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从少年归来 第3章 第 3 章

把奶茶甩在吴柏青柏青的身上这件事，余瑞安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的动作能做到如此顺畅并不拖泥带水。

中午出门前，吴柏青柏青让她带杯奶茶回来，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对她道：“你在这站着等什么？该不会是等着我给你拿钱吧？”

说完吴柏青还捂着嘴笑一笑，余瑞安表示要忍得住才行。

回来余瑞安把奶茶交到吴柏青手上，又听女生絮絮叨叨个没完，“不是说了要温的吗？”

余瑞安将手向前伸，吴柏青皱眉，“什么？”

“奶茶钱。”

吴柏青一下子站起身来，“我没骂你已经很不错了。”说罢又要上来扯余瑞安的领口。

余瑞安后退一步，同时抓起奶茶顺手甩去，奶茶撞到吴柏青胸前，杯体直接爆裂开，顿时屋里一股香甜奶香。

随后老师到达，把两个人叫过去问话，最后还不忘嘱咐余瑞安一句，再忍一忍。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余瑞安回到教室取东西时，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余瑞安看见坐在最后一排写字的苏梦楠，余瑞安开门弄出声响，苏梦楠便抬头看过来，两人对视片刻，余瑞安先挪开眼。

前一段时间余瑞安和吴柏青闹的厉害，好在其中并没有苏梦楠的参与。

她正低头找着东西，忽然听身后有脚步声音，余瑞安回头看去，见苏梦楠蹦蹦跳跳向她这边过来，苏梦楠头发很长，马尾随着身体蹦跳晃来晃去。苏梦楠眉眼弯弯，“你有一支笔很可爱，可不可以借我？”

那双眼睛发亮，余瑞安想到曾经妹妹的模样。

“好啊。”

“那我自己找啦，”苏梦楠从她桌面拿走笔袋，“对啦，吴柏青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在意，她心肠很好的。”

看着苏梦楠的模样，余瑞安抿抿嘴，“她没欺负过你？”

“她是我的好朋友，才不会欺负我。”说着话，苏梦楠拿着余瑞安的笔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那只兔子耳朵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余瑞安沉默。

很快苏梦楠还回笔袋，余瑞安想去检查一下笔袋拉锁是否系好，却直接被苏梦楠拉出去上体育课。

苏梦楠亲昵挽着余瑞安的手，笑嘻嘻说着有关吴柏青的事，都是些能表现吴柏青刀子嘴豆腐心的事件。只不过余瑞安和吴柏青的关系，余瑞安觉得这些事就像假的一样。

“你挽着我，不怕被吴柏青看见？”

“当然怕，一会出教学楼我就先走一步啦。”

“那支口红……”余瑞安很好奇，两世的妹妹性格可以说是截然相反，可喜欢的东西却没有变化。

苏梦楠笑起来，眼睛弯起，卧蚕明显，“只是男生送的礼物啦……”

班上的同学刘青路过她们两个身边，回头看了眼两个人，苏梦楠立即松开手。

体育课下课，操场上人渐渐多起来，基本都聚集在篮球场看男生们打篮球。其中个子特别高，身材修长，他穿的黑色背心，露出手臂肌肉线条，皮肤略被晒黑，他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这是高二的范泽阳，听说从初中就开始打架，是他们的学长。余瑞安回忆，上一世，这人似乎和吴柏青在一起过一段时间，不知道现在两个人处在哪一步。

在操场上看了会，余瑞安就回到教室，脚踏进门的那一刻，她感受到教室气氛很诡异，不知为什么，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瞥见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人，一个神情伤感，眼角挂着泪水，身旁的吴柏青则十分严肃。余瑞安回到座位，身体向齐北月身边靠靠，压低声音询问，“这是怎么了？”

“苏梦楠口红丢了。”

余瑞安点点头，再次回头去看，见苏梦楠梨花带雨。

吴柏青向余瑞安狠狠瞪过来，“有的人啊……为什么好好上着学，还是在重点高中，突然要转学来到这里？”

这话中带刺，余瑞安怔怔，立即意识到这是在暗指自己。

吴柏青目光扫过余瑞安的脸，音量又大了几分，“说不定是做了什么事，被学校赶出来的。”

这样话音一落，班级所有人再次同时向余瑞安这边看过来。

余瑞安并不打算理会，人家只是暗示，连名字都没带出来，她又何必对号入座。她转过头，接触到齐北月的目光，余瑞安垂下头，伸手去打开笔袋，准备写上节课落下的笔记。

可手指触碰到短粗的塑料壳，那塑料上面光滑，是细腻的触感。余瑞安心中一惊，几乎立即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她握住笔袋，心跳加速。

