这么聪明，老师肯定更喜欢你这样的学生吧。”

顾筱然叹了口气，快速打字：

“没有的事，余老师对大家都挺关心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多去问她，她其实很乐意帮学生的。”

苏瑶发了个“嗯嗯”的表情，接着又发了一条：

“那我下次试试吧。对了，这道题你还没帮我讲呢！”

顾筱然笑了笑，把注意力重新拉回题目上，开始详细地给苏瑶讲解解题思路。可她的心思却有些飘忽，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余秋芸的身影，还有苏瑶那句“老师肯定更喜欢你这样的学生吧”。

她摇了摇头，试图把杂念甩开，心里却忍不住想：“余老师对我和对别人……真的不一样吗？”

顾筱然刚回复完苏瑶的消息，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点开一看，是余秋芸发来的——一只圆滚滚的小猫抱着手机点头的表情包，下面跟着一句话：“刚在做饭，没看到。”

顾筱然忍不住笑了，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余老师还会做饭啊？”在线上，顾筱然总会称呼她余老师，毕竟聊天记录可是会留下来的。

余秋芸很快回复：“少瞧不起人，我煮的面可是米其林级别的。”

顾筱然发了个“怀疑”的表情：“真的假的？有图有真相！”

过了几秒，余秋芸发来一张照片——一碗清汤面，上面漂着几片青菜和一个荷包蛋，旁边还摆着一小碟咸菜。虽然简单，但看起来意外地有食欲。

“哇，果然是‘米其林’级别，连咸菜都摆得这么精致。”

余秋芸发了个“敲打”的表情：“下次不给你看了。”

顾筱然连忙回复：“别别别，我错了！其实看起来挺好吃的......”

余秋芸发了个“得意”的表情：“那当然。”

顾筱然看着这句话，心里微微一暖。她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余老师平时都自己做饭吗？”

嗯，一个人住，总不能天天吃外卖。

顾筱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出去：“我也想吃。”

消息发出去后，她有些紧张地盯着屏幕，生怕自己的话显得太唐突。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保证不白吃，我可以洗碗！”

过了几秒，余秋芸回复：“行啊，反正离得近。不过得提前预约，我可不是随便给人做饭的。”

顾筱然眼睛一亮，赶紧回复：“那说定了！等我寒假就去！”

余秋芸发了个“OK”的表情，接着又补了一句：“记得带作业来，别光想着吃。”

顾筱然笑着回复：“知道啦，余老师真是操碎了心。”

余秋芸发了个“哼”的表情：“记得我的资料。”

正准备做呢，还不是被某人打断了（doge）

啊不是不是，错了错了……我是说，我马上就开始做！

某人？你是在说我吗？

没有没有！我是说……呃，是我自己分心了！

余秋芸发了个“敲打”的表情：少来，专心做你的题。要是下周交不上来，蹭饭的事就免谈。

顾筱然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知道啦！

知道就好。快去写，写完早点休息。

顾筱然放下手机，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打开余秋芸发来的文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余秋芸的那碗面和那句“记得带作业来”。

“嘿嘿......可以吃到美女姐姐做的面咯！”

“真是的，明明是想请我吃饭，非要扯上作业……”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做知识点梳理真不简单，不仅得会做题，还得把题目没涉及到的相关知识点一一梳理出来。顾筱然的电脑上正开着十几个PDF，她在各种参考书之间来回切换，像在拼图一样把每一个细节都填补上。更何况，顾筱然虽然学得快，但奈何竞赛内容太多，还没来得及学全部知识，尤其是宏观部分几乎一窍不通。

“鲨鱼有几对入鳃动脉，几对出鳃动脉？”

“不对，入鳃动脉是啥？”她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于是，她将电脑分屏，一边是《普通动物学》，一边是《脊椎动物比较解剖学》。她一边阅读，一边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偶尔停下来思考，试图将零散的知识点串联起来。

余秋芸轻轻将最后一个碗放入碗柜，擦了擦手，转身走向书桌。台灯洒下暖黄色的光，柔和地笼罩着奶油色的桌面。她将书本、笔记本和资料一一摊开，开始备课。

“上次筱然问的那个问题，我上课的时候确实没有强调过，下周一课前再跟他们说一下。”余秋芸一边想着，一边在ppt上添砖加瓦。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这节筱然上次说太简单了，要不就让他们自学？还能省些课时用来复习。”余秋芸在ppt上打上一个问号，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筱然觉得什么都简单，不能听她的。”她想起顾筱然在她办公室时，明明解出了难题却还要装作很苦恼的样子，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让她忍俊不禁。

“筱然这孩子，真是......”余秋芸轻声自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余秋芸摇了摇头，试图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课件上。她知道作为老师，应该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多关注顾筱然一些。也许是因为她聪明好学，也许是因为她独特的个性，又或许是因为她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还是专心备课吧。"余秋芸轻声对自己说，却忍不住又在课件里多加了一个有趣的案例。她知道，这个案例一定会引起顾筱然的兴趣。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莫名地愉悦起来，连带着敲击键盘的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窗外的夜色渐深，房间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顾筱然虽然学得快，但竞赛的内容实在太多，尤其是宏观部分，她几乎还是一片空白。每解决一个问题，似乎又引出了更多的疑问，但她并不急躁，反而乐在其中。

“学这玩意真开心，”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不过我困了，明天再弄吧。”她一边刷牙，一边打开聊天框。

题太难了，写了一半，剩下的明天搞。

嗯嗯，晚安

“这人还会说晚安？”顾筱然心生一计。

嘿嘿，梦里见。

我可不想梦到你（白眼）

呜呜呜......

她合上电脑，关掉台灯，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顾筱然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意。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余秋芸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我可不想梦到你（白眼）”。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地扎在她的心上。

“她不喜欢我了吗？”顾筱然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从来不会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更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辗转反侧。可是今晚，她却控制不住地去揣测余秋芸的心思。

“她应该只是在开玩笑吧？”

“不对啊，她从来没说过她喜欢我。”顾筱然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她想起余秋芸平时对她的态度，似乎和其他学生并没有什么不同。上课时一样认真讲解，下课后一样温和地解答问题。

“可是，为什么偏偏会让她去蹭饭呢”

顾筱然翻来覆去，床单被她弄得皱巴巴的。“估计只是正好离得近吧。”她试图说服自己，“毕竟她是老师，对学生好是应该的。”

“可是为什她偏偏记得我喜欢加珍珠，三分糖？为什么那次她偏偏要给我送水？为什么......”

“可能只是因为我是她的课代表吧。”

顾筱然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她想起余秋芸低头给她讲题时，发丝轻轻垂落的样子；想起她批改作业时，认真写下评语的侧脸；想起她偶尔开些小玩笑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我这是怎么了？”顾筱然把脸埋进枕头里，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窗外的月光似乎更亮了，顾筱然望着那道银白的光痕，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她从来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失眠。可是今晚，她却控制不住地去想，在余秋芸眼里，自己到底是不是特别的。

这个人好像不经意间，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个特别的位置。

可顾筱然很快打消了这些念头。

“应该只是太累了吧。”

“睡一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