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从少年归来 第4章 第 4 章

下午大课间休息，余瑞安正写着笔记，忽然一巴掌拍在她的桌面上，震得桌面颤抖。

余瑞安抬头，便见苏梦楠居高临下睥睨眼神。

“什么事？”

“那是范泽阳给我买的口红，你等着吧。”之前无辜的样子完全不再，苏梦楠抬着下巴，全然盛气凌人模样。

范泽阳？

余瑞安心里打鼓，那姓范泽阳的校霸不应该喜欢吴柏青吗，为什么他会给苏梦楠送口红？

“你说什么呢？这是我自己攒钱买的口红。”

“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苏梦楠那张面孔并不适合做很严厉的神情，她眼睛很大，根本凶不起来。

“你的口红怎么丢的，你心理也该有数才是。”说着话，余瑞安掏出那支口红，她一边笑着一边在苏梦楠面前晃。

“你等着。”苏梦楠咬牙切齿。

“那我就等着你……”余瑞安故意抻长语调，抬眸看她，神情挑衅，苏梦楠正转身要走，余瑞安笑道：“别再弄巧成拙，又给我送礼品来。”

苏梦楠等她一眼，转头快步出门，吴柏青随后跟上。

余瑞安长舒口气，手心已经被指甲刺得发白。别看她表面上沉静从容，实际心里完全没有底。说什么放学不走等你，实在忐忑。

目送那两个人出去，余瑞安又止不住好奇起范泽阳到底和谁关系好。余瑞安去问齐北月，不稳不要紧，一问吓一跳，原来范泽阳喜欢的是苏梦楠。

上一世是吴柏青是靠着范泽阳在学校横行霸道，可是现在的状况完全不同。苏梦楠不再是受害方，她不仅是帮凶，甚至完全是霸凌者。这些年，苏梦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正发着呆，身旁齐北月忽然开口，“晚上让叔叔阿姨来接你吧。”

“嗯？”她转头看齐北月。

“很麻烦。”

余瑞安叹气，她当然也知道麻烦，范泽阳这校霸的名声在几个学校叫得都很响亮，大约从小学一直到高中，可以说是听着这人的名字一路走来的。上一世还好，她与这些事情没什么交集，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

如果范泽阳替苏梦楠出头，她该怎么办，真到自己被人堵在胡同里暴打一顿……三个人把她堵在厕所里她都招架不来，更别提一群人。那种场景，余瑞安想都不想去想。

余瑞安忽然回忆到之前在厕所里说的话，“不管你在原先的学校里是什么样的身份，来这里就要知道谁是老大。”

或许她可以在身份上做手脚，必须得想个范泽阳哥也会畏惧的人。在她的记忆里，校霸和校霸们是互相制约的。

余瑞安回忆起上一世，职业一高中有混混抢钱，一职高校霸带人讨回钱，名字也算叫得出来。职业一高很远，她也听说尹晗日很冷淡，不喜言谈，这个校霸性格别扭这特点都能传到他们学校，可见别扭到极致，就连其他学校对他风评都不太好。这样的话，她应该不会暴露。

她撑着头，在脑海里盘算着一会场景。半个小时，余瑞安一道题还没有做完，不同方法的辅助线倒是画了好几条。

放学余瑞安立即收拾好东西，苏梦楠欢快向外跑去，边跑还边欢欣低语，“范泽阳来找我了。”

因着苏梦楠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于是从余瑞安这边的过道通过。苏梦楠步子很快，校服上的拉锁打到余瑞安的手背，她的手立即红了一道。

苏梦楠跑到门口就停下脚步，她伸手扶住门框，转头来看余瑞安，“余瑞安，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

“叔叔阿姨来了吗？”

“来了，你放心吧。”

齐北月点头，又不住叮嘱，“如果他们在山下等你的话，我送你下去。”

一高中的校园建在城市西部的一座山上，单程大概十分钟的步行路程。

“我都叫他们来接我了，当然是让他们在校门口啦。”

“这倒也对。”齐北月点头，“那我先走了。”

余瑞安向他摆手，看他离开教室，她翻出小镜子，用那支西柚色口红在唇上涂上薄薄一层。风华的口红质感很好，这个颜色很日常，薄涂一层很能提升人的气色，也不容易看出是化过妆。

余瑞安深呼吸，背起包出门。

出门到走廊，同学来来往往，并没有校霸的影子，余瑞安松口气，只不过让她能放松的时间并不长，转过楼梯，余瑞安便看见下面站着的四个人。

她第一眼就看到那很高的男生，小麦肤色衬得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漂亮。苏梦楠就在男生身旁，吴柏青靠后一点。

苏梦楠扯着范泽阳的袖子，范泽阳目光扫过余瑞安，那样的目光叫人实在不舒服。

“泽阳哥，就是她。”先说话的是吴柏青，伸手指着余瑞安方向。

余瑞安脚步没停，脚向下一阶迈去。

苏梦楠盯着余瑞安的脸，“你怎么把我的口红涂上了？”

“我们查过监控，这是我的口红。”

范泽阳瞥苏梦楠一眼，“我妹妹说你拿的就是你拿的。”

余瑞安直接往前走，范泽阳一只脚抬到楼梯栏杆，用长腿挡住余瑞安的去路，“还没说完话，就想走？”