苏梦楠的风华口红，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笔袋中。

余瑞安迅速回想。

齐北月侧头来看，眼中担忧。

“班上来了新人，就开始丢东西。”吴柏青柏青说完，连着“啧啧”几声。

“我来第一周，出了一点事就怪我，是不是一个星期后，谁家狗怀孕了也要说是我干的？”

“丢东西是丢东西，狗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吴柏青拉扯苏梦楠的胳膊，“你好好想想，她到底来没来过你的座位。”

“她确实来过我这里，可也未必是她拿的。”苏梦楠拽拽吴柏青的袖子，示意她先坐下。

“我听到了一些话……”颤抖着的声线，余瑞安向声音来源看过去，是体育课前在路上遇见的同学，叫刘青的那个男生，“上课前，我听转学生问苏梦楠关于口红的事……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该不会真的是你拿的吧？”

余瑞安收紧手指，笔袋被她握紧。

“你紧张了。”吴柏青瞥她一眼，便是冷笑着说，“笔袋里面装着什么？”

没给余瑞安反应的时间，吴柏青柏青上前夺过余瑞安手中的笔袋。吴柏青动作迅速，打开笔袋从中掏出那只口红，可不是和苏梦楠的那支一模一样。

余瑞安只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目光完全没有办法离开那只口红。眼见着吴柏青打开口红盖子，缓缓拧出口红。西柚色的膏体，上面还有精致雕花。

“这不就是你的那只口红吗？”吴柏青柏青转头，是无比肯定的语气，“你果然是个小偷。”

她眼见苏梦楠那双大眼睛中满是无辜，听到这样结论时面上全然是不可置信。余瑞安愣一下，脑海画面回转，体育课前苏梦楠同样用无辜的目光看着自己，声音柔软温和，“把你的笔借我呗，我自己拿就行。”

体育课中，苏梦楠曾偷偷找她，让她帮忙把东西送回苏梦楠的座位。

余瑞安咬牙，长长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心跳平静下来，她这才说：“我只说一遍，我不是小偷，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现在还能嚣张起来？”吴柏青柏青冷哼，“怕不就是因为手脚不干净，才被原来学校给劝退的吧。”

余瑞安感觉到自己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周围人窃窃私语，她能听清楚他们都在说什么，无疑是议论这件事，今天的事一出，怕不是她就要以“小偷”的名字在这个学校两年半。

“你们差不多就可以了，我相信这不是偷的。”

“班长？”吴柏青柏青皱眉。

余瑞安回头，正见齐北月望着自己，他眼神坚定。

“赃物都在这里被找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吴柏青柏青抬手晃晃那支口红，再次向大家展示，“班长你不要包庇她。”

“我说的是事实，也没有必要包庇她。”

“可东西怎么解释？”

“一整节体育课，我都在注意她，她回班级的时候，我在后面跟着，或者可以说，我一直在看她。”

这话落下，震得全班安静，不知谁先起个头“咦”一声，之后大家的眼神都变得暧昧起来。

其中齐北月的朋友李至悠反应最为强烈，他一声惊呼，“齐北月，你可真行啊。”

余瑞安回头看他，撞进他的眸子，见那双桃花眼中似有落寞。她奇怪，他会注意自己……就算注意她，这种情况，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余瑞安上前，伸手去拿吴柏青手中口红。吴柏青立即收回手，十分警惕，“你做什么？”

余瑞安也不答话，直接上前夺过口红。动作利落，吴柏青尖叫，“大家快看，转学生偷不成改抢的了！”

“新的，”余瑞安打开盖子，随后向大家展示，“看见了吗？”

吴柏青轻蔑，“所以呢？”

“我想问问你，你凭什么证明这是你丢的，又凭什么证明是我偷了你的东西。”

“这种东西还要证明？”苏梦楠怔怔，“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我们就是这个颜色的口红，现在不见了，出现在你这里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除了撞了色号还有什么可说的吗？”余瑞安微微皱眉，面上露出些许疑惑，“这是西柚色，风华今年出的新品限定，售价是253元，官网与实体店差价10元。我买来舍不得用，所以一直放着，至于为什么问你口红的事，也只是因为我很好奇而已。”

上一世妹妹很喜欢风华的口红，她则一直关注着，这些口红的价格特点，她都清楚得很。

“这是我和你解释我笔袋里为什么会有一支口红，这也只能说明我们撞色号，根本无法说明是我偷你的东西。”

“难道你说什么是什么？”吴柏青气急。

“当然不是，但也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要不找老师查监控吧……”苏梦楠扯扯吴柏青的胳膊。

“对，查监控看看就好了。”

“当然好。”余瑞安轻声，随后从兜里掏出小巧的耳机，走到苏梦楠的桌前，“上课的时候我去厕所来着，就没有回班级送东西。”

苏梦楠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差。

余瑞安轻叹，想不到当时懒得回班级二楼的这个想法，倒救了自己一次。

“要不算了吧……”苏梦楠对吴柏青说。

吴柏青也是怔怔，后才开口，“马上上课了，就先不折腾了吧。”

“怎么了，你们不敢去吗？敢造谣不敢找证据？”

“我们原本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还不是顾着你的颜面。”吴柏青在座位坐下。

“不好意思，我今天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全校都知道最好了。”余瑞安说完，把口红盖子盖好，直接出门。

吴柏青见势要上前阻拦，可两个人相差距离太远。

余瑞安走到门口就停下脚步，偏头看她们两个人，“你们丢了东西，最好一起来看看监控吧，这样对大家都是交代。”

说完，余瑞安目光紧盯两个人，将她们两个脸上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

“怎么还不动？你们这样会让别人误以为是心虚，觉得你们是看到我有一样的口红，就想污蔑我，然后白白拿走我的东西。”

那边两人对视一样，依旧没有动作。

余瑞安笑起来，“不动没关系，我叫老师请你们就是。”

这样一说，两个人就不得不跟上来。

办公室里，班主任任超打过电话去调监控。等待结果的过程中，任超目光打量三人，最终选择先对余瑞安发问，“你带口红来做什么？”

“我喜欢，所以就带过来了。”

“学校禁止带这些东西。”

“老师，我没有涂在脸上。”

“不许顶嘴。”

监控很快调出来，整个一节体育课，除了苏梦楠自己，再没有任何人靠近苏梦楠的座位，也没人靠近余瑞安的笔袋。

余瑞安一直注意课前苏梦楠的动作，拿走自己笔袋的时候，苏梦楠果然在桌面下有小动作。

果然是她。

不过苏梦楠动作隐秘，在监控上，大家完全看不清她在下面摆弄什么，更别说要看出她是在放口红。

余瑞安站在苏梦楠身边，能感受到苏梦楠完完全全松口气。

“好了，这件事弄清楚了，吴柏青你们做的不对，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同学偷东西呢？”

苏梦楠将身体转向余瑞安，“对不起，是我们误会你了。”

“我不接受你们的道歉，随随便便说我是小偷，现在就轻描淡写一句对不起吗？”

“我们又不是有心的，当时激动也没想……”许是知道对余瑞安示弱没用，苏梦楠眼泪汪汪看着老师。

“你们下次注意点，不许再有这种事发生。”

“我知道了。”

任超又要开口，余瑞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班主任绝对要开口劝和，于是没等他开口，余瑞安先说：“老师，这件事我得要个说法。”

“什么说法？”班主任皱眉。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班级上所有同学都觉得我手脚不干净，我希望老师能公开批评这种行为。”

任超点头，“我当然会说明。”

“还有，她们两个在班级所有人面前说我是小偷，现在真相大白，就该在所有人面前跟我道歉。”

“我们都道歉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吴柏青咬牙切齿。

余瑞安眼神坚定。

任超听吴柏青这样一句话，便瞪吴柏青一眼，吴柏青只好不再开口。

她们两个在全班面前公开向余瑞安道歉，大约是太激动吧，苏梦楠浑身发抖。

“同学们也要共勉，不要带贵重东西来学校，就算丢失也不要冲动，要和和气气解决问题才行。”

之后整个一节课，余瑞安总能听见后排苏梦楠和吴柏青摔东西和说话的声音。这节课不是班主任的课，那两个人着实太多放肆。余瑞安听得心惊肉跳的，从前家里的乖乖女，怎么就变成这个少教的模样。

下课铃声一响，没等老师说下课，后排两个人站起来直接出门，这动作引得同学纷纷侧目，任课老师尴尬地说“下课”。

“谢谢你。”余瑞安将头转向齐北月。

“没什么。”齐北月正忙着抄笔记，没有看她。

“你为什么相信我？”余瑞安确定自己体育课去厕所时，并没有其他人追随。

“相信你，还不觉得开心？”

“我很开心，所以为什么相信我？”

“为什么？我也没想过。”

“没想过吗？”余瑞安想到了向自己展示无辜的苏梦楠，转眼就给自己挖个坑跳。

那么齐北月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喂，这么盯着看，是不是觉得齐北月是你的盖世英雄？”坐在后桌的李至悠调笑开口。

余瑞安终止出神，忽然注意到齐北月好看侧脸，而他耳尖隐隐发红。

李至悠显然也是注意到他的耳尖，“啧啧啧，齐北月啊齐北月……”

齐北月偏头向他，“别闹了。”

李至悠挑眉，“我偏不。”

余瑞安注视齐北月，齐北月转回头的过程两人目光接触，他微微抿嘴，“她们两个向来以欺负人为乐，我相信她们能做出那种事，所以相信你。”

余瑞安点点头，“你这话说的怎么跟绕口令似的。”