“那你们想怎么样，拿走这个口红？”余瑞安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在他们面前展开，风华的口红就躺在掌心。

“是归还。”苏梦楠几乎是一字一顿，见余瑞安动作，她立即伸手来拿。

余瑞安收回手，躲开苏梦楠的动作，“怎么？污蔑不成就变抢劫了？”

范泽阳眉头皱得紧。

“这就是我的。”苏梦楠转而向范泽阳说。

范泽阳放下脚，随后向余瑞安的方向展开手，“还给我。”

“你们是不是当我是傻子，我刚找老师查监控自证了清白，现在归还你们，是我承认偷东西？我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放学了，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罢，余瑞安向前。

吴柏青也向前迈步，挡住余瑞安的去路，并且伸手狠狠推余瑞安肩膀一下。

余瑞安只好停下，看向范泽阳，“还是说，学长今天就要找人把我送进医院才算结束？”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样子而已。”

“看也看过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想警告你。”范泽阳手依旧端在那里，做出索要的动作。

“我不会给你们。被人打时躲不了，不说能不能反打回去，总不能等着挨打，打完左脸再把右脸伸上去吧。”

这一套话成功让眼前的三个人同时怔怔。

“差不多了吧，我可以走了？”

“这么着急走？要出去约会啊？”范泽阳笑起来，露出洁白牙齿。

“嗯。”那样锐利的眼神配上笑容，却完全不会给人任何亲和的感觉。余瑞安觉得不寒而栗，能保持从容便已经很不错了，自然那句“关你屁事”是没办法说出口的。

余瑞安打量三人，见范泽阳似乎没有再阻拦的意思，就要迈步向前去。

苏梦楠撅着嘴看范泽阳，范泽阳不为所动。眼看着余瑞安就要擦身过去，范泽阳一脚又踹上铁栏杆，是“嘭”一声，这声响声吓得余瑞安身上一抖。

两个人此时距离很近，刚才范泽阳那脚踹过来，鞋底擦过余瑞安的校服裤子，此时上面蹭上一层灰。

“可是你让我妹妹不开心了，就这么放过你还是不太好。”范泽阳盯着余瑞安看，就像是鹰在捕杀猎物一般的眼神。

余瑞安瞥见站在靠后一点的苏梦楠，苏梦楠恨不得把得意写在脸上。

“有人在等我。”余瑞安冷声。

“什么人啊？不会是家长吧？”

余瑞安沉默不答，正要开口时却被范泽阳打断，“我劝你好好想想再说，说谎的可不是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住校生。”

“谁说要等得一定是家长了。”余瑞安拍拍裤子灰尘，退回一步拉开两人之间距离，“我要去找尹晗日。”

“尹晗日？”范泽阳轻念这三个字。

余瑞安心跳如擂鼓，此时心中催生忐忑，她只能握紧拳头来强制压抑手指颤抖。余瑞安时刻注意范泽阳的神情，以便一会一有不对自己能迅速察觉并逃离。

眼见着尹晗日面上越来越疑惑，他最终转头去问身后两个人，“尹晗日是谁？”

“你不知道？”余瑞安故作惊讶，其实心中松下一口气。“不知道”这算是个比较好的结果，怕就怕不仅知道，还是好朋友关系。

“尹哥哇。”余瑞安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那一脸“你怎么能不认识他呢”。

“你们居然不知道？”随后余瑞安笑的甜美，是回忆到幸福生活的表情，“不过确实，他也不太爱惹事……”

余瑞安再三犹豫，还是没把“特别乖”这三个字加上，虽然这个总结能显示两个人的亲密，但是放在尹晗日身上有够离谱的。

“好像是一职高的大哥。”苏梦楠试探语气，见余瑞安没反驳后，这才肯定下来，“就是是一职高的那个。”

余瑞安不着声色，缓缓泄口气，“嗯。”

吴柏青眼神有些许变化，“假的吧，那你之前被欺负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苏梦楠和范泽阳对视一眼，随后同时看向余瑞安。

“不说只是觉得很刺激而已，在我们学校里，没有人这么欺负我。这种心情，你们应该能理解吧？”

“啧。”范泽阳放下腿，“我们道歉也道歉了，那口红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你看……”

“我用过了，她不介意吗？”余瑞安打量苏梦楠，“要不我再送你一支，也算作我和你的见面礼了。”

苏梦楠犹豫，向范泽阳投去目光，其中试探意义明显，见范泽阳微微颔首，苏梦楠这才点头，“那好吧，要一支一模一样的。”

“嗯。”这件事，就算这样解决了。

“你说你要去找尹晗日，那我们一起出校门吧。”范泽阳突然如此提议。

苏梦楠拉着范泽阳的袖子一起转身准备下楼，余瑞安一听这话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又不知该怎么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那走吧。”

四个人一起出校门，余瑞安说要去买爱吃的东西给尹晗日带过去。另外三人并没有多问，如此就蒙混过关。

从今往后，她的新身份，职业一高校霸尹哥罩着。余瑞安忍不住感叹，这究竟是什么魔幻生活。

她吐口气，走进学校门口的超市，许是做亏心事之后会心慌，她有种错觉总有目光追随她，余瑞安尽量平稳气息，认真在货架上挑选。最终她挑了口香糖可乐还有薯片，这是几样怎么都不会错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